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谢芷清回来了,阿忒斯也只是掀开眼睛看了一眼,没动地,想来是怕自己一动,再把芙芙摔下去。
谢芷清走过去摸摸芙芙的耳朵,把它接到自己怀里,又开了门让它俩进去。
阿忒斯却不肯。
它坐在门口看向远方,尾巴甩了甩。
谢芷清明白这个动作的意思。
郎卅也在回家的路上了。
果然,没过多久远处就出现了郎卅高大的身影。和他一起的还有另一个半狼人,谢芷清见过,是郎卅的心腹。
他们说了几句话,郎卅挥手打发了他,之后小跑了几步走进了他们的家。
进门前还从门口折了一根小草。
谢芷清刚点上手炉揣进袖子,一抬头见郎卅回来了,便冲他打个招呼。
“回来啦?”谢芷清说。
说完又觉得不好意思。谢芷清摸摸鼻子,感觉自己这话实在太过顺嘴,简直像是已经相处了十几年的老夫老妻。
他赶紧转过身去,背对着郎卅拍了拍微热的脸颊。
好在郎卅也在忙着自己的事,只抬头看了一眼谢芷清的背影——怎么说呢,这人连背影都写着局促。
郎卅低头笑了笑,继续编着手里的东西。
他用刚才折下的那根小草折了一只兔子,放在芙芙头上。
“还挺像。”郎卅自言自语道。
芙芙没看到他往自己头上放了个什么东西,只是直觉是个好东西,它动动脑袋,想看看究竟是什么。
阿忒斯看了着急,恨不得过来帮忙。只是它不敢亮出爪子,只能用鼻子蹭蹭。
弄了半天也没弄下来。
郎卅看着笑了一会儿,自己伸手取了下来。
他朝谢芷清走去,顺手将那只草编的小兔子放在那人的头顶,就放在他束发的发冠后面。
谢芷清还背对着他,没感觉到这一点点小动静。他只是察觉到郎卅向他走来,便也回过头去看他。
他满脸茫然,眼神无辜,乖巧极了。
郎卅又看看他,点点头,满意道:“还真是挺像的。”
谢芷清:“?”
作者有话要说:
第14章 14
谢芷清:“什么挺像的?”
郎卅趁他不注意,取下他头顶那只小草兔藏在袖子里,说:“没什么,说你可爱。”
阿忒斯在角落里出了个声,背对着他俩坐下,尾巴在地上甩了甩,背影都透着一股鄙视。
郎卅也不管它,装作才想起来似的,把刚收进袖子里的小草兔拿出来放在谢芷清手里,说道:“给你玩。”
谢芷清“哎”了一声开心接过,恍然大悟道:“哦!刚刚是在说和芙芙很像,是吗?”
他把这个小物件放在芙芙脸旁比了比,确认道:“确实很像,怎么编的呀?”
郎卅没回答,就抱着手臂站在一旁,看着他笑。
谢芷清只以为这是郎卅不想教,便也没再追究,收起这只小草兔,同先前谢芷风送给他的那只玉制小兔一起,放进了抽屉里,压在几日前父皇寄来的家书上面。
郎卅等他做完这些后,从后面碰碰他的耳朵,说:“我明天会出去一下,大概两三天之后回来。阿忒斯会留下照顾你,别担心。”
“你要出去啊?去哪里?”谢芷清下意识问道。
郎卅不回答,歪着脑袋笑眯眯看他。
谢芷清抿了抿嘴。
自从来到草原后,郎卅还没有把他单独留下过,更别说是出去两三天这么久。他们本就是夫妻,关心自己的夫君,再正常不过了。更何况,更何况,草原这么大,说不定哪个犄角旮旯就有危险……
谢芷清胡思乱想了一通,艰难解释道:“我,我就是,好奇,我问问。我就是担心,有没有危险……”
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担心我啊?”郎卅逗他。
谢芷清点头道:“我当然担心你啊。”
“……”郎卅摸了摸鼻子,在床边坐下。
他被谢芷清这句直白的关心话语撞得有点头晕。
他拉着谢芷清的手腕坐在自己身侧,清清嗓子,正经说道:“不危险,不会有危险。快到最冷的时候了,族里面一些老弱病残得加点保暖的衣服,明天我带几个侍从一起出去,打几头熊,回来做衣服。”
郎卅想了想,又补充道:“每年都去,不会有危险。”
“哦哦,这样啊。”谢芷清点点头,很快又有了新的疑惑,“你每年都亲自去吗?”
他开了个玩笑,道:“狼王殿下好平易近人哦,每年都亲自动手哇。”
“……”郎卅含糊应道,“啊,嗯。”
谢芷清对这些一窍不通,也实在说不出什么,便只碰了碰郎卅的手背,说:“那你一切小心哦,我等你回来。”
他看着郎卅,清澈双眸干净明亮。他的指尖微凉,短暂地接触到郎卅的手背,却又能留下清晰的温热。
郎卅一颗心被这句“我等你回来”熨得滚烫。
他反手捉住谢芷清的手指握在手里,嘴巴张张合合,还是不知说什么好,最后只点点头,说“好”。
向来冷硬的眉眼不再紧绷,眉梢眼角都带着温和的笑意。郎卅用手指碰碰谢芷清的鼻子,又温声说了一次“好”。
案台上,芙芙不知什么时候跑出了兔笼,小短腿迈了两步来到了桌边,探头探脑地往下看。
阿忒斯听到动静后看了一眼,走到案台旁边矮下身子,让芙芙跳到自己的头上。
它又叼起芙芙喝水的小碗,去门外接了点新鲜的水——碗还是比大树叶好用,这次水终于没洒太多。
芙芙蹦下来,小脸埋进碗里。
阿忒斯在旁边站着,伸出前爪也想碰碰它,但最终还是没有,尖锐的狼爪在空中漫无目的地挥了两下又缩了回来。
后来它趴回地上,芙芙缩在它身边,小兔脸上蹭了点水珠,全擦在厚实的狼毛上。
*
郎卅第二天傍晚离开了。
临走前他拍拍阿忒斯,说:“好好照顾小清儿,有事来找我。”
谢芷清笑道:“我能照顾好自己,哪里需要一只狼来照顾。”
郎卅道:“给它找点事情做,省得它整天只知道吃饭和玩兔子。”
毕竟要出门,郎卅换了一身方便行动的衣服。短款的上衣和略修身的裤子勾勒出他精瘦结实的身材,黑色短靴紧紧裹着小腿,衬得郎卅更加身高腿长。
他扣着门襟的几颗扣子,对谢芷清说:“好,那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注意保暖。”
狼王殿下心没那么细,又分心和谢芷清说话,手上这几颗扣子扣来扣去也没扣准。他有点烦了,暴躁地“哎”了一声,只把胸前的衣服拢拢好,便不想再管了。
谢芷清笑了笑,伸手帮他扣好了最上面一颗扣子,笑道:“第一颗就串啦。”
郎卅低头看看——
谢芷清细白的手指推着小纽扣扣进了扣眼,挺平常的动作。可这点平常的动作落在只能分清黑白颜色的郎卅眼中,变得又温馨又色情。
郎卅的喉结滚了滚,看着谢芷清用修长的手指慢慢扣好了那几颗扣子,眼神晦涩不明。
“好啦,狼王殿下。”谢芷清拍拍他胸前的大口袋,“该出发啦。”
郎卅也不回答,就这么静静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好”。
嗓音还有点沙哑,郎卅清清嗓子,又应了一次。
他伸手捏住谢芷清的脸颊向中间捏去。谢芷清毫无防备之下被捏得嘟起了嘴,含糊不清地问道:“干什么?”
“不干什么。”郎卅松开手,又挠挠他的下巴,扬声说道,“走了!”
离开家门后郎卅回头看看。
谢芷清倚在门口看着他,手还在揉脸。表情很乖,看到他回头后还冲他扬了扬手。
天色黑了。
平日里天色的变化对郎卅并无太多影响——狼本来就是夜视动物。可现在谢芷清独身一人站在那里,小油灯的微微光亮照在他的身后,竟然把他照得那么明亮。
像是黑暗里唯一的一束光。
郎卅低头笑了笑,连离开的脚步都有点不舍了。
*
郎卅不在的这两天,郎潇潇经常过来找谢芷清。也没什么正经事,就是闲聊。
谢芷清后知后觉,“是郎卅让你过来陪我说话的吗?”
郎潇潇撇撇嘴,道:“我都准备出门啦,讨厌的郎卅又把我叫回来,烦死了。”
谢芷清:“不用管我,你出去玩吧,我有事情做的,不会无聊。”
郎潇潇摇头道:“算啦,找男人也不差这两天。”
“……”谢芷清实在被这句“找男人”雷得不轻,他捂了把脸,哭笑不得,“潇潇,那你喜欢什么样的……那个,男性呢?”
郎潇潇双手捧着脸,想了想,说:“也没有什么想法,出去看看再说吧!”
谢芷清:“总会有些大致的想法吧?”
说到这个,郎潇潇当真十分苦恼。
“小清儿,你不懂。”郎潇潇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们兽族呢,对婚配这个事情,说看重也看重,说不看重也不看重。我们的婚配就是为了缓解发情期,是为了交.配繁衍后代,所以大部分狼人都不在乎自己的婚配对象是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