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瘦男缓缓抬手,像是去接什么东西:“这根线是个女人,一个新鲜的灵魂,自杀。”
他微微叹息:“她很年轻,很漂亮,刚刚二十岁,穿着一件黄色碎花连衣裙,右脚小拇指少了一个指甲。”
马大伟眼里满是不敢相信,“小兰……?你胡说,我出门之前小兰还好好的。”那件黄色碎花连衣裙是他买的,他特的去城里买的牌子货。
白瘦男:“她偷了你的钥匙。就在刚刚,她跑去厨房,拿起菜刀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马大伟摸了摸口袋,钥匙果然不在!他双手重重地捶地,满脸的悲伤。
白瘦男:“你不想听听她生前都经历了什么吗?”
“去年四月二十八日,她跟当时的男朋友来到了马家村。当天晚上晚,她男朋友被你们掏空内脏丢进了山洞。”
“然后,你们把她绑了起来。床边,你们十九个人一边喝酒,一边讨论把她分给谁,最后大家把她分给了你。”
马村的人不杀女人,但女人落到他们手中跟下地狱没什么区别。女驴友们被分给了村里的光棍,活得比死还不如。
白瘦男:“当天晚上,你强.奸了她,然后把她带回了家。她不听话,你就打她。她右脚小拇指上的指甲就是在殴打中脱落的。”
马大伟不停地摇头,他不想承认自己的残忍,但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小兰被打得满身是血的样子。
“她是来过你们村最漂亮的姑娘,所有的人都喜欢她,但最后却被分给了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马大伟茫然地抬头。
“因为,你是他们当中最懦弱的!你是最懦弱的,所以他们可以肆意地欺辱你,肆意地欺辱你的女人。”
白瘦男抬起手指,指着面前的一群人:“每次你出门干农活的时候,他们就会把她拖到村里的礼堂,一个个地强.奸她。他们所有人都有份。”
马大伟顺着他的手指,看向他一个个兄弟,眼睛瞪得几乎要流出血来!他嘶吼道:“他说的是真的吗?!”
“胡……胡说八道!”虽然这么说着,但却有几个人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
马大伟悲恸地嘶吼着:“真的!他说的都是真的!”
胆小懦弱的人就像弹簧,被压到最低点会猛得爆发!马大伟两眼发直地看着白瘦男曾经指过的地方,他仿佛看到了小兰。
小兰穿着他买的裙子,朝他挥了挥手。但一转眼,她七窍流血,吼叫着说他会不得好死!
“啊!!!你们这群畜生!!”马大伟跟疯了一样,闭着眼睛朝兄弟挥动起了斩骨刀!
马力一边躲一边吼道:“你看看你在干什么!为了个女人跟兄弟动刀!”
“你们欺负我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欺负小兰!”已经触底反弹的马大伟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不一会功夫,就已经有好几个兄弟见了血。
“玛德!你就是头犟驴,要力气没力气,要脑子没脑子,要不是兄弟几个带着你发财,你早饿死了,女人你更是想都别想!”
可不管马力怎么骂,马大伟都没有半点反应,仍旧转着斩骨刀一通乱砍!
马力一个躲闪不及,大腿上被砍了一刀!
“马、大、伟!”马力看着大腿上渗出的鲜血,痛得直龇牙!
马力怒吼道:“是你自己发疯,就别怪兄弟还手了!”
说完,他抬起斩骨刀,手起刀落,不大的屋房间里瞬间喷溅满了血点!
马大伟的一整根手臂被连跟砍断!
所有人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幕吓得惊呼起来!
没了一只手臂的马大伟痛得嘶叫着打滚,但只滚了两下就失血过多晕了过去!
他们虽然杀过不少人,但那都是外面的人,村子里的人他们从来没动过。相反,他们这些年做了那么多起一直没出事,就是因为村子的团结。
但现在,只前后不到几分钟的时间,他们十九个兄弟就已经伤的伤、残的残,几乎要分崩离析!
马力身上、脸上溅得到处都是血点,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开。他现在就像是从十八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他扫视了一圈,指了两个人,说:“你们两个把大伟抬去马医生那,手也一起带去,看能不能接上。”
接着,他指着白瘦男,用嘶哑的声音说:“我知道了,肯定是大伟没看好媳妇,让你知道了我们的事!你不过是在装神弄鬼,没什么好怕的!”
马力毕竟是他们的领头,很快就找到了理由来稳定人心惶惶的众人。
“一刀砍不死就砍两刀!两刀砍不死就砍三刀、四刀、五刀!玛德!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
稳住局面容易,但真要动手就没那么容易了,没有人愿意上前砍这第一刀!
他们杀过许多人,但没有一个像白瘦男这么诡异,没有动手就让他们伤了大半!
大家握刀的手心全都是汗,后背也被冷汗湿透,房间里甚至能隐约嗅到尿骚味。
马力见没人敢上前,他环视了一圈,一脚踹向左前方的男人,命令道:“砍!”
此时,白瘦男再一次开口了:“马高飞。”
被踹的男人果然叫“马高飞”。
被喊中名字的马高飞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一动不敢动,仿佛恐惧化身了实体、变成了绳索,将他捆住。
白瘦男虚空一指:“这根线是一个婴灵,还没来得及长成人形就死了。”
马高飞听完连呼吸都屏住了。
他跟他老婆曾经有过一个孩子,但没能保住,流产了。这也是他最后悔,最愧对老婆的一件事。如果他当时没有出去打工,而是在家里好好照顾老婆,或许她就不会摔跤流产了。
白瘦男:“这根线缠绕着三个人,你、你老婆、还有一个人,你想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马高飞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他老婆并不是来村里借宿的驴友,她就是马家村的村民。他们是自由恋爱,非常相爱。他们两个人的孩子,怎么还会牵扯到第三个人呢?!
白瘦男:“你知道马力为什么要让你打头阵吗?”
话题的180度大转弯让马高飞十分困惑。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心中隐约有了不好的猜测,却又不敢也不愿意往下深想。
白瘦男:“一年前的五月九日,你在一百五十公里外的城里打工。此时,村东头的麦田里,你老婆正在跟马力厮混。他们依偎在一起,‘甜蜜地’商量着如何杀死肚中的孩子。一个小时候之后,他们去找了马医生。又过了一个小时,她打电话告诉你,她摔跤流产了,孩子没了……”
这时,惊恐的人变成了马力,他嘶吼道:“妖言惑众!没有的事!不要听他胡说!”
白瘦男清冷的声音神奇地穿过杂音,清楚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马高飞,马力不是让你打头阵,而是想让你送死。你死了,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跟你老婆在一起,然后生一个只属于他们的孩子。”
马力惊慌失措地钳住马高飞的肩膀,叫道:“你不要相信他!”
马高飞后槽牙咬得嘎吱响,他一字一句地问道:“多、久、了?!你、们、这、样、多、久了?!”
难怪马力一直没给自己找媳妇,总是假惺惺地说给兄弟们先找。他还曾佩服过马力的兄弟义气。现在才知道马力这个禽兽不如的,居然看上了他的媳妇!
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自己的老婆!因为流产的事,他一直觉得对不起她。可让他怎么都没想到的是,她能如此狠毒!她不仅偷人,还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
一瞬间,马高飞的所有人生都崩塌了!没了兄弟、没了老婆,也没了孩子!
他面前的马力还在强撑,反问道:“你宁愿相信一个外村人,都不愿意相信兄弟我吗?!”
气血已经冲上脑袋的马高飞根本不吃这一套,“兄弟?!你的上一个兄弟手就断在这里!当我们是兄弟,就先还一只手!”
马高飞跟胆小懦弱的大伟不一样,他的战斗力要高出一截。话刚落音,他没给马力任何反应的时间,就一刀砍了下去!
又一只手臂掉在地上!
马力满身是血,马高飞也满身是血!
失去一只手臂的马力滑坐到地上,痛苦地嘶吼!
这一次,再没有人出来稳定局面。失去了领头的众人被恐惧彻底占据!
众人身上的黑色线头飞速地流动,很快就缠绕打结,成为了黑色的线团!
白瘦男等得就是这一刻!
恐惧是这些黑色线团最好的养料!
黑色线团肆意汲取着房间里已经快要溢出的恐惧,不停地翻滚变大。不一会,黑色线团就滚成了一人高的巨型线团!
白瘦男这才起身,抬手轻轻一拈,线头主动飞到了他的指尖!只见他细长的手指捏着线头上下翻飞,不一会,线头就缠绕穿梭成了一个小人的模样。
直到此时,被恐惧吞噬的众人才真正看到了怨气黑线的模样!
漂浮的黑线小人就像是幼儿园的孩子涂鸦出的火柴人,并没有具体的五官和身材,但众人清楚的知道,那就是死在他们村的第一个驴友——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