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入 (沐染枫卿)

　　瑞安想了想，还是不敢拿陆擎冒险，最终识趣地闭上了嘴。
　　看瑞安没有了下文，乔伊无奈地从身上拿出维克多给的特制定位器，按下了上面的按钮。
　　一瞬间，整个通道无声地颤动了一下，乔伊和瑞安身后突然出现了一扇常规的自动门。
　　瑞安下意识伸手去碰，自动门随即从中间向两边打开，里面没有五光十色的空间乱流，有的只是陆擎设置好的落点——乔伊家别墅的玄关，这空间门稳定得好像就是乔伊家的大门一样，没有丝毫违和感。
　　仍跪在地上疼得满头是汗的鹿迁之已经放弃了向小鹿儿求救，他下意识抬头看了一下眼前的空间门，随即露出一个有些绝望的笑。
　　“出去。”
　　小鹿儿没有迟疑，从后面推着陆擎往前走，一点点逼迫乔伊和瑞安走出那扇门。
　　乔伊朝瑞安挥挥手，瑞安会意，率先走了出去。
　　乔伊退到门边，朝着陆擎伸出手：“放你哥过来，我立刻带走。”
　　小鹿儿没有回答，只是推着陆擎走到了距离乔伊两步左右的距离。
　　乔伊下意识看了眼陆擎颈侧，那支注射器的针头，巧妙地避开了陆擎的动脉，已经完全刺入了陆擎的皮肉。
　　乔伊无奈，只能谨慎地不做任何多余动作。
　　小鹿儿看出了乔伊的谨慎：“把你刚才用的那个定位器丢过来，不用给我，直接丢到我脚边。怕什么，我叔叔已经没有手了，他拿不到的。”
　　乔伊皱眉，可他还是听话地将手中的特制定位器丢到了小鹿儿脚边。小鹿儿用余光看了一眼，抬脚将小巧的定位器踩碎。
　　乔伊惊讶：“你……”
　　空间门立在那里微丝未动，小鹿儿挑了挑眉：“果然有两枚，另一枚应该是在我哥身上吧！”
　　乔伊闭口不答，可目光还是下意识瞥了眼陆擎的口袋。
　　这目光被小鹿儿捕捉到，他垂下目光轻轻笑了：“哥，对不起，我知道你会给我选择的自由，可我…不想再等一个月了，现在就是我最终的选择了。还有瑞安……”
　　门外的瑞安听到自己的名字，立刻上前一步。
　　小鹿儿冲着展颜一笑：“希望你和你妻子能平安幸福，携手到老。”
　　这一句话让包括陆擎在内的三个人全都意识到了不对！包括被注射器扎在颈侧一直没出声的陆擎都慌忙开口。
　　瑞安：“等等！”
　　乔伊：“等等！”
　　陆擎：“小……”
　　可惜，早就想好的小鹿儿，在说话的时候，就将手中的注射器一按到底，陆擎在药物的作用下连他的名字都没喊出来就失去了意识。
　　“接着！”
　　失去意识的陆擎被小鹿儿用力推给了站在门边的乔伊，乔伊猝不及防，被陆擎撞得踉跄着踏出了空间门。
　　他迅速扶住陆擎，慌忙查看陆擎的情况。
　　“放心，死不了的。”
　　小鹿儿的声音让乔伊心里一沉，他抬头看去，小鹿儿正拿着不知什么时候从陆擎身上摸走的另一枚特制的定位器，笑着看向他们，同时按下了定位器上的按钮。
　　“带我哥回去好好睡一觉吧，他太累……”
　　又是一下无声的颤动，眼前的空间门快速合拢，隔绝了另一侧的小鹿儿……
　　*
　　乔伊没有听从小鹿儿的话，他和瑞安对视了一眼，立刻来到了楼下专用的医疗室：“全身检查并尝试唤醒，立刻！”
　　医疗系统的机械手动作很快出现，带着一支药剂就挪了过来，按照指令给陆擎进行全身检查，顺便进行了唤醒注射。
　　乔伊坐在地上抱着怀里的陆擎，焦急地等他醒来……
　　*
　　看着眼前关闭的空间门，小鹿儿拿起手中的定位器，重新设置了空间门的落点坐标。
　　设置完后，他在原地静静地站了快一分钟，随后自嘲地笑了笑，转身走向仍倒在血泊中表情痛苦的鹿迁之，并在他面前蹲了下来。
　　“叔叔，您忍痛的能力，真强啊！从刚才到现在，我只听到您叫了一声。”
　　求助被一直忽略的鹿迁之已经知道他不会帮自己了，断腕的疼痛本来就让人难以忍受，鹿迁之现在一句话都不想说，只是对着小鹿儿怒目而视。
　　看着鹿迁之痛苦愤怒的表情，小鹿儿心里微微疼了一下：果然还是，放不下。
　　他苦笑了一下，站起身走向断在一旁的双手，上面有鹿迁之的个人中心。
　　小鹿儿取下断手上沾着血的的个人中心，边打开基地的监控边说：“如果刚才您不留我，我现在已经跟他们一起离开了，可您留了……为什么要留呢？您这一留让我发现，即使已经这样了，我还是想留在您身边。就让我沉浸在父母没死的喜悦中，跟着哥哥去和家人团聚不好么？”
　　鹿迁之震惊：“什么？”
　　小鹿儿查看完了整个实验基地的监控，确认了基地中除了他俩再无其他活人。他随手将鹿迁之的个人中心丢开，回到鹿迁之面前掏出了一份检测报告书。
　　他指了指检测人的姓名：“我，和瑞安。”
　　然后翻到最下面，又指了指检测结果：“支持瑞安是我的生物学父亲。”
　　鹿迁之狂喜：“我就知道！怎么可能会有人和他这么像！我就知道！！！”
　　小鹿儿将报告书放在他面前，地上的鲜血瞬间染红了纸张。
　　刚才还痛苦万分的鹿迁之，此时仿佛失去了痛觉，用两只仍在流血的断腕轻轻蹭着那份报告书。
　　小鹿儿看着他的样子无声地笑了：怎么都没能想到，这个自己疯魔一样执着了这么多年的人，到头来是所有悲剧的根源；而更没想到的是，即使知道了他所做的一切，自己仍然无法割舍那份深入骨髓的执着……
　　地上的鹿迁之沉浸在自己哥哥死而复生的喜悦中，丝毫没注意小鹿儿的情绪：“是他就好，契合度低怎么了，总会研究出提高契合度的药物，只要活着，我就有希望，有机会！”
　　“没有那个机会。”小鹿儿轻轻打断鹿迁之的自言自语。
　　这句话像根刺，扎进了鹿迁之的心口。鹿迁之立刻怒火中烧，他用憎恶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小鹿儿，周围的空间出现了明显的波动。
　　小鹿儿在鹿迁之憎恶的目光中轻轻笑了一下，他毫不慌张地拿出从陆擎身上摸来的特殊定位器，按下了上面的按钮。
　　通道里的空间第三次无声地颤动了一下，四扇规规整整的空间门拔地而起，刚刚好将他两人围在了里面。
　　刚才因鹿迁之而波动的空间，顷刻稳定了下来，任鹿迁之再怎么努力都无法扰乱其中被稳稳压住的空间元素。
　　看着周围的情况，小鹿儿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
　　医疗室中，瑞安和乔伊已经有些沉不住气了，因为全身检查没什么问题的陆擎还是没醒！
　　焦急的乔伊再次发出了指令：“检测，昏睡原因，立刻报告。”
　　医疗系统非常迅速地对陆擎进行了检测：“生命体征正常，脑波异常波动，如需立刻唤醒，需加大对应药剂使用量，同时药物副作用概率会增加。是否立刻唤醒？”
　　“……”
　　乔伊稍一犹豫，可想了想刚才小鹿儿的表现，狠了下心：“立刻！”
　　第二支唤醒药物很快注射到陆擎体内……
　　*
　　小鹿儿在束手无策的鹿迁之面前席地而坐，丝毫不在意自己坐在了那片殷红的血泊中。
　　他看向面前的鹿迁之，笑着从身上掏出一枚漂亮的红宝石吊坠儿，捏着吊坠儿的边儿在鹿迁之眼前晃了晃：“说实话我还真是淘气，给我哥惹了这么多麻烦之后，居然还从他那儿顺来了这么漂亮的东西。”
　　红宝石中蕴藏着极大的能量，这种能量是向导和普通人都察觉不到的。可鹿迁之是哨兵，他一下就感知到了吊坠儿的危险：“鹿儿，这个东西很危险，把它给我……”
　　小鹿儿盯着宝石，漫不经心地拒绝：“给你干什么，还回去么？现在还是不可能了，但是刚刚好叔叔您可以陪我一起，看看乔伊哨兵送给我哥的礼物到底有多好看吧！”
　　鹿迁之皱眉，立刻抬起断腕打向小鹿儿的手。
　　小鹿儿似乎料到了这出，非常灵活地将吊坠拿到了头顶，巧妙地避开了鹿迁之的动作：“对了叔叔，我刚才说的没机会指的不是药物，因为你和我父亲的契合度实际上峰值有87%，根本不需要进行提高！”
　　鹿迁之的动作僵在了当场：“什么？！”
　　小鹿儿的手捏在了红宝石的中央：“我说的没机会，是指我已经做出了最后的选择，无论你怎么挣扎，最终都只能和我在一起……”
　　话音刚落，小鹿儿轻笑着，在鹿迁之还未回神的震惊中，捏碎了手中那块华美的红宝石……
　　*
　　昏睡的陆擎蓦地睁开了眼，心急如焚的乔伊瞬间激动了起来：“你终于醒了，快！你弟……你怎么了？”
　　醒来的陆擎双眼空洞洞的，失神的眸子几乎是一瞬间就被泪水淹没。
　　乔伊和瑞安心头一紧，连呼吸都放轻了一些，生怕吵到了状态异常的陆擎。
　　许久后，陆擎眨了下眼睛，满溢的泪水当即顺着眼尾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