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戎，就这么点地方我不看你，看谁？”陆冥用手掰开卡戎的手指，有点赌气地说，“其实不太想看到你。”
陆冥的语气可以说是非常糟糕，甚至带着几分烦躁。
卡戎好像听明白了又好像没明白，他缩回五指轻轻握成拳头，很快又缓缓松开，有些纠结地凝视着陆冥的后背。
“陆冥，你生气了，为……”
陆冥用眼神打断他，冷冷地问：“那你为什么要放走那些人？明明这些都跟你无关，你完全可以逃过一劫，在城堡里安度余生。”
“城堡里很无趣的，每天日复一日地重复同样的生活，你不知道我在这儿活了多久，我所有知道的东西都来自于那些……玩家无意透露的。”
陆冥睫毛轻颤，顺着他的话问：“所以你知道自己活在一个早已设置好的游戏里？”
卡戎满不在乎地点了点头，继续说：“没错，用你们玩家的话，我是这场游戏里的既定程序中的不稳定因素，也就是bug。”
【警告玩家禁止与bug讨论违规话题，不能涉及任何关于游戏的内容，否则将强制处罚玩家】
陆冥抿了抿唇，忽然捂住卡戎的唇。
“嗯？”卡戎不明所以地看向陆冥。
“没事，言简意赅地说为什么要放走那些人？”陆冥撤回手，放在后背轻捻了一下。
“因为那次来了一个人类小孩，很小很脆弱的人类幼崽，他很特别也很聪明，一起来的另外三人也很护着他，他们很努力地通过了我的四层考验，最后一层，是游戏原本的boss蜘蛛人设立的考验，无论他们怎么做都必须死掉两人。”
“那个小孩不知道怎么跑回第四层找到我，求我救他们，如果只是这样求，我是不会答应的，但是他说他有一个预言的能力，我心动了。”
“所以那孩子替你预言，你帮助他们逃脱，然后你被游戏限制，而蜘蛛人见你弱势压制折磨你。”陆冥冷静分析，但是他并不如表面那么平静，他的手心甚至都出了一点汗。
“对，我想知道什么时候能解脱这样无趣的生活，就算会被游戏寻到破绽以此控制我，但是只要我不死我终究能等到解脱的那一天，所以你们来了，蜘蛛人死了。”卡戎那双琥珀色的眼眸直直望向陆冥的深蓝瞳孔，近乎呓语道，“会是你吗？陆冥，你会让我解脱吗？”
【玩家陆冥无视系统警告，进行违规话题，将进行第一次电击处罚】
脑海里的提示音落下，陆冥推开了卡戎，还没准备好，那强烈的高压电流自脚底往上蔓延。
陆冥的瞳孔瞬间涣散，难以忍受的剧痛让他忍不住呜咽……
其实整个过程快得眨眼而过，卡戎瞬间反应过去接往后仰倒的陆冥，这个过程也不足一秒，但是他的指腹只感受到一点麻意。
“陆冥……”卡戎轻轻呼唤，“看着我，眨一下眼睛，对，就是这样，然后看我。”
卡戎的声音仿佛自带蛊惑的效果，陆冥放下警惕，听话地眨了眨眼睛，慢慢聚焦凝视卡戎的眼睛。
半晌，陆冥才恢复正常。
陆冥勾起嘴角，笑得很勉强，狼狈道：“卡戎，我真的好讨厌这种任人摆布却什么也做不了的无力感。”
“我也是，陆冥。”卡戎的眉眼染上温柔缱绻，叹息，“也许是因为我们都还不够强大。”
两个人再没提任何关于游戏的话题，就这样相互依偎到天亮。
最后一天了。
卡戎说：“如果我放过你了，那么我所剩无几的力量会被彻底吞噬，我不再拥有不死的能力，我最终会与这座城堡一起埋葬于虚妄沙漠，我会彻底死亡，我讨厌束缚想要解脱，但我并不想死，不得不承认，我舍不得吃掉你，可我别无选择。”
陆冥坐在窗户边，他的一脚悬挂在窗外，另一只脚勾着卡戎的腿弯，眸色深沉，语气平淡道：“我和你恰恰相反，我想死。”
卡戎突然扣住陆冥的脚踝，对方的黑色西裤被他弄皱了。
陆冥抽了一下没抽动，索性不管了，他垂眸低语：“卡戎，你的名字跟一颗星重合了，曾经的冥王星的卫星，也就是冥卫一，也叫卡戎。”
“那是挺巧的，如果我是那颗卫星，你会是冥王星吗？”卡戎依旧扣紧陆冥的足踝，天真地问。
“我是个俗人。”
“那你想说什么？”卡戎追问。
“你不会死，你只会变成尘埃以星辰的方式继续生存下去，永不消亡……”陆冥突然发力，死死地拽住卡戎，把他拉倒自己身上一同往窗外跌落。
在卡戎被陆冥拉出城堡的那一刻，城堡彻底碎裂，一只蜘蛛爬出了废墟。
“你怕红沙吧，卡戎，我看到你有意避开毯子上的沙子，当时你的眼里除了憎恶还有恐惧。”陆冥抱着卡戎一同跌落红色的虚妄沙漠。
卡戎动了动唇，说不出话，他的脸很快变得模糊，仿佛被人活生生擦掉五官一样。
【恭喜玩家找到boss卡戎的弱点，惧怕红沙，目前剧情进度91%，随时可以脱离游戏】
“对不起，卡戎，我要通关了。”陆冥俯下身，最后抱了一遍卡戎。
他站起身面对系统，直接提交了剩余的全部剧情。
“我知道藏于沙子里的秘密了。”
城堡是一个白色骨架，是卡戎的骨架。
虚妄沙漠的沙原本也不是红色的，是白色的，是被卡戎的血所染红的。
这片沙漠里的所有虚妄蜘蛛，皆是被卡戎的血所滋养而生的。
虚妄沙漠的一切灾难都是卡戎虚构的幻觉。
主宰沙漠蜘蛛的斗篷蜘蛛人，利用卡戎的幻觉来达到控制卡戎的能力，不断折磨卡戎，引诱外来人赴死。
都是假的。
这便是真相。
【剧情进度正在分析……】
【95%、96%、97%、98%、99%】
【目前剧情进度99%】
陆冥不置可否，他复杂地看了一眼逐渐被红沙埋起来的无脸人，忽然走向城堡废墟，在一根巨大的白色肋骨旁，捞出了一只黑蜘蛛。
陆冥遭遇之前的幻境，本身对蜘蛛有着反感排斥，但是他对黑蜘蛛没有一丝厌恶感。
“它是卡戎的心脏所化。”陆冥盯着手中懵懂无知的黑蜘蛛，眼里露出悲切。
【恭喜玩家解锁全部剧情，完美通关虚妄沙漠，有权关闭该裂缝，请玩家及时脱离游戏】
“我可以带走它吗？”陆冥对着空气询问。
【完美通关副本的玩家有权带走副本道具，无法带走裂缝里的生命】
“它是死物。”陆冥抱着黑蜘蛛，继续谈判，“卡戎的心脏在取出来那一刻就死掉了，它现在能动能思考，也不过是你赋予它在游戏里的生命，在我带出去的时候，你可以剥夺这种能力，直到我去裂缝里再恢复，这样应该不违规吧。”
系统卡机了，似乎真的在思考分析陆冥的话。
陆冥拨开黑蜘蛛毛毛的脚，让它不许动，对着空气斟酌了一下，继续面不改色地狡辩：“它吞掉了道具虚妄珠子，那它也是道具，它也拥有解毒治愈的能力，还有照明的能力。”
像是为了使自己的话更有说服力，陆冥轻轻挠了挠蜘蛛的甲壳，命令它：“开灯。”
黑蜘蛛听懂了，瞬间电力十足，光芒四射，赫然是一只冒着红光的可移动灯泡。
【玩家陆冥可将寡王黑蜘蛛带出裂缝副本，但是出裂缝后，强制黑蜘蛛陷入沉睡，只有进入裂缝后，才能苏醒】
陆冥回过头，凝视着被红沙逐渐覆盖的无脸人，轻声说：“开启裂缝，我要通关。”
在陆冥踏入裂缝的时候，他最后一次回眸。
红沙褪色，这片沙漠的沙白如雪米，而沙子上躺着一颗灰色纽扣。
陆冥认出来了，是他的衬衫领口不小心被勾掉的那一颗纽扣……
“卡戎，你又心软了……”陆冥用手覆盖住蜘蛛的眼睛，自己也闭上了眼睛。
裂缝彻底关闭，灰色纽扣被永远地滞留在该裂缝，亦如那人一样永远埋葬这个虚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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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攻死了，全剧终。
卡戎：我还能再抢救一下，下一个副本别让我那么惨，老婆会不高兴的。
陆冥：已经emo了，麻烦下一个副本别让我看到虫子。
渣茶：……已经安排上虫子了，救命！
第11章 零号星球（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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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星球通报：新手副本裂缝之一F级晋升的E级副本《虚妄沙漠》，永久关闭】
这条系统播报，震惊了大半的裂缝游戏玩家。
“什么，有人关闭一个裂缝副本？”
“我知道这个裂缝副本，同期的一个朋友，他的新手副本就是《虚妄沙漠》，我和他交换了部分剧情，关是听他说都觉得这个副本很难。”
“你们可能不知道，我的第一个副本也是这个，那时候有老玩家参与，我是在保护者拼命保护下才活下去的。”一个男人露出不想回忆的表情，可见对虚妄沙漠副本有非常大的阴影。
诸如此类的谈话，在星球的各个角落都有人谈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