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他对信徒的感应,杨蕾蕾的状态很正常。他的目的是找人,对邪神和除魔协会的关系不感兴趣。
跨越神国不同区域的门需要认证,闻离晓一个眼神,飞天意面神就乖乖地走到了前面。
闻离晓顺便问了这个墙头草的小邪神关于神国主人的情况。
神国的主人并没有把自己的尊名告诉这些属神,但根据权能可以确定,对方是食物系的邪神,并且远比他们强大。祂半威胁半拉拢地将许多食物系邪神变成属下,让他们负责发展势力和信仰,却很少分享聚敛来的信仰,只定期给这些属下提供“食材”补充力量。
所谓“食材”自然指的是活的人类。
对邪神而言,人类的灵魂是最佳的补品,但部分权能的邪神对躯体也有同等程度的垂涎。
按照飞天意面神的说法,他本不是食物系邪神,是那位大人强行污染并改造了他的神核,变成这里唯一的素食邪神,闻到血腥味就恶心,因此没少被排挤。属于他的势力几乎没有,被欺负了也只能躲到无人的厕所哭鼻子,结果就撞上了入侵的闻离晓。
走下漆黑的楼梯,光芒骤然亮起,已经来到了神国的另一层。
闻离晓首先嗅到的就是浓浓的血腥味。
他皱起眉头打量了一下,看到普普通通的走廊和一道道铁门。不普通的是地面、墙壁上各种鲜红或者暗红的血迹。
闻离晓看这条走廊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检索了一下记忆才反应过来:这不是除魔协会的休息室的模样么?
果然和除魔协会有关系。
闻离晓侧头看向依然被触手卷着脖子,面色变得苍白的飞天意面神:“你见过这个人吗?”
他掏出手机,找到了房东老杨的照片。
飞天意面神捂着鼻子,看了一眼手机,脸色变得更难看,似乎想起了什么恶心的事情:“他啊……在左起第二间仓库里,今天上午才送进来的。”
闻离晓带着他继续向前走。
飞天意面神抓着楼梯扶手,可怜兮兮地道:“大人,我能不过去吗?我是素食向的,晕血……”
闻离晓可不会放过这么好用的工具人,威胁性地扬起触手在飞天意面神的脑袋上转了两圈,他便老老实实地松手,哭丧着脸跟了上来,嘟囔道:“那您快点,幸好那两个现在去打牙祭了……”
闻离晓走到左二房,看了眼门牌上写着“下等鲜肉”,稍微蹙眉。
门上的锁被触手轻易溶解,闻离晓进门就看到老杨被绑在一根木桩上,黯黑的铁钉穿进了他的手脚,将他活生生钉在那里不能动。
老杨似乎感觉不到身体的痛苦,眼神呆滞地盯着对面的木桩。
闻离晓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看到了令人惊悚的一幕。
杨太太以同样的姿势被钉在另一根木桩上,只是脖子以下只剩下惨白的骷髅,没有一丝血肉;那张瘦削的脸上,眼珠也被挖了去,露出黑洞洞的血窟窿。
飞天意面神捂住嘴,不顾脖子上的触手,跑到一边吐去了。
作为神灵,闻离晓对人类的死亡理应没有任何触动。但不知是否是在这具人类的躯体里待得太久了,闻离晓心头泛起了一丝难言的悲伤。
他沉默片刻,走到老杨身边,触手伸出,溶解了贯穿老杨手腕和脚踝的锁链:“杨叔?”
没有锁链的支撑,老杨跌落在地,压根没有看闻离晓,在地上匍匐爬向对面早已死去的妻子,满眼懊悔和痛苦。等他终于靠近妻子,伸出手却完全不敢碰对方,只有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闻离晓先开启真实视野检查了一遍老杨的灵魂,随后有些诧异地发现,老杨竟然完全没有被污染。
连逃走的杨蕾蕾都被污染得只能靠信仰新的神灵来清除污染,为什么老杨完全没事?
飞天意面神吐过一轮,脸色稍微好了点,看闻离晓一脸费解,主动解释了一句:“这个人是那位大人的手下,听说没有达成任务指标,被当做叛徒抓进来当食材了。”
“手下?叛徒?”闻离晓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老杨。
之前他就觉得老杨和唐宋一样喜欢作死,迟早要作个大死——没想到其实早就已经把自己作进邪神的坑里了。
“他之前身上没有神秘的痕迹。”
“那位大人从来不会直接和手下联络。”飞天意面神抱怨道,“都是让我们这些本来就没什么神秘的小邪神走网络联络……还有专人消除网络的神秘关系。”
“祂给杨叔安排的是什么任务?”
“那还能是什么任务,拉人呗。”飞天意面神回想了一下,“他好像是烧烤神的手下来着,烧烤神让他在烤肉里加入一点‘佐料’,回头就能降临到食客身上,把对方变成信徒。”
闻离晓眯了眯眼,随后又皱了皱眉。
他附身到这具身体之后,也吃过老杨给的烧烤,但没察觉到有神秘的痕迹。
闻离晓问:“你知道他业绩什么情况吗?”
飞天意面神摊开手:“要是业绩好,也不会全家人都被抓进来当食材了。听说他还偷偷搞了驱魔符给吃了‘佐料’的客人,能在烧烤神降临之前让客人拉肚子把‘佐料’拉出去。”
说到这里他还乐了一下,“烧烤神降临了几次都在茅坑,差点没气死,还当是手下的烧烤肉质不好自认倒霉……可惜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被发现就是这个下场,烧烤神亲自把他老婆切了做成了烧烤,硬塞了他一肚子。”
说到后面,飞天意面神也满脸同情。
似乎被他的话语触动,老杨抱着妻子的骨架,不停呕吐起来,但只呕出了一滩滩黄水。
闻离晓拧紧了眉头。不过当下最重要的还是把老杨带出去。
他走到老杨身前,伸手把老杨提起来:“杨叔,该走了。”
老杨失神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看没看到闻离晓,只喃喃地道:“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闻离晓叫了几次他都没反应,不由得皱眉,触手直接给了他一巴掌:“不管杨蕾蕾了?”
听到女儿的名字,老杨全身一震,浑浊的眼珠终于有了点焦距。他抬头看看闻离晓,又看看只剩下脑袋的妻子,痛苦地捂住嘴。
最后他还是艰难地站了起来,声音沙哑地道:“走吧。”
闻离晓点点头,看了飞天意面神一眼:“你把她带上。”
触手把杨太太的骷髅身上的锁链也溶解了。
飞天意面神一愣,随后脸色一苦:“大人,我晕血……”
看到闻离晓的表情,他后半截话吞了回去,委屈巴巴地上前抱起了那具骷髅。
老杨愣了愣,又擦了擦眼泪:“谢谢、谢谢……”
“能出去再说。”
闻离晓目光看向了门口,声音含上了一丝冷漠。
门口多出来两个根本看不出人形的影子,空气中飘过来了黄焖鸡和沙县卤汁的香味。
闻离晓侧头看了飞天意面神一眼:“他们两个也是素食向的吗?”
飞天意面神撅了撅嘴:“我要是有素食向的同伴,至于被排挤到躲在厕所里哭吗?”
“那就好。”闻离晓唇角慢慢勾起一个有些冷冽和漠然的笑容,“不用担心错杀了好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21章 对食物的引导和支配
段燃坐在沙发上,旁边的佣人端上来茶水。
段燃两条长腿搭在一起,斜靠在沙发上,打量着年轻的佣人。他的颜值本就高,这样放肆地盯着人看,很快把那个佣人盯的脸红局促不安。
一个年轻男人从另一侧走过来,朗声笑道:“段哥,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
这人看起来不到三十岁,但眼袋很重,似乎很久没有休息好,神色也略带疲倦。
段燃慢悠悠地抿了口茶:“出外勤走得太累,来你这里叨扰一杯茶。你父亲呢?”
男人面对理直气壮的摸鱼话语没有表现出意外,显然早就熟悉段燃的风格,坐在段燃对面笑呵呵地道:“爸爸这几天身体不舒服,一直在楼上静养,段哥有什么事跟我说就好。”
段燃摩挲着下巴:“许先生不舒服?需要我看看吗?”
许听风连忙摆手:“不过是年纪大了感了风寒,已经请人看过,没什么神秘因素……爸爸年纪大了,可比不得段哥。”
段燃“哦”了一声,没有强求,又喝了一杯茶,继续盯着身边的佣人看。
许听风笑呵呵地道:“段哥要是感兴趣,可以把人带走。”
段燃收回目光,微微一笑:“我只是有些好奇,以前我来许家,佣人哥哥国色天香,怎么现在都是一般货色?”
许听风脸色稍变,有些惭愧地笑道:“内人总是疑我,只好都换了。”
“许夫人呢?”段燃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刚好也生病了?”
他在“刚好”上咬了咬字。
许听风脸皮稍微抽动了一下,一句“内人身体抱恙”卡在了喉咙。
虽然一家人一起生病不是什么稀罕事,但被段燃一说,许听风顿时觉得好像自家妻子和父亲有染一样。
许听风还要说什么,就见段燃把茶杯一放,懒洋洋地道:“行了,别跟我打机锋了,你知道我最讨厌这套——你老婆是疯了吧?之前那些佣人也是,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