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入 (沐染枫卿)

　　“你说什么？”乔伊皱着眉头打断小安的话：“维克多去那里干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看到有他助理和他本人出入冥街向导中心的监控，具体的事情您没让我查，我一个助理也不好擅自动手。”
　　乔伊瞬间想起陆擎临走时着急忙慌的样子，这个维克多看来是没干什么好事儿：“去试着连接陆擎的手表，我要实时知道他在哪里！嗯……最好别让他察觉自己的定位被监视着……”
　　“哈？陆先生这么快就已经走了？完了完了，陆先生现在可危险了，上次跟您去星河公会那边出任务肯定就已经被那个鹿迁之发现了，本来就不怎么安全的情况下又来了个维克多……老板，您说说您怎么不留住他呢？好歹等我查到资料以后再放……”
　　“小安。”
　　乔伊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通讯对面的小安迅速闭嘴，噼里啪啦开始尝试着联系陆擎的个人中心。乔伊这边也没闲着，直接按下了维克多的联系方式。
　　对面维克多很快接通，一上来就开始解释：“乔伊啊，最近的传言你先别担心，我这边已经安排人去处理了，这次虽然有点麻烦，但……”
　　“传言你看着来，怎么处理都行。” 习惯直击重点的乔伊迅速打断维克多的话，提出了自己想要知道的问题：“但请你先交代一下，你从陆擎那里拿走了什么？”
　　“什……什么？”这两天一直忙着处理八卦新闻的维克多，一时间有点懵……
　　***
　　传送门在冥街入口处打开，着急的陆擎飞快从传送门中跑出，径直奔向冥街的向导中心。
　　不知是因为在乔伊家里信号被屏蔽的原因，还是有人蓄意干扰，陆擎收到的来自向导室的消息非常不清晰，他只知道有人趁自己不在时进入了自己的向导室，本该能直接联网查看的监控录像却怎么都无法调出，无奈他只能尽快回来。
　　刚到冥街向导中心，陆擎就被值班经理拦住了：“哎？陆擎，你怎么这个时间自己一个人回来了，没看到外面沸沸扬扬的传闻么？接你走的哨兵和小鹿儿居然没跟你一起？”
　　什么沸沸扬扬的传闻陆擎确实不清楚，可他的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小鹿儿这几天都没出现么？”
　　经理有些疑惑：“对啊，你离开的这几天，小鹿儿一直没有出来，我们都以为你把他一起带走了呢！哦对了。”经理朝周围扫了一眼，把陆擎拉到墙边压低了声音说道：“之前有两拨人来找过你，第一波是你刚跟那个哨兵离开之后，人看着不像本地的，和你刚来冥街时候的口音有点像，他只是问了问你的上班时间也没说什么就走了；第二波领头的好像是辰渊公会的人，叫什么……维克多。他对你的事儿很上心，花了钱让当天的主管打开了你的房间，不过没看见他拿走什么大东西，当然同样也没看到小鹿儿。”
　　陆擎心里一凉：刚跟乔伊离开就来打听，这样一个外地人，怎么想都只有鹿迁之，而鹿迁之，居然在自己和乔伊去星河公会之前，就已经找到了这里……


第28章
　　发了长假通知却突然出现的乔伊，在辰渊公会引起了一阵小的骚动。看到他的人几乎都先是一脸惊讶，随后就向他身后望去，当发现只有他一个人时，又三三两两压低了声音互相交头接耳。他们似乎都忘记了哨兵的五感很强，这么点距离，他们的悄悄话对哨兵来说，约等于就是正常聊天，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同事甲：“他怎么来了呀？媒体过来采访的人刚走哎~”
　　同事乙：“对啊，不是说请了一个月的长假和相好的度蜜月去了么？怎么没见他那个专属向导啊？”
　　同事丙：“我听说他那个专属向导有什么病，估计一趟任务下来撑不住在家休息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八卦说的是假的吧，咱们公会又不是冤大头，干嘛兴师动众挖个病秧子来呀……”
　　同事甲：“就是就是，肯定是假的！我觉得那条说他被美色诱惑的文章更真一点！他带着那个向导来公会的时候我见过，长得真挺好看的！”
　　同事丙：“对对对，我也看到了，可以拿出去挂他旁边当招牌那种！可惜只是个临时的。”
　　同事乙：“这样啊，契合度高、长得又好、还一点都不怕他狂暴，那文森输得不亏哎！可惜我那天休假没看到，什么时候能签到咱们公会来啊……”
　　乔伊：“……”
　　乔伊在同事们“大声的”窃窃私语中穿过了公会的大厅，刚进入专用电梯就收到了来自小安的通讯邀请：“老板，陆先生回冥街了，我把他的实时定位和能监测到的身体特征都给您同步过去了，如果遇上什么特殊情况，应当会给您警报提示。这会儿除了心跳有些不稳外，暂时没发现什么问题。”
　　“额……”乔伊有些惊讶，他想到了陆擎在冥街向导中心里的工作内容，下意识脱口而出：“倒也不用同步所有身体特征这么具体……”
　　小安接得利索：“哦，这么看确实有点偷窥的嫌疑，那我取消他的身体特征监测！”
　　“……”乔伊皱了皱眉：“既然打开了就别关了，怪麻烦的！”
　　“嗨！不麻烦不麻烦，就几个代码的事儿，很快！”
　　“我说，不用关了，开着！”
　　“……”小安那边沉默了几秒钟，再出声就换上了一种不怎么正经的语气：“哦~好的呢老板~您说开着咱就开着~~”
　　乔伊：“……”
　　在同事们一路的注目礼下，乔伊很快来到维克多的办公室。维克多刚从助理手中接过一份文件，看到乔伊进来，对着助理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维克多大略翻了翻手中的文件，顺手递给了乔伊：“你，来得还挺快，都想好了？”
　　乔伊走到他办公桌前坐了下来，接过文件边看边回：“其实没什么好想的，我本来也没打算离开辰渊跳槽到别的公会。就现在而言，你这份补充协议的条款，签了反而对我有好处。只是……这个续约99年是什么情况？我和陆擎都是奔三的人了，谁也活不了这么久。”
　　“哦，写终身制感觉像是禁锢了你一样，这么写看起来更灵活一些。”
　　“呵呵。”乔伊干笑两声，用十分夸张的腔调称赞：“您还真是，够善解人意啊！”
　　维克多没理这个嘲讽，反倒是非常语重心长地问他：“这么多年低契合度的净化都忍过来了，为了一个自己都说自己有病的向导，值得把你后半辈子的时间全都拴在辰渊么？”
　　“什么叫拴，辰渊又不是什么深渊无底洞牢房。”乔伊放下手中的协议，想了想回答：“对你们来说，契合度低的净化最多是效率低，耗费时间多而已。但对我来说，在低效和费时以外，还要加上一个痛苦。想象一下啊副会长，你每次的净化过程，都像是无数根长着倒刺的荆棘，先转着圈扎进身体的每个角落，让所有的神经在一种随机产生的、强弱不等的刺痛中煎熬几个小时后，压得你呼吸都困难的暗能量才会在这种刺痛中开始一点点消失；而当你在逐渐顺畅的呼吸中快要适应这种煎熬的时候，这些刚折磨你许久的荆棘会被转着圈慢慢抽出，上面长满的倒刺会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勾刺你每一根神经，你甚至能清晰地体会到敏感的神经被倒刺勾住、刺痛、然后弹回过程。这种痛苦在给我做净化的向导身上是一样的，只不过他们的感觉比我弱很多，虽然称不上万分痛苦的煎熬，但也绝对算不上享受。”
　　维克多震惊：“……”
　　乔伊看着他的表情，撇了撇嘴角：“不瞒你说，即使在做爱中进行净化，也无法削弱我身上的这种痛苦。为了不让自己因此变成性冷淡，我和之前的向导们，基本只尝试一两次，就会将净化和做爱分开来。所以我其实心里很佩服文森忍了我那么久，可以说如果不是陆擎的突然出现，我大概不会去计较他找别的哨兵这件事儿。”
　　维克多沉默：“……”
　　乔伊看着若有所思的维克多，忍不住又补了句：“当你跌落深渊，只能从死于令人窒息的暗能量和活在逼人发疯的疼痛中进行选择时，求生的本能会让你更倾向于痛苦地活着，因为活着才有可能才有希望；可当深渊里出现一束光，照亮了除此之外的第三个选项时，相信我副会长，你会和我一样毫不犹豫地去选择那束光。”
　　“唉……别人确实，没有资格去评价你的选择。”维克多叹了口气：“之前星河那件事儿，确实是我欠考虑了。”
　　听到这里，乔伊终于笑了：“你联合星河那边摆我一道不过是为了辰渊以后的发展，站在副会长的角度来说，想制衡我一下是很正常的想法。即使是联系其他公会来实施也没什么大问题，只是你的合作对象另有图谋，没把与你的互惠互利作为第一目标而已。你不用……”
　　嗡——
　　一个带震动的警告音突然从乔伊的个人中心发出，乔伊迅速点开，湛蓝的虚拟屏幕上，陆擎身体特征上出现了几个让人心头一紧的红色异常数据。
　　刚刚还一脸笑意的乔伊突然变脸：“这块玻璃回头让我助理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