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入 (沐染枫卿)

　　小安垂头丧气：“会长是不会怪罪您，可我就惨了呀老板！万一你的形象因为这次崩塌了，然后还没找到那个人，那我，我直接就要被革职了呀！呜呜呜呜……”
　　“是啊！”乔伊终于睁开了眼睛，应和道：“如果这里也找不到，那个人会在哪里呢……”
　　***
　　一个月前，辰渊公会向导副塔正面突然出现的空间裂缝，最终被辰渊公会自家的哨兵们关闭了，临时接手这项任务的哨兵一共有6名，5名A级元素系哨兵留在域外对空间裂缝强行封堵，1名S级哨兵独自进入其中处理域核。
　　进去的那个人，就是乔伊。
　　乔伊在域里花了近三天的时间才出来，没人知道他独自一人在那个域里经历了什么，大家只知道，他从域中出来时，浑身浴血，身上的衣服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而当空间裂缝在他身后合拢时，所有人看着乔伊一双紫色的眼睛，全都屏住呼吸，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眼睛变紫是力量使用过度，暗能量超出负荷，哨兵即将狂暴的征兆。
　　一时间，所有哨兵都下意识转为防御状态。
　　而此刻乔伊的眼睛紫得晶莹剔透，宛若一对质地绝佳的极品紫晶，紫到这种程度的眼睛，放在以往那些低级哨兵身上，应当已经进入狂暴状态开始肆意破坏了。可乔伊却稳稳地被肩胛上一对风翼撑着，安安静静地飘在空中，地面上从其他地方借调过来应急的哨兵们反而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文森！！！”
　　这三天里，外派的人员仍未返回，一直在处理这次事件的陈助理率先反应过来，她大声喊着乔伊专属向导的名字：“文森！文森在哪里？我不是让他在这里待命的么！人呢？？？”
　　“他……我刚才看见他在私人向导室里，在…在……”一个声音犹犹豫豫地开口，说到一半就没了声。
　　身为一名专属向导，负责的哨兵在域里拼命，自己却不顾安排擅离岗位，这叫什么事儿！
　　陈助理感觉自己的怒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对着回答她的那个声音吼道：“去！把他给我叫过来！”
　　那个声音更加犹豫了：“可是……他在……”
　　“我不管他在做什么！”气头上的陈助理丝毫没有听出这人的犹豫，继续吼道：“去3个人把他带过来！立刻！！马上！！！”
　　“是！”
　　3个声音接到命令，鱼贯而出。
　　半空中，乔伊仍在静静地飘着，看起来像是在等着什么。
　　其他人眼里，这个强大到可以独自关闭一个域的哨兵，大概是知道自己此刻的状态十分危险，身为辰渊公会哨兵要对自己和公会负责，所以他丝毫不敢轻举妄动，连落到地上离其他人近一点都不愿，生怕自己一个失控伤及无辜。
　　仅仅3分钟，文森就被带了过来，陈助理看着衣衫不整的文森，和一起被带过来同样衣衫不整的另一个哨兵，瞬间就明白了刚才那人犹豫的原因——这场面，简直堪比当众捉奸在床啊……
　　以乔伊现在的状态，显然是不适合看到这一幕的，可是……
　　已经来不及了！
　　即使契合度只有43%，长期的净化关系和情侣般的相处模式，还是让乔伊对文森有一种特殊的感应。一直飘在空中毫无反应的乔伊微微抬起了头，直直地看向人群中有些慌乱的文森，他缓缓地向着文森的方向飘去，同时轻轻抬起一只手——这是平时他们执手净化时常用的动作，这是乔伊在狂暴的边缘下意识向自己的向导求助。
　　可……
　　“不要！你别过来！”文森被乔伊的眼睛吓得惊慌失措，大吼着向后退去。
　　虽然契合度低，净化时很不舒服，但乔伊的身份和地位对很多虚荣的向导来说都有天然的吸引力。经过一段时间软磨硬泡终于傍上乔伊的文森，薪水、地位和成就感同时攀升，内心的优越感简直无与伦比。加上乔伊一直以来对他很好，就连净化的频率都为了体谅他进行了降低，因此净化时那可以忍受的不适让文森欣然接受，同时在乔伊的保护下，文森从未有过任何危机感。
　　而此时此刻，眼前本就极具危险性的乔伊几乎已经进入了狂暴状态，作为专属向导的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乔伊周身散发出的强烈暗能量场，其中躁动不安的狂虐杀意尽数冲向文森的精神。
　　“我做不到的！”被身后人堵住去路的文森哭喊着，声音都变了调：“我不可能净化得了他，他会杀了我的！”
　　是啊，高级哨兵和专属向导的契合度几乎是全公开的，43%的契合度，净化效率真的很低。即使文森是经验丰富能力很强的A级向导，要在如此低的契合度下去净化濒临狂暴的S级哨兵，也是难度极高，搞不好，真的会送命。
　　虽说所有人都知道文森是自己贴上来做这个专属向导的，如今这个举动也一定会受到公会的重罚，可真到了人命关天的时刻，大家虽然愤愤不平，却也无法站出来指责他。
　　暗能量并不会削弱哨兵的五感，文森的哭喊声清晰地传入乔伊耳中，正在缓缓靠近的乔伊瞬间停下。
　　文森见状赶紧哭诉：“乔伊，求你！他们不懂，但你一定清楚，这种状态下让我给你净化，我一定会死的，我还不想死！”
　　乔伊望着哭得毫无形象的文森，微微低下了头，轻轻说了句：“好。”
　　这一刻，所有人都能感到来自乔伊的悲伤，周围一瞬间陷入沉默……
　　陈助理挥了挥手，刚才的3人识趣地拖走了地上的文森和那个跟着文森一起被带过来的哨兵。她对着陷入悲伤的乔伊小心翼翼地开口：“要不，你先去隔离室，等会长他们回来，我们再研究一下。”
　　乔伊点头答应，同时用极具克制的声音交代着应对自己的方法：“1号隔离室，把利器防御值拉到最高，元素波动值压到最低，然后……”
　　乔伊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猛地回头望向之前被自己片成两片生鳄片还未被清理掉的巨鳄尸体——
　　没错的，他又闻到了那个向导素！
　　“陈助理！”乔伊的声音有些激动：“保证人员安全后尽快来找我，把我身边出现的任何人……不，任何碳基生物都带回来，不论是死是活！”
　　“什……等等，你干嘛！！！”
　　数道细小的风刃笔直地砍向巨鳄的尸体，已经血肉僵硬的巨鳄被噼里啪啦又砍成了更加零碎的几段，风刃趋势不减，撞在倒塌的建筑物上扬起了一阵砂砾，将那一片区域埋在了漫天的尘土之下。
　　众人的惊呼中，乔伊化作一道顺滑的抛物线，径直钻入了那片尘土之中……


第4章
　　当陈助理带着人找到乔伊时，他正躺在一片废墟之中，体内累积到即将溢出的暗能量奇迹般消失得一干二净，整个人仿佛初生的婴儿一样，乖巧安静地躺在那里。
　　震惊到失语的陈助理迅速检查了乔伊的情况，他身上只有一些被不明生物造成的皮外伤，除此之外，唯一的问题就是当下不明原因的深眠。
　　陈助理回想起乔伊匆忙中的交代，思考了片刻后，当即决定将巨鳄尸体覆盖的整片区域直接全部封锁，不论死活，一个碳基生物都不放走。
　　乔伊醒来在一天后，没人知道他跳入巨鳄尸体下那片废墟后发生了什么，就连乔伊自己都失去了那段记忆，他去到被陈助理下令封锁的区域勘察，最终也只查到巨鳄的尸体被辰渊公会以外的人动过，少了许多非常值钱的资源，其他别无收获。
　　唯一有印象的，就是那个极其微弱但让他深感舒适和安心的向导素。
　　他非常清楚，当时应该是遇到了一个与自己契合度非常高的向导。
　　传说中，哨兵和向导是相对而生的，每觉醒一名哨兵，相对应的就会觉醒一名与之绝对契合的向导，若是这样一对哨向刻印成功，那将成为无往不利的组合。历史上为数不多成绩斐然的哨向，都是契合度极高的组合，大家都认为，他们就是传说中相对而生的命定组合。
　　可惜，这世界之大，城市散落在天南地北，城市中大大小小的公每天要接的任务数不胜数，绝大多数哨兵和向导都在繁忙的任务中度过，很少有时间静下来去寻找传说中的命定。因此真正相对而生的哨向终其一生都未必能真的相遇，绝大多数哨兵和向导还是会服从公会和塔的安排，或者就近选择与自己感情好且契合度还算过得去的搭档。
　　乔伊一直觉得是自己体质过于特殊，没有向导能与自己真正契合，因而每次净化都非常难受，这对哨兵尤其是乔伊这种高等级的哨兵来说，本来是一个挺悲哀的事情，但好在他足够强，即使常年净化并不彻底，也丝毫不影响他的工作。因此，虽然隔段时间就要接受令他难受的净化，但同时他拥有足够的财富和地位去做其他想做的事情。两相抵消，乔伊慢慢地也就接受了遇不到与自己契合度超过44%的向导的命运。
　　直到这次突发事件。
　　***
　　“老板？老板！”冥街的向导中心门口，小安的声音叫回了正在出神的乔伊：“老板，您想什么呢？咱们还是回去吧，这一个月，公会又给你找了几个高等级的向导等着给您做契合度测试，就连那个文森都受罚结束找过来道歉了好几次，您要不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