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交界线分割两批人。
吃饭的时候没人说话，接近尾声开始小酒怡情时，一桌十六个大男人七嘴八舌的闲扯。
这个关键的时候佩德滴酒未沾打起十二分精神，他们聊天也没插话，奥瑞斯也跟自己一样置身事外，跟旁边一个士兵低声说着话，佩德收回视线无聊的在桌子底下摆弄手指。
“牧师，这个给你。”嘈杂的声音里突然响起这句话，佩德抬头看到士兵端给自己一杯紫色的液体，粗糙的手工让杯子里浮着不少小果肉，慢半拍的接过东西，他在想是谁给自己准备的，视线一遛的看过去，与奥瑞斯对上视线。
“……”
他刚才跟士兵说的话是这个？
想事情的佩德吞了一小口果汁，酸涩和颗粒绕在舌尖，口感有点像树莓。
晚饭的最后，莱那托告知了魔王城堡的各位，只在这留宿一晚，第二天清早动身返回奥蒂兹王国。
包括佩德。
奥蒂兹王国的各位住在城堡外挨得最近的旅店里，佩德留在魔王城堡。
送走莱那托后，他还以为会有人一窝蜂的过来问他是不是真的要走了，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会不会叛变之类的。
但是并没有。
反倒是布鲁亚挨了约克的吐槽 。
约克伸长脖子的追在布鲁亚后面，伸起胳膊，不能理解布鲁亚说的那些：“什么叫我们不过是不起眼又生活在水深火热中，我们是天赋异禀的种族，本该统领世界的魔物，领地在魔王陛下的带领下越来越好，赶超奥蒂兹只是时间问题，布鲁亚你真是为了利益什么都说的出来。”
“那领地怎么发展，靠你的蛮力吗？”
……
就像这件事没有发生，所有人按部就班，连之前对此有意义的吉利比安也只是路过自己的时候瞪了一眼。
他突然的来突然的走，离开的前一晚，佩德一点行礼都收拾不出来，摆在他面前的只有奥瑞斯前几天定制的三身衣服，最终还是只用小布包带了工作服做换洗衣物。
为了赶路昨晚没睡好，佩德回到奥瑞斯的房间，刚在长椅上躺下，听到门口传出动静，奥瑞斯回来了。
寄人篱下的佩德临睡觉前跟他打了一声招呼：“魔王陛下。”
“怎么在这睡？”奥瑞斯解开了披风，上半身近乎□□的走在房间内：“之前跟你说要另摆一张床，结果忘了，问题在我，你去床上睡吧。”
另摆一张床？什么时候的事。
佩德一边思考，身体诚实的坐到床上。
柔软的质感让他一瞬间就爱上了，这是他来到这里睡过最软的床，班森克的草席早已经被他压实，只能起到隔开他和土地的作用。
佩德收拾好躺到床上，佩德就自觉的匍匐过去用治疗术靠近他。
奥瑞斯心领神会，配合着闭眼。
沉默的房间有点窒息，佩德习惯性的找了个话题:“刚才遇到吉利比安大人他一句话都没说呢……”
奥瑞斯平静的像是在他意料之中的反应，躺在枕头里稍微阖上一些眼睛:“嗯……我们不喜欢对成为定局的事情多纠结。”
时而抬头看佩德，奥瑞斯沉默的端详一会，开口:“奇怪我们为什么什么都不问你？”
“对。”
佩德低头回答他，卷曲的头发缠绕在白皙纤细的脖颈，差不多一只手就能握住。
“布鲁亚有决策的权利……既然分出这个权利决定给他，就要去遵从。”奥瑞斯收回视线，平述的口吻有着莫名的信服力。
“如果八位大人决定打架解决呢？”
奥瑞斯脱口而出:“那就打。”
接触过程中，魔物直来直去的思维让佩德想了很久，可能是被文化产出给框住了思想，有了定性思维，比起游戏里那些为非作歹的反派，奥瑞斯他们或许只是单纯的想发展领地。
多亏这个晚上奥瑞斯只让他用了一会治疗术就喊停，他才能早点睡觉。
翌日清早，魔王城堡惯例来为奥蒂兹王国的各位送行，佩德久违的换回一开始的牧师裙被单独安排了一辆马车里，掀开帘子就能看到齐刷刷站成一排的大人，只有布鲁亚笑着朝自己挥手。
莱那托国王带着大骑士又跟奥瑞斯等人聊了一会，隔得远，佩德一个字没听清，但大概率又是那种笑里藏刀。
返程的马车路过班森克，一群人在塔西曼的监督下不停忙碌，看着进度很快就能起盖第二层了。
横穿一小片丛林，佩德感受到马车停了又走，很快就看到一大片热闹的村镇，卡塞大陆有的种族都能在大街小巷上看见，许多绿色的地精在路边贩卖稀奇古怪的小玩意，鱼龙混杂程度远超于魔王领地。
面积很小，出了这个地方走的是人迹罕至的林间小道，佩德能看到不远处被炮火轰炸过的建筑遗迹，石柱只剩短短一截孤零零的屹立在废墟中无力的彰显这个地方曾经辉煌过。
几个衣衫褴褛的矮人扛着比自己还高的铁锄在农田里耕作，溪流巨大的木水轮缓慢转动。
见过了繁华与须臾，佩德最终抵达奥蒂兹王国的地界，低矮精美绝伦的建筑物伴随左右，热闹的集市每隔一段距离就种了些花，路上能看到三两只设计豪华的马车和一些走在街道上被佣人前仆后继的贵族大小姐，素衣仆从卑躬屈膝的提着她那席地粉色蕾丝裙摆。
城镇中央有一个巨大的男性石雕像，马车最终停在一处庭院外，五六个勤劳的女仆拿着铁钳修建灌木。
佩德到的时候，不远处亭子里传出林籁泉韵的活泼女声，他在骑士的全方面包围之下，来到里面的布鲁斯学院，雕梁画栋的三栋教学楼巍峨的矗立着，灰色圆塔顶和顶尖庄严感激增。
宽大的衣服把白发老人的大半身体罩住，站在门口:“莱那托国王、坎西大骑士。”
作者有话说：
不会为了写奥瑞斯他们就弱化奥蒂兹王国的正面形象的～
另做打算。
晚安～
第16章 布鲁斯学院
莱那托国王和众下属在布鲁斯学院的接待下，进去了高耸的建筑物。
佩德则被士兵挡在高墙之外，巨大精美的学院门是不通人性的冰冷。
信仰神的地方会先有一套森严的等级制度。
他看到坎西大骑士朝来旁边一位士兵嘱咐了什么，说完那士兵便朝自己这方走来，敞亮严实的铁甲只露出了一双眼睛，“跟我来。”
“是。”
佩德甚至没有进学院的门直接进了旁边那栋矮些的建筑，踏上花纹大理石地砖，长廊一侧挂着栩栩如生的人像油画，看底下的落款是布鲁斯学院历届长老，中间是花房，走过四方走廊佩德被带到人迹罕至的最东边。
士兵为佩德带完路便走了，最中央放着一块小型的石像，跟来时进门看到的那个一样，连动作都没变，对称的八个棱镜玻璃投以绮丽的光影，走动的人多为女性穿着跟佩德一样的牧师裙，极为小心的轻手轻脚，整个大环境安静的能听到呼吸声。
教堂。
布鲁斯学校里的教堂……佩德花时间仔细观摩了四周，应该是跟校医院差不多的存在？
佩德朝最近的一位年轻女牧师走过去，笑容质朴爽朗，真心求教：“朋友，你可以带我去一下房间吗？上一次来到这里仿佛在很久之前，亲切又陌生。”
他来到这时只知道原身前几天在魔王城发生的事情，哪里知道他住在布鲁斯学院哪。
女牧师看到佩德不由自主的脸红，猛晃脑袋后退半步，指着身后的小道，声音颤抖：“最里面拐进去的那个房间就是，我、我就不带你去了。”
“朋友。”
佩德想要挽留，女牧师早就跑的没踪影。
他按照女牧师说的，去了那个房间，过道在拐弯后不足以同时容下两个成年男性，房间门一推就开，扑面而来的灰尘味把佩德呛的咳嗽，里面放着一堆备用的木制权杖和破损的长椅，只在角落里摆放了一张床和柜子，阴暗的房间只有朝北的一扇窗户，现在还是锁着的。
让佩德一瞬间梦回牢房。
他千言万语哽在心底，这明明是什么杂物室或者仓库改的，就这样原身还拼了命的想从奥瑞斯那里回来？反正都是坐牢，在家乡蹲比较踏实是吧？
佩德用手挥散身前的灰尘，打开窗户通风，坐回床上，柜子上的木雕、刀片被发黄的纸包缠了好几道，木雕的人物跟外面那两个石像完全相同，卷发、男性。
也许就是他们的信仰吧。
床又小又硬，不过佩德都睡过草没什么好嫌弃的，躺下来想事情。
本以为这次回来或许能捕获什么有用信息。
结果根本待不在坎西大骑士身边，彻底的留在底层。
待在房间里有一种强烈与世隔绝的感觉，佩德最后还是闻到饭香自己出去的。
布鲁斯学院里没有斗争只有知识的融汇交流，教堂非常清闲，没有人的时候，一群牧师便围在一起享用晚餐，佩德出房间看到的也正是这幕，牧师齐齐回头看着自己，不时低声讨论。
佩德看到碗筷和米饭便自己动手盛了些，就近在有肉的旁边坐下，原来坐着的牧师往远的地方退了一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