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荼罗点头。
虽然对一株花来说, 睡哪里都一样。
比起人类柔软舒适的大床, 它还是更喜欢扎根于大自然的湿润土壤, 野蛮生长。
很快到了中午饭点。
荼罗本来说要不给他叫顿外卖, 结果司子濯却说他来做饭好了。
荼罗:“你不累么?”
“不累。”司子濯撸起袖子, 就往厨房走:“冰箱里刚买的菜,不做过两天坏掉就浪费了。”
他看得出来陀正豪不像是会自己下厨的人。
于是司子濯下厨亲手做了一顿丰盛家常菜。
荼罗帮他端盘子, 他解开围裙, 摸索着去取了新买的勺子筷子。
四菜一汤, 香味扑鼻。
司子濯坐下,朝着对面的“人”笑道:“开吃吧。”
荼罗:“嗯。”
它示范性地用筷子碰了碰瓷碗发出声响,自己并未动一口。
幸好司子濯看不到,全程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吃完饭,荼罗主动上前收拾剩饭剩菜,“我来洗碗。”
“不用不用。”司子濯还想跟它抢,“我来吧!”
荼罗把他按在沙发上,亲了他一口。
“今天辛苦你了。你先坐着,好好休息。”
司子濯被对方这突然的一吻,弄得大脑差点宕机,心脏也怦怦直跳。
这大概就是第一次谈恋爱的新鲜劲。荷尔蒙和多巴胺的分泌,让他整个人晕乎乎的,半天回不过神来。等好不容易恢复镇定,荼罗已经将碗盘都洗完了。
“预计接下来一周S市将小雨转晴,气温将上升5~6摄氏度……”
电视机开着,正在播报无聊的天气预报。
司子濯有点恍惚。
说实话这正是他梦想中的恋爱情景。他其实不喜欢外出,比较宅。如果能与爱人一起待在家里看看剧,煮顿饭吃,聊聊天,就是最好了。
可今天才是他与对方确定关系的第二天……这一切会不会太快了?
司子濯自己倒乐在其中。只是担心小孩会因此觉得无聊,刚谈就丧失新鲜感。
这时荼罗端了一盘洗好的水果过来,并细心地将叉子放到他手里:“你下次有空是什么时候?”
“都行。”司子濯小声问,“怎么了?”
荼罗:“想跟你提前预约下次约会。”
司子濯:“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荼罗想了想,“植物园?”
“挺好的。”司子濯立刻道:“那我们下次就去植物园吧。我带些自己做的甜品,我们可以去野餐。”
荼罗:“那就下周一?”
“行…好。”司子濯有点失落。
其实他很想明天就跟对方出去约会。
但它是替他考虑到了花店周末比较忙,才将时间定在下周。
哦对了!司子濯忽然间想到了什么,这下有正当理由了。
他松了口气,道:“周一植物园不开门,要不我们约周日吧,明天周六我要跟我姐再去一趟医院看我姐夫……呸,就是那个林立轩。”
荼罗给他喂了块西瓜,皱眉:“怎么还要去看他?”
司子濯想起来也觉得气愤,却又无可奈何,叹气道:“那个姓林的下周做手术。毕竟我姐和他现在还没离婚,明面上还是会有所瓜葛。”
他是小舅子还好。司小夏这阵子估计得三天两头跑医院了。
荼罗:“我陪你去?”
司子濯摇头,“不用了,这点小事不麻烦你。我明天也想顺便去挂号做一下精神方面的检查。”
荼罗看着他,“你就不怕再遇到上次那个想把你推下楼的女人?”
司子濯一愣,旋即吃惊道:“你,你不是说是我的幻觉吗?!”
看到他有些惊恐的神情,荼罗情不自禁放缓了语气:“嗯,是你的幻觉。我开玩笑的。”
司子濯茫然。
它想,司子濯这个像兔子一样胆小的人类,想要接受灵异鬼神,估计还要好一阵。
不过它现在也不急。慢慢来。
那张卡牌上说,阴阳眼天生就具有吸引鬼魂的磁场。
为了防止昨天在医院类似的情况发生,荼罗将自己的花蕊精华凝结成一块紫色晶体,打锤后制作成一条项链送给司子濯。
“我帮你戴上。”它亲手将项链系在司子濯白皙纤瘦的脖颈上。
“这是什么?”司子濯有点疑惑。
荼罗一本正经道:“我们的定情信物。所以,你一定要时刻戴在身上。”
司子濯脸唰地一下就红了。
……
次日上午,司小夏开车来接司子濯,顺路载他一起去医院。
荼罗放心不下,就干脆钻入他脖颈间的项链晶体中悄悄跟了过去。
曼陀罗晶体就相当于一个结界屏障,可以隔绝外面一切声音。同时,也可以作为聚揽鬼魂之地。
胥正豪大概觉得独自待在花店很无聊,也跟着飘了进来。
“哥,加我一个呗。”
“不。”荼罗道:“两个人刚好,三个人的世界就太拥挤了。”
胥正豪感到些许困惑,“可是哥,你并不是人啊。”
荼罗:“……”
见它没拒绝,胥正豪抓了把瓜子,兴奋地飘在了看热闹的前线。
“哥,那是司老板亲姐姐吧?长得真漂亮。我是搞不懂那个渣男,家里有这么好看的老婆居然还出轨……”
荼罗也无法理解。曼陀罗花是一种很专一的花科植物。也许是因为花期短暂,它这一生就认定司子濯。即便是开花,也只为他一人绽放。
朝三暮四,很好玩吗?反正在荼罗这里,它只觉得无趣。
司小夏打着方向盘,指了一下后座说:“那边有我煲的鸡汤,等下到了盛一碗给你喝掉先。”
司子濯点了点头。
一丝香味散了出来。胥正豪深吸一口气,忍不住流口水:“好香啊。”
荼罗:“瞧你这出息。”
胥正豪有点委屈,“我自从出车祸到现在都没吃过进贡香火,快饿死了。”
荼罗:“好好工作,改天我让司老板给你烧点纸钱。”
……一听又是在画饼。
但可恶的是,这饼他胥正豪还不得不吃。
“我知道了。”胥正豪有气无力道。
等到医院,司小夏提着饭菜和装着鸡汤的保温桶和司子濯搭乘电梯到重症病房。
市一医院病房很紧俏,一般都是两到三名病人共用。加上陪护、病人家属等等,一间十几平的屋子有时住七八个人。此时他们一进去,扑鼻就是一股恶臭味。
司小夏掀开帘子看了一眼,林立轩依旧躺在病床上是昏迷状态。
“叔叔、阿姨,我给你们带了午饭。”她把饭盒和保温桶递过去。
林妈看都没看她一眼,想来还在为那天的事耿耿于怀。
倒是林爸对司小夏的态度温和了几分,指了指角落的小桌板道:“你先放那吧。”
“成。”司小夏把大包小包放下。她还顺带了一包林立轩平时的换洗衣物。
于他而言,自己已经仁尽义至。
司子濯站在病床前等她,同时听到隔壁病床老人的子女在吵架。
“凭什么只赔八十万!我有个朋友同事出车祸可是赔了两百万多。等着好了,我现在就去司法局,我要聘律师,这官司我今天打到底了!”
“咳咳,哥你冷静点。”
“其实八十万也不少了。除去丧葬费用,我们三姐弟平分一下,每人也有二十来万。”另一个身材矮小的女人细声道。
“凭什么要平分?”男人不服气,“我可是爸唯一的儿子!”
“……”
起初司子濯还听得云里雾里。后来又来了个护士小姐,说老人现在这情况没法做手术,叫子女们早点办理出院手续把他拉回去。亲戚们又七嘴八舌地吵作一团,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最后林爸林妈都看不下了,站起来呵斥他们小声点。
司子濯耳朵灵,很快就连蒙带猜理清了前因后果。
原来是今早这名老人骑三轮摩托车,在拐弯时被一辆铁皮卡车超速撞了,发生车祸。
送过来抢救无效,人还没完全断气呢,现在他的三个子女就已经在商量能拿多少赔偿款了。
一般来说这种事法律上都是子女平分。
但是老人生前比较宠溺儿子,也立下过遗嘱说要将所有财产留给他。因此现在儿子就不情愿跟两个姐姐分钱了,出病房后和她们在走廊吵得很厉害。
医院医生和护士都过来劝阻不下十次了,人还不愿意走。
两个姐姐本来是比较关心老人状态的,但实在架不住弟弟一直胡搅蛮缠说要独吞赔偿款。
最后三个最亲的亲人,站在老人病房门前争得面红耳赤。
见两个姐姐的姐夫都赶过来了,弟弟退而求其次,“那我分一半,剩下的你俩再平分。”
平白少了十来万,俩姐姐当然都不乐意。
躲在紫晶项链里偷听八卦的胥正豪感慨:“这就是人性贪婪的本质啊。”
旋即扭头问荼罗:“哥,他们身上估计有挺多恶的,你要不去帮忙净化一下?”
荼罗懒洋洋斜倚在空间里,“我不会对活人下手。”
这时司小夏已经处理好了林立轩的事,要赶回去照顾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