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复后的左手还有些吃力，他把手用战术手套勒紧，还缠了一圈绷带，紧绷感让手上的知觉更明显，但往下爬一点他就需要把自己挂在钢材上解开束缚让左手放松，否则就会阵阵痉挛。
刚才的惊慌中整个他身子向后倾斜，他右手抓住断裂钢材的右边，钢材无法承受他的体重，他稳住了身形但同时钢材也折断掉落。
一根钢材的断裂像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张牌，同一水平线上的几根钢材都发出呲呲的声音，和碎片跌落磕碰在其他钢材上铛铛铛的声音混在一起。
他心一横，就抱着拐角处的柱状钢材往下滑，钢材表面是生产过程中遗留的细小倒刺，边缘处还有常年风化造成的断层。修的作战服胸口部位被划破，露出修贴身存放的物品，沈林送他的奴隶项圈。
项圈飞出衣服，修想伸手抓住它，但他只碰到了边缘，项圈掉入了茫茫深夜中。
***
沈林又在治疗舱里躺了一天才被允许出来，他不喜欢一只被泡在液体里的滋味，刚出来不管亚当怎么劝说，他还是跑去冲了个澡。
亚当怪他糟蹋东西，“那个药剂能促进身体康复，你就把它洗了，多留几天不好吗。”
“不好，太恶心了，一股子怪味。”沈林嫌弃。
“哎，维吉他们在这都不舍得用，还让你多泡了一天。”亚当心疼那些被冲掉的药水。
“我们真的在M1117星球了，我看这里还好啊。”沈林恍惚记得他听到有虫说要去M1117，他还和亚当说他也要去。
“只有我吗，我记得好像还有虫。还有冬亚他们，星舰呢？”晕了太久，沈林的问题很多。
亚当叹了口气说：“哎，别着急。”开始一点点把星舰上的事详细和他说。
“所以，我现在是在维吉的营地，冬亚他们……”亚当说星舰坠落之前只有黑和阳还活着，但也都受了伤，其他虫要么下落不明要么坠落前就没了生命体征。
“冬亚呢，你说他被吸出了太空，有找到吗。”
“没，活下来的几率很小。”
“军部那边怎么说，他们知道我在这吗，他们准备怎么办。”
“他们猜到你在M1117，但是估计不知道你在这，军部向我提交了营救你顺便反攻的申请，我还没批复。”亚当不敢说他是想把沈林困在这一段时间。
“那天的星舰那么大动静，就没虫发现？”
“星舰有虫发现，但我们没有，星舰直接掉在了沙漠中央的无虫区。”
沈林听完觉得那两只虫生还的几率不大，只得叹了口气说：“希望他们没事吧。”
“修在哪，我记得我在治疗舱里听到了他的声音，他去哪了？”
“他来这之后就出去了，可能是又去找仙人球了，离开前他又问了洛上次明王找到的那些线索。”亚当也撒了谎。
“好吧。”沈林有点低落，“能联系到他吗，算了，他大概不想见我吧，要不然也不会找理由离开。”
“别这么想，维吉来找你了，记得谢谢他。”亚当还担忧沈林会问他星网上的事，急冲冲地躲了起来。
白天的时间很快过去，修无心休息但还是强迫自己睡了一会，建筑物和信号塔周围依然没有虫的身影。修的心渐渐安放下来，等晚上爬下去他有时间好好翻找。
当夜幕再一次降临的时候，修开始快速向下爬，他舍弃了之前的小心翼翼，用绷带勒紧拐角处柱状的钢材，两条腿夹着钢材往下滑，周围的钢材吱吱吱的响，上方也有细小的钢材掉落，但是都没减缓他下滑的速度。
还没到午夜时，修就降落到了地面上，躲开落下的几根钢材之后，他几个翻滚躲进了一旁只剩一半的墙垣边。
建筑物里没有亮光，他来这里这么久也没见过其他虫，这里应该是在山石中央的一处废弃的信号站。
掉落的钢材慢慢减少之后修就开始在奴隶项圈掉落的区域翻看起来。
夜色太黑，借着点点星光，他蹲在地上摸索着。
奴隶项圈是皮质的，和周围的触感不一样。
***
修挪开了几块钢材，终于找到了被埋在底下的奴隶项圈，他捡起来检查了下，只是背后的五金件有些划痕，连生物识别系统都还完好，他拿在手上捏了捏，把它放在了胸口。
现在天还没亮，他想转身往附近的山地里走。但他消失了这么久，明王和洛一定不会在那里等他了。
突然间修猛然回头，但是还是慢了一步。
蓝色的电击木/仓在黑夜中发出刺眼的光芒，背后偷袭的虫用电击木/仓袭击了修的骨翼。带着伤的骨翼异常敏感，电击的痛感被放大，修立即跪倒在地上。
偷袭的虫没有想置修于死地的想法，在修失去抵抗能力的时候就停下了电击。之后一脚踢倒了跪在地上弯腰抽搐的修，一把从修上身破裂的作战服里拽出了挂在脖子上的金属链子。
修想阻拦他，但是手臂最多只能挣扎两下，根本无力抬起。
“别……别……”修咬牙吐出这两个字。
偷袭的虫没理会他，用匕首顺着链子挑出了上面挂的东西。
一个指环。
偷袭的虫眯着眼看了会，又在链子上翻找了一下，确定没有别的东西之后竟然站起来离开了。
随着他的慢慢站直，月光照在了他的脸上，一只年老的虫。
修想起来自己见过他，是偷渡星舰上那只虫，他怎么也来M1117星球了。
“军雌的链子，但是没有编码，身上的东西也是军部的。”年老的虫悠悠地说，“这几天塔上的都是你吧。”
他掰开修拿着奴隶项圈的手，把项圈拿在手里看了看，“没必要回答。”年老的虫自言自语。
“唔，唔，唔！”修无法说话，只能尽量发出声音。
“奴隶项圈么，还是挺昂贵的款式，买来讨雄虫欢心的？还是对你有特别含义的？”
“唔！唔！给……”修努力挣扎着想站起来，但是都失败了。
他把奴隶项圈扔在了修身上，“我不拿你的。”
年老的虫把修拖到信号塔旁，用一根电子镣铐将他锁在了钢材上。
“这几天你这折腾的，我都没睡好，明早说吧。”他还象征性打个哈气，转身走进了一旁的建筑物里。
等到晌午身体被电击过的麻木感才渐渐消退，那只年老的雌虫只是把他拷在钢材上，没有收缴他的武器。
脖子上的戒指是修在听证会结束再次返回雄虫保护协会时找到的，那是沈林扔在别的虫身上再掉落在地上的，他一直没有还给沈林。
在出发前他取下了军雌的编码牌放在了沈林的枕头下面，链子上换上了这枚戒指。
难道是滞留在这的军雌，修有些拿不定主意。
还好那只虫没让修等得太久。
“好了，能说话了吗。”年老的虫问他。
修点头，“嗯。”
“说说看吧，来这做什么。”
“任务。”修回答的模棱两可。
“是吗，什么任务？”雌虫语气上扬，很好奇的样子。他打开电击木/仓在修面前晃了晃说：“说实话。”
“第七军团，主脑密令。”修说了几个关键词。
“是吗，你的上级是谁。”
修挑了一个说，“庭。庭中校。”年老雌虫听到后并无反应，他又补充了两个，“再之前是漠少校和维吉中校。”
年老的虫疑惑地看着修，“维吉回军团了？”
修告诉了他部队番号，他低下头想了想之后说：“还有谁和你一起的。”
“洛，第三军团的洛少将。”
“呵，那个老家伙。”年老的虫笑了下，“他把你骗来的吧。”
修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点了下头。
“哎呀，他也就骗骗你们这些小军雌了。”年老的虫边说边笑，还帮修解开了束缚。
“您，您也是军雌吗。”
“第五军团，莱伊。”
修惊讶地看着眼前的虫，“您，您是……”莱伊上将在军雌中非常有名，修很难把他和传言中那个慈祥和蔼的老年军雌想到一块。
莱伊笑了笑说：“看来还有小辈记得我。”
“不，不是，我们都很尊敬您的。”修想起来沈林还和他提起过莱伊。
莱伊说完面色有些暗沉，皱着眉头把头扭到了一边说：“我没什么值得你们惦记的。”
“既然来了，跟我去做点事。”短暂的沉默之后，莱伊带着修进了旁边的建筑里。
***
进来之后的修才发现，这是一处地堡，带着蜿蜒地下隧道的地堡。
莱伊看出了修的惊讶，笑着说：“你在上面观察过吧。”
“是的。”修有些不好意思。
莱伊带着修走入了地下的甬道中，“来看看，我前几天遇到了只雌虫，和你穿着一样的作战服，也许是你们一起的。”
这是一处庞大的有些夸张的地下工事，不熟悉得虫很难从地上那座低矮的建筑联想到地下会有这么多密集的通道，他们在通道里走了10分钟，修才见到莱伊口中的那只虫。
明王身边的那只S级雌虫，和他一起对战狂暴虫族的那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