十几年的烟龄,真正抽过的烟,估计连三包都没有。
而这几天,算是抽得比较多的。
他点了火,吸了一口,呛人的烟雾通过喉咙入了肺,又缓缓钻出来,笼罩了他的五官,看上去沧桑迷人。
说实话,和莫小河交往了这小半年的时间,他挺累的。
不是说所有心思放在莫小河身上,要处处照顾他才累,而是那种患得患失,时刻都担惊受怕的感觉,让他感觉很疲惫。
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这样继续下去了。
这样一份可望不可及的爱情,当真是他要不起的。
所谓的浪子回头,所谓的金盆洗手,那都是传说中的东西,太虚无缥缈了,现实生活里,哪有那样的好事?
再说了,指望莫小河回头是岸,真的太难了。
他抽了一支烟,等着自己身上的味道被风吹得差不多了,才进了病房。
一进去,目光就对上了莫小河的眸子。
那男人,正眼巴巴看着他呢。
沈竹过来,看了看输液的袋子,没说一句话,在沙发上坐了。
莫小河盯着他看。
两个人都不说话,气氛一时僵持着,又带着几分尴尬。
“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最终,还是莫小河开始说话了。
“你不是也抽?”沈竹反问。
莫小河颦眉,想起那天在酒吧,自己跑到台子上去,嘴里是叼着烟呢:“我不抽,就放嘴里图个好看,没点——你呢?”
他这话说完,抬手:“过来。”
沈竹没动:“我都抽了十几年了,只是,抽得不多。”
“我让你过来呢!”莫小河又招手。
沈竹无奈地叹口气,起身,来到床边:“怎么了?”
莫小河现在是听出来了,沈竹现在说话的语气和以前差太多了,现在是满脸的不耐烦,可以前呢,那种包容和宠溺,他怎么就忽略了呢?
他只有一只手能动,手伸出去,抱住沈竹的腰,把人往自己这边拉了拉,他的脸靠上去,使劲儿在沈竹身上吸气。
沈竹浑身不自在,想挣脱他,又怕他发疯伤了那个输液的手,只能站着不动:“干嘛呢?小河,你放开我,小心手!”
“我闻闻。”莫小河闭着眼深深地呼吸,是他熟悉中的男人味道,现在多了几分淡淡的烟草香气,很好闻:“好舒服。”
他的脸靠在沈竹胸口,一动不动了。
沈竹上半身被迫往前倾,属于半弯腰的状态,一会儿就觉得坚持不住了,索性在床边坐下了,把莫小河的手拉下来:“小河你别闹了。”
莫小河也没挣扎,老老实实把手舀下来,抬脸看沈竹:“沈竹,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沈竹摇头:“没有,我没生气。”
生气?
这事儿能用生气来形容吗?
也就莫小河脑子构造和常人不一样,才会觉得这件事简单的和小朋友扮家家酒一样,吵架了,再和好就是。
他永远不会知道,沈竹想要的那份感觉,到底是什么。
而认清了这一点的沈竹,也坚定了自己再不会被莫小河拉下水的决心。
没办法,他不能舀自己的心去赌。
明知道那就是个坑,他再往下跳,那真的不正常了。
但说起来,自从认识莫小河,他什么时候正常过?
不管了,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这么说,你原谅我了?”莫小河的手又勾上了他的脖子,使劲儿把沈竹的头往下拉了拉:“是不是?”
沈竹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呼吸顿时就开始不畅快了起来:“小河,放开,别……”
没用了,剩下的话,都被莫小河吃下去了。
这个吻,很温柔,莫小河的力道很小,小得只要沈竹伸手轻轻一推,就能摆脱他。
可这一瞬,两个人都如遭雷击,四唇相贴的那一刻,有什么刻意压抑的东西再也承受不了那种束缚,腾地一声,弹了老高。
两个人都没动了。
单纯的四唇相贴,感受着彼此的柔软和气息,四周很安静,似乎,都能听到对方砰砰砰的心跳声。
自诩接吻高手的莫小河,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已经吻过无数次的唇,如今分别几十天再次吻上去,竟让他觉得眩晕,呼吸急促,心跳急得似乎要跳出胸膛来!
沈竹动了。
他大手猛地扣上莫小河的后脑,舌尖势如破竹一般分开莫小河的唇瓣,撬开他的牙齿,强势地入驻属于莫小河的领地。
于是,一个吻,从柔情似水,瞬间升级到狂风大作。
所有的冷静和理智好像都消失不见了,此时在身体里占了上风的,是挡也挡不住的情yu和爱恋——疯狂地,想汲取他的味道,品尝他的甜美,占据他的身躯!
脑子里积压的氧气快要用尽的时候,沈竹才气息不稳地放开了怀里的人。
莫小河闭着眸子,睫毛颤抖得如风中落叶一般,脸上燃着可疑的红晕,双唇娇艳得如樱桃一般,诱人采摘。
那种迷离醉人的表情,让人恨不得现在就把他压在身下,狠狠地占有。
沈竹的喘息声越来越粗重,在察觉那颗心快要跳出来的时候,沈竹猛地起身,大步朝病房外走去——冷静!他现在需要冷静!
如果有一盆冷水,他会毫不犹豫地对着自己浇下来!
怎么脑子一热,就没控制住呢?
那明明就是毒药啊,为什么还是——欲罢不能?
病房里,莫小河失去了支撑依靠的身子,慢慢地倒了下去,眸子依然闭着没有睁开,唇角却绽开一抹动人的笑。
他对自己还有感觉,真好。
他抱着自己的时候,好舒服。
再次体会到他的吻,好怀念。
怎么办,沈竹,现在,已经不是习惯那么简单的问题了。
或许,我该面对现实,认清自己的心。
我想,我爱上你了。
一个不知道怎么开始,也不知道怎么结束的吻,确实让两个人再见面的时候,都有点尴尬。
但很快,莫小河打破了这份尴尬:“晚上,你不会回去吧。我一个人在这里睡,会怕的。”
沈竹给他按着手上的敷贴,药已经用完了,接下来,他是准备走的,可莫小河的话一出口,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
“你陪我吧,大不了,你睡床,我睡沙发。”
想着莫大海在电话里交代自己好好照顾他,沈竹点头:“放心,我不走。”
自然,沈竹是不舍得让莫小河睡沙发的。
入夜了,医院里很安静。
两个人在黑暗里睁着眸子,接着走廊里的灯光,隐隐能看到模糊的影子,但看不清楚,谁都没有睡意。
平静的呼吸声下,又有谁知道,蛰伏在里面的,是怎样一种被压抑的火热?
沈竹浑身不自在,莫小河也好不到哪里去。
两个以前那般亲密贴合的两个人,如今,同处一个房间,却又离得那么远。
两个人关灯准备休息的时候,顶多九点。
不说莫小河,就是沈竹看来,这时间睡觉也太早了些,可他没办法,与其开着灯忍受莫小河炽热的目光,还不如关了灯在黑暗里理清自己的思绪。
只是,没想到,关了灯,思绪却更加理不清了,连带着,还有更多陌生的情绪爬上来,扰乱人心。
这个夜晚,注定是不平静的。
听着空气中传来的那个男人平稳的呼吸声,莫小河试探地小声地叫了一声:“沈竹?”
声音很小,在夜里,却也足够让一个没睡着的人听到了。
但沈竹却没有回答。
大半夜的,他不想和莫小河有任何的交流,本来这个时间就容易让人胡思乱想,万一他把持不住……
所以,他装睡。
然后,他听到,莫小河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沈竹的心,莫名地揪了起来。
他也发现了,来找他的莫小河,似乎和之前有了很大的改变。
之前的任性骄纵,似乎,都不见了。
即便是那个吻之后,沈竹本以为莫小河会咄咄逼人地揪着不放,谁知道,他提都没提一句。
两个人都没提,接吻那个事,就这样过去了。
要是以前,莫小河肯定就顺着騀子往上爬了。
怎么,就变了这么多呢?
沈竹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的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了。
莫小河,想做什么?
但随即,他冷静了。
也许,是去洗手间,也许,是起来喝水,也许,是睡不着出去走走,也许……
没也许了,因为,莫小河在沙发上紧紧贴着他的后背,躺了下来。
沈竹努力保持着自己的呼吸不变,这时候,唯有不变应万变,只要他没醒,莫小河不可能——把他强了吧?
这么大动静,莫小河不相信沈竹还能睡着,以前两个人在一起,他晚上稍微动一动,那那男人就紧张地问他怎么了,现在他都抱上来了,他竟然还装睡?
装就装吧,还装得那么没有水准,身子硬得像块烙铁,呼吸看似平稳,其实又深又重,甚至,隔着一层衣料,莫小河都能察觉他的肌肤带着烫人的火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