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入 (沐染枫卿)

　　他从小鹿儿身后抽出自己的东西，看了一眼不知所措的瑞安，转身走到旁边的实验床躺了下去。
　　脱离束缚的小鹿儿低头扶着玻璃门，似乎是在休息。
　　瑞安赶忙抬手擦掉眼泪，边喊边用力拍打隔在两人中间的玻璃门，可门外的小鹿儿毫无反应。
　　啊，这门隔音的。
　　瑞安想到这里，立刻蹲下身子，努力想把自己凑到小鹿儿眼前，他现在急需和小鹿儿进行心理上的沟通！
　　刚才那抹笑容和那个眼神深深地刺痛了瑞安，他在那一瞬间共情到的，是恐惧至极的绝望。
　　扶在门上的小鹿儿完全忽略了瑞安，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休息了一会儿就淡定地直起身子抬起头，瑞安激动地赶忙站起来想要和小鹿儿对视。
　　眼神接触的瞬间，瑞安却仿佛被冻住了。
　　小鹿儿的眼睛里，连绝望都没有了，只有死一般的寂灭。
　　瑞安僵硬地立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小鹿儿走到实验床边爬了上去，主动扶着鹿迁之的东西插入自己体内，熟练地继续刚才没完成的事情。
　　瑞安别过头不忍心再看，默默地回到刚才的地方坐下。他此时真心希望自己还深陷昏迷之中没有醒来，可惜……
　　不知过了多久，久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样，瑞安始终抱着头静静地坐在原处，像座雕塑似的一动不动，直到隔离室的门被打开。
　　脚步由远及近，瑞安的眼睛动了一下，看到是一个穿着星河公会制服的下半身。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星河的其他人出现在这里，但无所谓了，他一点都不想看到鹿迁之叫来其他人要在外面做什么，于是收回了目光没抬头。
　　“瑞安。”
　　这是小鹿儿的声音！
　　瑞安猛地抬起头：“怎么是你？你不是正和，和……”
　　后面的话他说不下去了，抬着一张已经长出胡茬的脸，万分惊讶地看着面前将星河制服穿戴整齐的小鹿儿。
　　小鹿儿手里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些简单的医疗用具，他转身将托盘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开始挑挑拣拣，顺便接上了瑞安的话。
　　“和叔叔做爱么？你醒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做了很久，大概两天一夜？记不清了。可就算再怎么是哨兵，暗能量净化完毕后也没有不停做爱的需要，所以早就结束了。”
　　小鹿儿的声音非常自然，说话的语速、语调和情绪在瑞安这个心里咨询师听来完全挑不出毛病，这让瑞安非常惊讶。
　　他之前明明遭受了身体和心灵上的沉重打击，那两个眼神和眼神的前后变化瑞安不会看错，可为什么现在的小鹿儿表现得比之前在乔伊家里时还要健康？
　　似乎是感受到了瑞安的惊讶，小鹿儿转过身，面带关切地开口：“倒是你，这么坐了快一天一夜，不饿也不困么？”
　　瑞安微微一愣，下意识重复了句：“一天一夜？”
　　小鹿儿点了点头，顺手从托盘中拿起一支抽血针并拉起了瑞安的一条胳膊：“虽然你和我哥都说你不是我们的父亲，可你们长得实在太像了，叔叔一定要确认一下才行。”
　　瑞安没有反抗，只是紧紧地盯着小鹿儿的脸，任由小鹿儿将针头扎进自己的手臂。
　　基因检测需要的血液很少，小鹿儿很快取样完毕。把瑞安的血液样本放好后，他拿起另一支抽血针，扎进了自己的手臂。
　　瑞安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小鹿儿，这过于正常的表现让瑞安心里极度不安。他希望自己能再次感受到小鹿儿的情绪，那怕仍旧是惊恐和绝望，也比现在空空如也要强。
　　然而没有，直到小鹿儿做完自己的事情准备离开，瑞安都再没共情到他的任何情绪。
　　“别费力气了，虽然我是人为造出来的，可说到底我也是个向导，改造我的能量细胞还来自我那个能力世间罕有的亲哥，掩饰情绪这种事情还是能做到的。”
　　瑞安不解：“可你为什么要掩饰自己的……”
　　小鹿儿干脆地打断他的话：“有这精力你还是关心一下自己吧！这个样本除了会检测你我的基因是否符合父子关系外，还会用来检测你和我叔叔的契合度。这两个结果出来后，你会遭遇什么我就不知道了。趁现在叔叔忙着处理公会的事情没空理你，不如好好祈祷有人来找你吧。”
　　说完，小鹿儿拿起托盘，转身往外走去。
　　“有人找我？”
　　瑞安轻轻念叨着，猛地想起一件事：“你哥和乔伊哨兵呢？”
　　小鹿儿的脚步顿了一下却并未回头，他用完全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回答：“那样的状态掉进火山口，大概是死了吧……”
　　瑞安震惊！
　　***
　　“阿——嚏！阿嚏嚏！”
　　半山别墅的地下室里，乔伊毫无预兆地打了个喷嚏。
　　他抬手揉了揉鼻子，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旁边嘲笑他的维克多。维克多慌忙指了指桌子上的计划，示意他正事儿要紧。
　　这是乔伊和陆擎，回到半山别墅的第二天。
　　两天前，陆擎解决掉净化剂留在乔伊体内的副作用后，乔伊用各种意义上的“快一点”回报了陆擎心软下的主动亲热，并且在结束后立刻就抱着陆擎飞到了岛中心的别墅中清理身体。
　　被乔伊放下的陆擎，在那熟悉的玄关处愣了许久，久得本来就心虚的乔伊差点连带着其他部位也虚了……
　　好在陆擎的温柔延续了下来，即使知道乔伊故意留他在外面亲热后，最终也就是轻轻叹了口气，然后熟练地跑到浴室清理身体去了。
　　乔伊的个人中心在进入别墅范围后就收到了一连串的消息提醒，他随手给小安报了个平安，而后挑拣了一些和鹿迁之有关的信息看完，最后将任务记录仪拍下的影像资料加密发给了维克多。
　　办公室里头发都快被自己揪光的维克多，在看到来信人是乔伊的时候，一瞬间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他看都没看收到的信息，直接一个通讯邀请丢了过去。
　　正在脱衣服的乔伊瞟了眼邀请人，一看是维克多就知道他什么都没看就过来骂人了。
　　他扔掉了脱在手中的上衣，想告诉维克多先看影像资料，可刚按下了接通键，对面维克多的声音直接炸了出来。
　　“你特么死哪儿去了！！！还知道回……”
　　啪叽——
　　乔伊一手堵着被吼得耳鸣的耳朵，一手直接按灭了通讯。
　　对面的维克多：“……艹！”
　　他愈挫愈奋，再次发出了通讯邀请，但这次他压住了想要骂人的欲望，接通后静静地等着乔伊说话。
　　乔伊已经脱光了衣服走到了浴室门口，接通了邀请直接说：“我和陆擎现在很安全，你先看我发给你的视频。有什么想说想骂想打架的，等我洗完澡回去那边山上，你可以亲自过来找我算账。但我相信你看完后，会把煎炒烹炸我的计划往后推。”
　　维克多冷笑：“哦？有什么东西能浇灭我想弄死你的欲望你倒是说说看？”
　　乔伊假装迟疑了一下：“大概是……整个星河实验团队和团队研究成果的归属权？”
　　维克多大惊：“什么？？！！”
　　乔伊被吵得皱起眉头：“行了，你快别磨叽了！我给你这个视频最主要目的是需要辰渊帮我把瑞安救出来。鹿迁之又不是傻子，等他反应过来先想出对策，你这个副会长损失可就大了！”
　　维克多深吸一口气：“那，你多久能回到这边的山上？”
　　乔伊抬头看了眼正艰难清理身体的陆擎：“那视频你且得看一会儿，我先把陆擎安顿好，最快一小时吧。”
　　“好，一小时后，我去你家敲门。”
　　说完，维克多没再废话，挂掉通讯就给自己的办公室下了隔音指令，然后点开了乔伊发给他的加密视频。
　　视频从同步信息断掉的地方开始，乔伊他们在半山别墅中和鹿迁之对抗的全过程，一直录到他俩中陷阱掉进了那个阴险的传送门，马上就要落入岩浆缓缓流动的火山口时。
　　之后视频的断点有些奇怪，不像是记录仪丧失录制功能而断的。但这个对维克多来说不重要，现有的影像内容已经足够辰渊拿来质问星河的了。
　　另外，维克多还从视频中发现了一个这两天他关注的第二个重点。
　　看着视频里面先是和乔伊对抗，最后又施以援手的红发哨兵，维克多自言自语道：“原来星河的S级是因为这件事儿解约的，我说怎么这么突然呢……”
　　公关部部长很快接到了维克多的指示，看到视频后在惊讶之余，立刻着手开始制定针对星河的舆论调控计划。
　　同一时间，维克多也没忘了乔伊的个人需求，迅速联系了辰渊负责保护委托人隐私的部门，准备从“瑞安是辰渊合作中的委托人”角度下手，争取通过公会间的谈判，将人合理地要回来。
　　挂掉通讯的乔伊悄悄走进浴室，正在淋浴下费劲清理身体内部的陆擎看了他一眼没出声。乔伊厚着脸皮走过去，和陆擎一起淋在花洒下面。
　　他走到陆擎身后，隔了半步的距离开了口：“我们失联的时候，维克多联系过星河那边。他很聪明，除了指明咱俩之外，还特意强调了瑞安是辰渊的重要客户之一。即使是星河公会的会长，鹿迁之也不敢公然就对瑞安怎么样。从返回的信息来看，瑞安目前是没事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