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医生一下子就滑跪在了地上，他知道糊弄不下去了。
“厉总饶命，厉总饶命，我不敢了。”
厉羽雾一脚踹在了薛医生的脸上：“说是谁让你这么干的？”
他灼热的眼神似乎要把薛医生烧穿：“想清楚再说！”
“薛医生，一旦事情败露，希望你能把事情全部揽下来。我答应你的，让你的妻儿移民国外肯定会给你办妥。”和南霜合作那天，南霜的嘱咐在耳边响起。
为人父母都为子女计之长远，他薛景荣挣再多的钱，大部分也是为了孩子。
薛医生跪在地上，心一横磕了个响头：“是我自己！我鬼迷了心窍，我想要赚笔大钱，就坑骗南先生说我可以治好他的病，只要换个生殖腔就好。厉总饶命啊！我不是真的想要害南先生的！”
“那阿霜身体现在怎么样，到底需不需要换生殖腔？”
“不用，这法子是行不通的。不过南先生虽然生殖腔损伤，他的身体还是健康的。厉总，饶命啊！”
“带下去，薛景荣你为医不仁，当真是医院的败类！自己去辞职，以后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多谢厉总！”薛景荣不需要别人拉，自觉地滚了出去。
——
今天京城的天灰蒙蒙的，阳光没法透过层层阴霾，带给大地温暖。
黎栊躺在病床上脸色灰白，身形像是一把干柴，连盖的被子都只起伏了一小块，很难让人想象出他之前是一个alpha。
林医生看着厉羽雾阴云密布的脸，心中有些踌躇。他虽然不关心商界大事，却也知道这位是金字塔顶端的人物，弹指间就能让他声败名裂，一无所有。
他还是决定先把一些诛心之言藏在心里。观察了一下数据，便准备下班回家了。
就在这时，黎栊却突然微微扭动，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厉羽雾见状紧张地扑倒床前，欲唤他的名字。
“厉总，还是不要打搅黎先生了，这是分化剂与他自身的抵抗，过程会有些痛苦。”林医生赶忙出言制止他做出更大幅度的动作惊到沉睡的黎栊。
据林医生从业多年的经验来说，这种痛应该是整个分化过程中最难耐的疼。
医者仁心，看着黎栊的病容，林医生思来想去，还是在离开病房里前，提醒了一句：“厉先生，南先生之前也向我询问过分化剂的事。”
他没有多说，也不敢多说。聪明人自然会懂。
“我不想指摘南先生什么，我只是……”林医生回头看了一眼厉羽雾，“只是为了不辜负自己学医的初心。”
林医生走后，厉羽雾站在窗边思索。
南霜的过去他不是没怀疑过，只是不想去怀疑。记忆中的阿霜那样单纯美好，他不想去质疑那段美好的岁月。
厉羽雾看着阴沉的天，终于下定决心，打了一个电话，低声嘱咐着：“查一下南霜落海后到现在这段时间内的所有事情，要全部的。”
病床上黎栊的眼角突然淌一滴泪，伴随着因疼痛发出的呻吟。
厉羽雾看着那滴泪隐入枕芯，紧接着越来越多的泪从黎栊紧闭的双目流出。厉羽雾来不及多想，拿着纸巾为他细细擦去。
黎栊在无意识中说些什么，厉羽雾俯下身子去听。他的话很破碎，疼痛让他说不出完整的话。
但厉羽雾一直都很明白他想说什么，他在说：厉羽雾，我恨你。
厉羽雾的心像是被人砸出一个大窟窿，连带着周围也一起坍塌。
他出了病房想透口气，却见门口张姨静静坐在椅子上，用随身携带的手帕擦着眼泪。
厉羽雾立于门口，无言地看着张姨流泪，一时间百感交集。
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从小抚养自己长大的阿姨，会违背自己的心愿，想让黎栊离开。她又为什么如此讨厌南霜？黎栊，哪一点比得上南霜？
“张姨，我待你不薄，为什么你要帮着黎栊逃跑？”他靠在医院的墙上，看着惨白的医院天花板，状似不经意地问。
张姨看着眼前的青年，他长大了，从小小的一个孩子，变成如今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变成让人闻风丧胆的商业大佬。
但在张姨眼里，他还永远是个孩子。
张姨这辈子都没有孩子，她是把厉羽雾当成亲生孩子一样疼爱。
她知道，厉羽雾是不懂怎么爱一个人，不懂得如何面对自己的真心。
黎栊这孩子，各方面条件是配不上厉羽雾的。
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张姨知道黎栊有多爱厉羽雾，也清楚厉羽雾对黎栊有着特殊的感情。
张姨只觉得可惜，却也只能帮他维护黎栊那份，对他还没被完全磨灭的爱。
至于南霜，走过大半人生路的张姨清楚，他没那么喜欢厉羽雾，也爱得并不纯粹。
张姨叹了口气，抚了抚自己有些凌乱了的发丝，看着厉羽雾形单影只，寂寥地站在空空荡荡的走廊。
她好像真的老了，总是好心办坏事。
“这辈子能遇到真心爱自己的人是很不容易的。要好好珍惜啊，少爷。张姨也老了，再也没办法伺候少爷了，这就回乡下休息了。”
张姨说完便离开了。二十多年来，她为厉羽雾全身心付出不见变老的迹象，倒是那离去的背影看上去有些老态了。
厉羽雾心底说不出地难过，为什么，他的身边人都一个个离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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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发热危机
一连几日，黎栊的实时身体状况都被厉羽雾的手机忠实接收着，每天还附上打工人林医生勤勤恳恳写的体检报告。
各种资料数据显示，黎栊的状态日益好转，只是人依旧消瘦，也迟迟不肯醒来。
厉羽雾有些气短，对林医生命令道：“我每月提供大量资金给你们，不是让你们吃干饭的！尽快给出方案让他醒过来！”
尽管这段时间厉羽雾将自己埋首工作，努力不让自己去胡思乱想，但那句“我恨你”，却时不时浮现在他脑海，搅得他心神不宁。
他此刻迫切想让黎栊醒来，告诉他自己不会把他的生殖腔换给南霜，让他别恨自己。
商场上尔虞我诈，厉羽雾自知树敌无数，他们都不知在背后如何对自己咬牙切齿，肆意辱骂。
但这都无关痛痒，厉羽雾毫不介意，甚至会觉得很得意：你们奈何不了我，只能用言语发泄无用的情绪。
可是现在，他却无比想要得到黎栊的谅解，不想让黎栊那双美丽的眼睛里充斥着对他的恨。
那么他想让他的眼里重新燃起些什么，是爱意吗？
厉羽雾也不确定，他只想回到从前，黎栊坐在餐桌前，笑语盈盈地问自己晚饭想吃什么。
厉羽雾坐在京城最繁华地带最高的楼层，楼下车水马龙，灯红酒绿。
他像是一个大权在握的帝王，鸟瞰这一切，却是高处不胜寒。他的周围充斥着生人勿近的气息，令人畏惧和躲避。
电话铃打断了厉羽雾的思考，是林医生打来的。
厉羽雾的手急忙要摁接听，但又克制住自己，不要显得这么迫不及待，好像自己真的有这么在乎黎栊的死活一样。
他硬生生地等了电话铃响了10秒，才稳住情绪接起电话。
可电话那头却没有他渴望听到的声音，还是林医生熟悉的声线。
更糟糕的是，他也没有盼到自己想象中的好消息。
“厉先生，黎先生他醒了，可是……”
林医生支支吾吾，厉羽雾有些不耐烦，肯定是黎栊又在耍什么花招：“有话直说！”
“黎先生目前陷入了发热期。”
——
厉羽雾赶到医院的时候，黎栊所属楼层都被封堵起来，楼层里的人都带上了面具。
林医生赶到楼下匆匆领着厉羽雾去到黎栊所在的病房。事发突然，大家都忙得焦头烂额，作为黎栊的主治医生，他也是忙得晕头转向，连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在颤。
“厉总，今天黎先生一醒来，omega的初次发热期就这么来了。照理说刚刚分化应该是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厉羽雾看着人来人往乱成一团的医护人员，疑惑道：“omega发热期，为什么不打抑制剂？”
厉羽雾的信息素等级高，没有怎么受到omega信息素影响。
“这个……这个……”林医生看着厉羽雾难看的脸色，狠狠心继续往下说，“最开始我们以为，只是分化的正常反应，后面情况越来越严重……”
厉羽雾的面部肌肉肉眼可见的紧绷。他抿紧嘴唇，一字一句地问：“连特级抑制剂也不行？”
林医生颤颤巍巍地说：“可行是可行，就是……”
厉羽雾看不惯他磨磨蹭蹭的样子：“不会说话，也不用说话了，林医生。”
林医生打了一个寒颤：“就是，可能对病人的身体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因此，因此我们给黎先生找了几位志愿者alpha。”
他搞不清楚厉羽雾到底是什么意思，说是不在意黎栊，可每天大半的时间不是在看黎栊身体各方面数据变化就是催着他出体检报告。
可说在意吧，这么多天也没见厉羽雾来探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