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傻了?”莫小河拍拍他的脸:“你倒是说话啊。”
沈竹能说什么?
沈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做好了让莫小河消气的准备,无论莫小河怎么对他,他都能接受,难受死,他也认了。
可莫小河说什么?
炮友?
解除关系?
他以为莫小河是开玩笑,可现在看来,不是。
“听李京那意思,是说咱俩不合适吧?大鱼大肉的吃腻了,偶尔换点清粥小菜确实挺新鲜,可总有个期限,你说是不是?天天吃馒头就咸菜,那也不是人过的日子啊!”
沈竹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开始觉得冷。
之前是激动得身子颤抖,这会儿是冻得瑟瑟发抖。
莫小河的掌心放在他的胸口位置,笑:“别跟我说什么一辈子,说什么只爱你一个,那他妈的都是屁话!男人和男人嘛,高兴了,屁股抬起来,不高兴了,一脚踹过去,多好啊,自在!要是整得跟你说的似的,想想都怪吓人!一辈子,让我吊死在你这棵树上?做梦呢?”
他起身,坐在沈竹身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就比如今天这事儿,换了一个人对你做,你也有感觉,你也会想要——所以,咱别谈感情,多没劲啊!”
沈竹闭了眸子,遮住了目光里的悲凉酸涩。
莫小河俯身,趴在他胸膛之上,轻轻叹了一口气:“说真的,要真和你一下子断了,我也舍不得。要不,咱还是那句话,我想你了,就给你打电话,你想我了,就提前预约。”
他自己嗯了一声,又道:“就这么定了。”
然后,沈竹觉得,自己的手脚,都被放开了。
接着,是莫小河开始穿衣服的声音。
门响了,脚步声,消失了。
沈竹的身子一点点地蜷起来。
冷。
好冷。
冬天的夜晚,自然不会很暖和。
可这一晚,却有一个人有着和沈竹截然不同的感觉。
是许卓。
早上醒来的时候,他和莫天问两个人,相偎着抱在一起。
他的背后,是莫天问火热的胸膛。
一整晚,许卓都没觉得冷。
是的,最后,两个人,都没有睡沙发。
说许卓妥协了也好,说莫天问脸皮太厚也行,反正,最后,许卓什么都没说,转身去了浴室洗漱。
许卓洗了之后,穿着浴袍钻进被窝,却怎么也睡不着。
脑子里,都是沙发上那个男人。
似乎和他有心灵感应似的,一会儿,敲门声响起了。
然后,莫天问可怜兮兮地在门边开口:“小卓,我还是到床上来睡吧。沙发太小,腿都伸不开,而且,很冷。”
许卓还是没说话,是默认还是无声的反抗,许卓自己都说不清楚了。
反正,就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那男人就极快地抬腿上床,掀开被子一角,钻了进来。
两个人,同盖一床被,中间,隔着大概半米的距离。
莫天问规规矩矩地躺好,闭了眼睛,宣誓似的开口:“我不动!我保证乖乖的!我累了,睡吧。”
许卓翻身过去,背对他,心底,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唇角,却微微地勾起来。
良久,莫天问近似低喃的声音响起:“卓,你睡了吗?”
许卓觉得自己不会回答,装睡就好了,但显然,他低估了自己的反应本能。
“没。”这是他的声音。
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为什么不装睡呢?
然后,他听见莫天问的声音瞬间兴奋起来:“我也没睡,睡不着。”
许卓觉得夜晚是一个很危险的潜在因素,关了灯,什么都看不到,两个人又在一个被窝里,难保那男人不会化身为狼扑过来,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许卓开口:“不早了,休息吧。”
“可是,我就是睡不着。”莫天问的眸子在黑夜里都闪着灼灼的光芒:“能陪我说说话吗?”
许卓觉得,盖被子纯聊天这种事就不可能发生在莫天问身上。
可现在人家开口了,许卓也不知道怎么拒绝,就嗯了一声。
“许卓,从咱俩认识,你就开始学钢琴,后来,又学画画,现在,能不能告诉我,你最喜欢什么?”
出乎许卓意料的,莫天问竟然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许卓略一沉思,开口:“画画吧。”
“为什么呢?”莫天问想动,又怕许卓反感,只能侧过头去,接着外面微弱的灯光,看着身边的男人。
“其实,都喜欢。只是,我更喜欢画画时的那份宁静。以前,你总喜欢听我弹钢琴,我,我其实不喜欢……”
“是不喜欢给我弹,还是……。”
“不是,我喜欢一个人弹,一个人沉浸在那种气氛里面,不是因为你。”
“那我放心了。”莫天问似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那时候,都快自卑死了,一想到你那么讨厌我,我就难受得要死。”
许卓沉默了。
莫天问又问:“那,改天,能不能给我画一幅画像?”
☆、035疯狂
许卓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他只隐隐记得,他和莫天问说了很多,从钢琴谈到画画,从学校说到公司,股票,房产,甚至连厨房里那罐番茄酱也成了两个人的话题。
许卓的心防渐渐打开,如果一开始他还怀疑莫天问有什么不轨企图的话,那么,到了最后,他彻底相信了_盖被纯聊天这种事,也会发生在莫天问身上的。
在许卓的记忆里,这是两个人第一次这么轻松地彻夜长谈,或者说,这是许卓第一次在莫天问面前一次说那么多话。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是轻松的,融洽的,平和的,就好像两个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朋友一样,说着一些安全又不涉及暧昧的话题。
许卓觉得,很舒服。
真的,这绝对是认识莫天问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什么时候睡过去的,许卓忘了,但醒来的时候,他很清醒,甚至,在感受到那男人火热的胸膛贴着自己,他的大手横在自己腰间的时候,难得的,没有发火。
或许,从他没有拒绝莫天问在床上睡的那一刻起,这种场景,就在他的意料之中了。
他觉得身后的男人还没醒,因为耳边是那男人绵长均匀的呼吸声,给人一种心安的感觉。
他勾唇一笑,伸手想要把莫天问的大手舀开,可刚刚触及,他就觉得不对劲_这热度,太不正常了。
事实证明,许卓的担忧是正确的。
莫天问又发烧了。
许卓保持着动作的轻微,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起身,抬手,轻轻抚上莫天问的额头_滚烫!
许卓下床,给他把被子掖好,舀着手机就出了卧室。
莫天问睫毛动了动,唇角勾起一个如愿以偿的笑。
如果昨晚的聊天是一个进展的话,那么,他不介意用苦肉计把这个进展的速度拉快一些。
昨晚,许卓睡着了之后,他去冲了冷水澡。
一个,是浇熄身上难耐的火。
再一个,当然是为了能继续留下来。
果然,他又发烧了。
要不说陷在爱情里的人都是白痴呢,就莫天问这种做法,可取吗?
莫天问没考虑那么多,当务之急,是先在许卓这里赖着不走,先把关系搞好了,比什么都强。
许卓再一次走进来的时候,莫天问额头多了一块毛巾。
许卓坐在床边,无声地叹气。
即使他不承认,可在他心里,莫天问几乎也是无所不能的,但这次,这男人怎么就倒下了呢?
说真的,许卓心疼。
这种感觉,来得太快,甚至连许卓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但事实就是,他真的心疼。
又或许,心里还有点庆幸。
本来,他今天是准备让莫天问离开的,可现在这样,肯定是走不了了。
许卓安静地看着莫天问的脸,大多时候,都是他在逃避莫天问灼热的目光,能这样偷偷地打量莫天问的模样,机会难得。
莫天问的肌肤是那种健康的颜色,很漂亮,关键的,皮肤很好,许卓放毛巾的时候,状似无意地碰到,触手的感觉,细腻嫩滑,比之许卓自己的,也毫不逊色。
让人移不开视线的,是莫天问的五官。
许卓搜肠刮肚地想把自己学过的成语都舀出来用,可想来想去,什么眉若远山,鼻如悬胆,好像都不足以形容莫天问的五官。
绝色两个字,他绝对当得起。
可看在许卓眼里,不仅仅是好看那么简单。
许卓还能看出许多其他的东西来。
比如说,舒服。
还有,温暖。
这是一个陪伴了他十二年的男人。
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许卓自己都不知道。
但真正地确定自己的心意,就是这几天。
又或者,在他出国的那段时间,在他回来收到于洋电话的那个瞬间,又或者,是得知莫天问把财产都过户到他的名下的时候,再或者,是看见凌力的时候。
怎么说呢,这些事,充其量算是引子,如果不是他心底原来就有感情基础,引子再多,也没办法燃起爱情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