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入 (沐染枫卿)

　　“不行，参加那个实验对你来说太危险了。让我去做谁的专属向导终归是需要我签字同意的，我已经拒绝过他们了，你不用去冒那个险。”
　　“那你同意和我刻印吧！我知道你之前不同意是担心刻印之后我无法接受别人的净化，你不在身边时我会有危险，可现在对我来说这个危险不重要！我只想刻印之后，你无法净化别人，这样他们就不会再想着拆开我们了！”
　　“也许刻印能达到你的目的，可你有没有想过，失去刻印哨兵的向导最多是失去向导能力；但失去刻印向导的哨兵，等于提前结束了生命。”
　　“我知道，可我不在乎！如果失去了你，没有什么提前，我等于马上就结束了生命！”
　　看着眼前近乎失魂落魄的雅妮，鹿擎脑海中浮现出第一次见面时那个活泼灵动的少女。他深深叹了口气，最终心疼地将雅妮揽在怀里：“好，我同意了。”
　　刻印的缠绵中，鹿擎清晰地感觉到雅妮的内心从动荡转变为安定，之前一直萦绕在心头的担忧，随着雅妮内心散开的阴霾一起，被两人葬在了看似铺满光明的身后……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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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年。
　　火光冲天的实验室中，刚得救的鹿擎抱着被自己能力失控误伤到昏迷的小鹿儿，站在传送门的另一边，一脸哀伤地看着为救自己，被鹿迁之陷害到已经完全陷入狂暴，无法挽回的雅妮。
　　连接在刻印上的特殊感应，让鹿擎在雅妮自爆前的最后一刻听到了一个满是愧疚的声音：“我们的契合度，终究是不够高呢……如果当初我不那么任性，就不会连累我们一起落到这种险境了。带着小鹿儿活下去，连我的那份一起……还有，对不起啊学长……”
　　关闭的传送门隔断了双方的视线，几乎将所有任务都做到完美的雅妮，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把时间控制得刚刚好。
　　她没让鹿擎亲眼看见那场毁掉整个星河实验基地的大爆炸，可凭空消失的刻印和突然断开的特殊感应，还是让当时本就不太稳定的鹿擎，在精神上遭受了近乎毁灭性的打击……
　　***
　　梦魇中，刻印消失带来的堪比灵魂被生生撕裂的痛苦延续到了现实，心口突然出现的绞痛让昏睡中的陆擎猛地睁开眼睛。
　　被乔伊尽情享用过的身体仍然疲累不堪，原本就不太顺畅的呼吸受到强烈情绪的影响瞬间变得困难，陆擎挣扎着撑起上半身拼命调整呼吸……
　　不知跑出去干了什么的乔伊刚好回来，他一走进玄关就听到二楼主卧里传来陆擎艰难喘息的声音。
　　伴随着一阵狂风，乔伊背后风翼突现，两下扇动就落在了主卧的门口。还没稳住呼吸的陆擎此时双眼失神，正在床边盲目且慌乱地摸索着。
　　大厅穹顶悬挂的水晶吊灯在乔伊慌忙带起的狂风中猛烈地摇晃了两下，最终失去了支撑。掉落发出的巨大撞击声让意识模糊的陆擎受到了惊吓，支撑身体在摸索的手一把抓空。
　　主卧的床其实并不高，下面还有厚厚的绒毯铺着，就算跌下来也不会摔出任何伤害，甚至可能疼都不会疼一下。
　　可丢了重心向床下倒去的陆擎，却在那一瞬间露出了陷入绝望的表情。
　　那表情像根刺一样，从乔伊的眼睛扎进了心里。
　　乔伊的心脏猛跳两下，脚下踩了个风盾借力，一瞬间滑到床边翻身躺下。
　　这一下刚好接住了跌下来的陆擎，乔伊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然而，被乔伊稳稳接住的陆擎似乎还没从梦魇中清醒，他趴在乔伊怀里失神地问了一句让乔伊呼吸骤停的话……
　　“我还，活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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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想让小陆歇一歇，结果没想到身体歇了，心里没歇_(:з」∠)_


第23章
　　乔伊背靠在床头上将陆擎揽在怀里，右手一直附在他额前，掌心有淡淡的青光笼罩着陆擎的前额和眉眼。刚才呼吸都困难的陆擎，这会儿正安静地窝在他怀里，从表情来看，应当睡得十分安稳，清恬的向导素若有似无地散发出来，慢慢充填着乔伊的主卧，似乎刚才令陆擎痛苦万分的梦魇根本不存在一样。
　　可乔伊此刻的表情却不太美好。
　　平时在他眼前吊儿郎当、笑得没心没肺的陆擎，刚才失魂落魄、满脸绝望的样子着实让乔伊吓了一跳，尤其是那句带着畏惧和试探的“我还，活着么”，差点把乔伊的呼吸都给问没了。
　　当时的乔伊不知哪里来的灵感，鬼使神差地回了之前那句“我绝对不会让你死的”。被噩梦魇住的陆擎听到这句话像是被人下了一道特赦令，下意识点头说了个“好”，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为了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乔伊正在一块虚拟的屏幕上查看刚才主卧内的实时监控。监控中乔伊离开后，陆擎一直在昏睡，和第一天在客房时一样，睡得不太安稳，直到惊醒前都没什么异常情况出现。但乔伊打开主卧的睡眠系统后，人体监测一栏清晰地记录着陆擎的脑电波，整个昏睡过程的频率几乎一直徘徊在抑郁和紧张的波段上。
　　乔伊低头看了眼怀里的人，心里结出了疑惑：第一次去域里做任务都能毫无压力的你，到底梦见了什么？
　　似乎是感应到乔伊心里的问题但是不想回答，沉睡中的陆擎皱了皱眉，在乔伊臂弯里翻了个身，躲开了乔伊附在自己额前的手，背对着他继续睡。
　　乔伊：“……”
　　可陆擎没睡一会儿，又开始不安起来，若有似无的向导素也随即停止。乔伊听见了他略有变化的呼吸摇了摇头，轻手轻脚地将他转回自己怀里，再次把手附在他额前，掌心淡淡的青光再现，陆擎的呼吸很快又平稳了回去。
　　乔伊见他又睡了过去，单手关掉睡眠系统打开了搜索界面。
　　星河公会，陆擎——搜索结果空。
　　乔伊想了想，将关键词换成了：星河公会，实验基地，爆炸。
　　之前维克多看到的事件报道呈现在了乔伊眼前，A级哨兵雅妮、A级向导鹿擎和B级向导鹿儿三个名字赫然列在事件的亡故名单中。乔伊皱着眉头继续搜索三人的名字，可仅有雅妮的生平还保留了非常详细的记录，鹿擎和鹿儿两名向导可查到的资料仅有很少的所属部门和年龄相关信息，很明显是被人故意抹去了。
　　“去帮我查一下星河公会A级向导鹿擎和B级向导鹿儿的相关资料，越详细越好。”乔伊默不作声给小安发送了消息。
　　小安回复很快：“老板，您怎么最近变这么快了？这才刚过去一天就结束不像您啊……”
　　“……”乔伊很无语：“薪水？”
　　“我错了我错了老板，我不打听您私生活了！只是这个鹿擎……您是想查他是不是陆先生？”
　　“嗯。加上那个哨兵雅妮，他们三个的生平，都给我找一下，尽快。”
　　“哦好，我马上查。对了老板，您这都已经结束了，需要我打开别墅周围的基站么？”
　　乔伊看了眼仍在自己怀里沉睡的陆擎，回复她：“不用，关着吧。有急事给我发消息，没急事儿就等我需要的时候通知你。”
　　“啊……好……”小安那边明显犹豫了一会儿：“老板，陆先生还不是您的专属向导，您……再快，也得悠着点啊！”
　　“……”乔伊强忍着骂人的冲动，按灭了消息界面。
　　搜索界面上还放着雅妮的信息，入职星河公会之后，几乎每个任务都处理得非常完美，证件照上的雅妮扎着利落干练的高马尾，清秀的脸上洋溢着自信阳光的笑容，任谁看了都会心生好感。乔伊怎么都不相信，这样一个优秀讨喜的姑娘，会因为一己私欲造成一起那么多伤亡的重大事故。
　　尤其，她还是陆擎曾经的刻印对象……
　　“刻印对象”四个字触动了乔伊内心的某处，他收了带有雅妮照片的搜索界面，附在陆擎额前的手不由自主地动了动，掌心淡淡的青光随即消失，怀里的陆擎当即就醒了。
　　醒来的陆擎好像睡懵了一样，在乔伊怀里伸了个懒腰然后眯着眼睛四处张望了一下，很快认出了这个房间，也想起了之前自己被乔伊做到昏迷的事情，瞬间清醒了。
　　他轻手轻脚地从乔伊怀里撤了出来，生怕弄疼了自己，可动了几下身体后才发现身上并没有想象中的酸痛和黏腻，清爽干净的身体反倒是比睡前更轻松了一些。陆擎有些尴尬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一点点挪到乔伊旁边，和他一起靠在床头上。
　　“谢了啊。”
　　“嗯？”
　　“谢谢帮我清理身体，还找人来帮我疗伤。我以为你真生气切断了周围的通讯，不让人来了呢！”
　　“是切断了，现在也还没恢复。”
　　“那我被你嗯……那么折腾过身上却不酸不疼的，不是你叫来治愈系的人给我做的治疗？”
　　乔伊没搭这个话：“你经常做噩梦？”
　　“嗯……大概吧。”
　　陆擎自然地收起两条长腿抱住，下巴搭在自己的膝盖上回答：“睡不安稳是真的，但我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做噩梦。我跟你说过我有病的对吧，确实偶尔醒来会发现自己有短暂性的呼吸不顺畅，严重些的时候还会一身冷汗，但无论我怎样回忆，都记不起梦里发生了什么。我猜这是大脑潜意识的自我保护机制，不想让我在清醒的时候还被噩梦纠缠。怎么？我是刚才做噩梦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