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景山扶额。他已经分明通知过对方自己已经脱离险境,没想到阿德勒还是过来了。
“抱歉,诺斯克…你先回海里吧,现在的情况不太方便。”他转身按住诺斯克的肩膀。
诺斯克看起来很不情愿,“为什么?”
王景山解释,“我朋友来了。他跟我一样都是帝国大警官。呃,因为我之前跟他说过史密斯的坏话,如果被他看到你,会很麻烦,说不定会把你抓起来调查。”
“好吧。”诺斯克委屈地答应。
看着它一步三回头地走向海边,王景山也有些不忍心。
可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阿德勒解释现在的情况,只能硬下心肠。
“乖,等这边事情解决了,我再给你捏脸。”他语气柔软得像哄小孩。
诺斯克停下脚步,一脸幽怨道:“你这句话,跟电影里的渣男一模一样。”
王景山:“咳咳。”
他确实不知道之后该如何跟诺斯克联络上。
寻思要不给它买个防水的小天才电话手表?就是不知道那个质量,能不能抗住海底的千帕气压。
“你以前是怎么和格雷见面的?”他问。
诺斯克指了指不远处岸边隐藏在芦苇丛中的大礁石,“每天半夜,他都会到这里等我。”
王景山:“那我们也晚上见?等没人的时候。”
“好,好。”诺斯克点头。
它顿了一下,“好刺激呀。”
王景山:“嗯?”
诺斯克面带憧憬:“就像偷情。”
王景山:“……”
他要去投诉!到底是哪部片子!带坏了他单纯的大章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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阔别数月,阿德雷再次见到旧友的第一句话便是惊讶的:“你胖了。”
王景山:“…有那么明显吗?”
阿德勒打量着他,笑道:“看来这边伙食挺不错啊。”
王景山接过行李放上马车,“等下带你尝尝。”
他要先带人回警署安顿。路上,阿德勒递给他一封盖着帝国徽章的信。
“嗯?”王景山拆开,发现这是亚科斯保护区的派遣调令。
阿德勒说:“章鱼岛失踪一名警官的事闹太大了,前阵子被捅到上面。我来找你时申请了出差,刚好被派遣为本次案件的调查官。”
王景山微怔,“可是,现在那名警官已经回来了。”
“我知道。”阿德勒看向车窗外流动的风景,说,“你我都知道关押他的人是史密斯教授。他应该是清楚杀了一名帝国警官会闹出大乱子,这才把人放了出来。最近流言四起,都上报纸了,媒体还鬼扯这是一起连环章鱼杀人案,闹得人心惶惶的。我事先已经看过案子资料,在此之前,还有一对夫妻也死了。我这次来就是要顺便抓到杀害他们的凶手……”
和王景山一样,阿德勒是绝计不会相信凶手是章鱼的。
况且以他的眼光来看,想要查清楚这个案子很容易。首先章鱼岛上是全封闭的环境,每天只有一班与外往返的航船。只要在这些人中逐一摸排、审讯,凶手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王景山摇摇头说:“你信不,要是让你自己查,你绝对查不出。”
“怎么可能?”阿德勒瞪眼,嘀咕道:“我以前在帝都警署的破案率也就比你低了两个小数点。”
王景山:“其实有时候真相就在你面前,但你往往会忽略。”
阿德勒“切”了一声,“你就吹牛吧,王大警官。”
因为有调令在,警署内的两名警官都对阿德勒十分客气。
空宿舍很多,他选了王景山隔壁的房间住下。来不及缓解旅途的舟车劳顿,阿德勒匆匆给自己泡了杯咖啡提提神,便坐在桌上打开卷宗。
“佩蒂的婚礼在下周,我们得在那之前赶回帝都。”他宣布道。
王景山斜倚着门框看他,“光看卷宗其实没什么意义。要不,我现在带你去见一下被害人唯一幸存的家属?”
“好啊。”阿德勒来了兴趣,哐当一下挤开椅子起身。
两人在岛上唯一的小超市买了牛奶和水果。
王景山拎着东西,带阿德勒前往格雷的舅母家。
他们抵达时,格雷正踮着脚尖站在厨房水槽前洗碗。
舅母一开始的态度也不是很好,直到接过牛奶和水果时才露出了点笑容。
“这位是帝都来调查案件的大警官。”王景山指着阿德勒介绍完,才说:“方便找格雷问一些事情吗?”
“好好,可以……”舅母弯腰收拾茶几上的瓜子壳、槟榔,“等会哈,我去给你们泡茶。”
阿德勒忙道:“不用了阿姨,我们带格雷出去说。”
“格雷,小格雷!”女人声音一下抬高了八度。
格雷脱下手套,沉默地擦了下手,跟着两位警官走出门。
他走在王景山身边,忽然用力吸了吸鼻子,仰头说:“你身上有章鱼的味道。”
“哈哈哈,当然啦。”阿德勒笑着拍了下王景山的肩背说:“我们王警官以前在帝都,就是出了名的章鱼食客。”
格雷垂眸,长而浓密的睫毛盖住了眼中情绪。
三人在海边找了个空石椅坐下。
这边没什么人,吹吹海风,有种闲适的惬意。
阿德雷递给格雷一瓶饮料,说:“放松点小朋友,咱们只是随便聊聊天,你不用有压力。”
格雷:“哦。”
“你父母去世那天,你在家吗?”
“你在。”
“你干啥去了?”
“买酱油。”
“听说是你第一个发现尸体报警的,能跟我描述一下当时现场的情况吗?”
“嗯……地上有很多黏液,他们说是章鱼的。还有鱼肉块,血……”
为小孩的身心健康考虑,阿德勒也没问多久,便和善地把人送了回去。
临走前还往格雷兜里塞了一把奶糖。
阿德勒走出格雷舅母家,看到王景山正背对着自己站在路边看海。
听到动静,王景山转过身,问他:“感觉怎么样?”
阿德勒思索片刻,道:“挺可怜的一小孩,这么小就丧母丧父。他舅母好像也对他不怎么好……不过我觉得他很聪明,只要熬过去好好学习,长大以后应该会有一番成就。”
王景山低头,掂了掂脚尖。
“的确,他们说格雷的成绩是年纪第一。但是,你有注意到他身上有淤青吗?”
阿德勒愣了愣,旋即勃然大怒,扯着袖子就要往回跑:“好啊,他舅母居然敢打他!”
“不是他舅母。”王景山平静道:“是他的亲生父母。有些长年累月留下的淤青疤痕,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去除。还有,他家里是出船捕鱼的,他对章鱼习性很熟悉。”
“不过我认为,在这起案件中,他的母亲是自杀。”
阿德勒一时说不出话来。他的嘴唇颤动着,像因凝结了一层冰冷的水汽而无法完全张开:“你的意思是……”
两人对视了片刻,最终谁也没有说话。
安格拉帝国法律规定十四周岁以下的孩子几乎无论犯任何罪过都可以赦免。手铐在这里没有用武之地。但假如事情捅出去,流言蜚语很可能会让格雷去死。他的舅母大概率不会再抚养他,而其他孤儿院,也不会收容这样一个孩子。
阿德勒如同斗败的公鸡,转身垂头丧气地朝警署走去。
王景山心中喃喃。
[有时候,隐瞒事实比揭露真相更符合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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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减肥,王景山决定开始加强锻炼。
只是效果甚微。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生病了。因为最近自己没什么胃口,还很嗜睡。下午,一个人坐着,头往下一点一点地,不知不觉就睡着。而且,就连上厕所的频率也莫名其妙变高。
阿德勒笑话他,
“哥们,说真的你要不回帝都的时候顺便去阿波罗医院挂个号看看。男人那方面,不能不行啊。”
王景山:“……”
虽然很无语,但王景山也不得不承认阿德勒说得对。
自己有空确实应该去找个医生看下。
晚上,轮到王景山和布莱恩警官负责夜间巡逻。
快十点,布莱恩举着手电筒沿海岸边照射,边打了个哈欠:“我和我老婆最近在考虑搬到岛外了。”
王景山:“嗯?为什么?我记得你们在章鱼岛上生活了几十年吧。”
“是啊。”布莱恩想起来也有些唏嘘,叹息道:“主要麦尔肯警官失踪那件事,让我老婆觉得岛上很不安全。加上女儿也要去外地读书,她想叫我们举家搬迁。”
王景山想了想,说:“最近岛上搬走的居民数量好像挺多的。”
布莱恩:“还不是章鱼杀人犯搞的?大家都害怕着呢……”
说话间,布莱恩忽然隐约地在海面上看到一双猩红色的眼睛。
一只只章鱼触手浮出雾气海面,庞大到遮天蔽月。
“啊啊啊啊!!”布莱恩的尖叫声几乎快穿透云层。他扔下手电筒转身就跑。边拔足狂奔还不忘招呼王景山:“王警官!你也快点跟上来!那,那海里有什么东西……”
王景山站在原地,弯下腰捡起手电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