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他眼睛看不到的原因,所以脱衣服显得很“豪迈”,很大方,只不过却让陈璟闹了一个大红脸。
李奕之身形稍显单薄,皮肤很白,有种羸弱的感觉,加上他生的清秀,也不知道为什么,陈璟看着他就会想到那天他说的自己喜欢男人这句话,禁不住就脸红。
陈璟想要转身出去,却被李奕之叫住,“正好你来给我捏捏肩膀。”
陈璟真庆幸李奕之看不到东西,否则一定会看着自己顶了一张烧开锅的红脸,要多寒碜有多寒碜。
李奕之的锁骨很明显,陈璟都不敢使劲捏,怕把他按疼了,李奕之坐在木盆里还挺享受,道:“使点劲儿啊。”
陈璟只是干巴巴的回他一句,“使劲儿硌手。”
“……”
李奕之被他噎了回去,心里非常不甘,干脆转过身去,双手捏住陈璟的脸蛋捏了捏,笑道:“你的脸不硌手。”
洗完了澡,陈璟就收拾了木盆,把地上的溅出来的水擦干净,李奕之已经钻进了被窝,一个劲儿的嚷着“好冷好冷”。
陈璟无奈的摇了摇头,去厨房用火钳子把烧干净的煤夹出来,又往里放了两块,这才回屋去睡觉了。
第二天一大早,棋社刚刚开门,就有几个西服革履的人过来,说要送东西给李奕之老师,是一个不大的箱子,打开来则是一沓子纸啊本啊。
李奕之看不到是什么,其他人都喧哗了起来,竟然是房产证,胡同把角有个小市场,刚开张那会儿想进去还要排队,可谓人满为患,只不过这种东西就是图个新鲜,后来也就冷清了。
莫崇远也不知道怎么就把这家市场买了下来,来的人带话说,莫先生愿赌服输,那个地方以后就是他们的新棋社,里面会重新装修翻新,一切棋社需要的设施和器材都由莫先生来支付,半个月之后就可以验收。
李奕之没推辞,很干脆的接下东西,只是客套的说了句谢谢莫先生的彩头。
在这之后,李奕之更被传的神乎其神,胡同里的人就是喜欢唠嗑,大家聚在一起喝喝茶说说话,难免就说到李老师赢彩头赢了一间了不得的棋社,那棋下的堪比职业九段!
其实职业九段到底有几斤几两,大家也说不清楚,但是对李奕之的崇拜总是有的。
这样下来慕名找李奕之下棋的人就更多了,李奕之不过二十岁,天天和别人下棋,弄得肩膀和脖子疼的要命。
后来陈璟发了话,只许李奕之坐场半天,从上午十点到十二点,下午两点到四点。
虽然想找李老师下棋的人很多,但是大多数也能理解,毕竟身体重要,而且李老师看起来真的不大健壮,累坏了总是不好的。
不过陆续来了几个学徒的,这让陈璟更加苦恼……
学徒的年纪不算大,也都是附近居住的人,因为李阵的事情,刚刚接触,把围棋看得很高深莫测似的,李奕之那一手快棋就更让他们吃惊不已,觉得李奕之简直是神仙,也想拜师学学。
但是自从开了棋社,陈璟和李奕之说话的时间越来越少,就更别提再收徒弟了,李奕之这人太好说话,总不知道怎么拒绝别人,虽然已经推拒过几次,还是有人来拜师。
陈璟也知道李奕之心里是不想收徒的,但是仍然觉得不是滋味,至于为什么不是滋味,他还没想明白,不过肯定的是,不能让别人拜师。
这天有个老爷子拉着李奕之聊天,侃天侃地的,从下棋聊到棋谱,继而聊到陈氏杯,从陈氏杯又聊到媒体,媒体完了转到民生问题,最后聊到二战如何如何……
李奕之抽身无计,也不好意思打断长辈,就只好听着,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可以睡觉了。
洗漱之后李奕之就钻进被窝,刚钻进去忽然听见开门的声音,有个人窜了进来,之后床铺上“噗”的一声,多了一床被子。
陈璟带着自己的爬上来,把被子抖了抖铺开,然后淡然的钻进去,躺在李奕之外手,又起来把外加的被子展开,铺在俩人身上。
李奕之纳闷的等着他干完这一连串事情,才开口道:“额……你今天跟我睡?”
“嗯。”
“现在是冬天……”
李奕之组织了一下语言,随即道:“冬天不会打雷的。”
“……”
陈璟翻了个白眼,把他被子拉好,差点把李奕之的嘴也盖住,道:“我不怕打雷……没有煤了,明天叫人拉一车来,今天先盖一床被子挤一挤。”
“没有了?刚才我洗脸不还是热水?”
陈璟连顿都没顿,不耐烦的,极其臭屁的道:“最后一块给你洗脸烧水用了。”
李奕之心想着难道咱家不是烧煤是吃煤么,不到半个月竟然“吃”了一车煤!
不过李奕之从来不管生活上的事情,没买过煤,没换过煤气,没炒过菜,没扫过地,也没擦过地,连洗脸洗澡都是陈璟给他烧好了水,端过来伺候着,所以他明智的选择了缄口不言。
第二天起床之后,陈璟不在,肯定是出门买早点去了,李奕之决定勤快一回,就摸索着去了厨房,自己打了凉水准备洗脸,没想到竟然被东西绊了一下,“哐啷”一声把洗脸的铁盆扔了出去,弄得厨房天翻地覆。
陈璟刚好回来,冲进厨房就看见一地狼藉,地上全是水,溅的满处都是,灶台子都湿了,煤气罐上也是水,墙角处堆得小山一样的煤滚得满地都是,灰糊糊的煤渣子四散开来,可谓壮观之至……幸好李奕之没事。
李奕之干咽了口口水,有些心虚,为了避免尴尬随意问了句,“堆得什么东西,差点摔着我。”
陈璟瞥了一眼被李奕之踢得碎了一地的煤,很淡定的说了句,“花盆。”
“花盆?你摆这么多花盆干什么?”
“……养花。”
☆、第九章 淡漠、关心
陈璟替李奕之打了盆水,让他洗漱之后,又进厨房去收拾,一地狼藉差不多收拾好了,李奕之才隔着院子咦了一声,道:“你不说没有煤了么,怎么烧的热水?”
陈璟收拾东西的动作僵了一下,随即很淡定的“嗯”了一声,说:“又有了。”
说完也不给李奕之反应的时间,又道:“你的衣服湿了没,湿了回屋换一件儿,省的感冒。”
李奕之摸了一把袖子,真是湿了,下意识的往回走,进了主屋才醒过梦来,“又有了”是什么意思?敢情被小屁孩耍了么……
他脱掉上衣,外衣的袖口湿了,里面也湿了,穿着湿的怪难受的,干脆就都换了,只不过摸索着柜子找了半天,也不知道衣服在哪里。
陈璟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一个精瘦的后背,有些偏白,细细的腰身,因为蹲下来找东西,臀部被裤子包裹着,显露出明显的弧度。
陈璟咳了一声,板着脸道:“别乱翻,弄乱了还要重新叠。”
说着过去,打开柜子的第二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两件衣服,让李奕之穿上。
一大早上折腾完了,才坐在一起吃早点,李奕之早把煤的事情给忘了,却像想起了什么,说道:“棋社里有退休的老师,以前就在旁边学校,说学校准备特设一个围棋班,课程比普通学生少,可以破格录取你,你也是上学的年纪,虽然想要学棋,不过再怎么样也要去读书,你觉得呢?”
陈璟并没反驳,想了一会儿,才道:“嗯。但是我没有证件,怎么办入学的手续?”
李奕之笑道:“要么说是破格录取呢,人家之前都说好了,只要你肯去就行,他自有门道。”
陈璟听了没有高兴,反而皱眉说道:“非亲非故的,为什么帮到这份儿上?”
李奕之顿了一下,敲着他的头说道:“好好吃饭,小孩子想那么多。”
陈璟以为李奕之误解了自己是在说他,解释道:“我没有说你,我只是觉得自己没有证件,就算是个退休老师,帮得也太过了点儿。”
吃过了饭休息一会儿李奕之就往棋社去了,陈璟自然陪着他,因为是周六日的缘故,棋社里的人非常多,见了李奕之先不下棋,一定要唠嗑,等唠嗑够了,请教够了,才摆开架势准备下两盘。
陈璟和人下了两盘,但是都觉没什么意思,他这般大年纪,和别人下棋都要贴给人家子,一贴九个子,竟然还赢的轻而易举,就觉得没什么可下的,不如和李奕之下的有意思。
李奕之和别人不一样,只是云淡风轻的坐着,但是他的棋风一点也不寡淡,似乎就像是疾风过境一般,让人还未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已经输得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