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落下山崖起,贡宁匪一直时刻的提醒自己保持清醒,此刻忍到极点的贡宁匪猛然倒地,腿上的疼痛加剧,脸色惨白,竟是一副看起来命不久矣的样子。
眼前开始模糊,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休息,你要保护陛下——
耳边为何这么吵?一个叽叽喳喳喊他名字的人能不能闭上嘴......
视线里一个模糊的人影好像被吓哭了,逐渐的这个人影越变越暗,最后彻底变成了黑暗。
苏衡见贡宁匪彻底闭上眼,抹着泪说:“你别睡啊,你们两个大男人,我一条鱼怎么拖走你们啊!贡宁匪,贡宁匪你快起来,一会儿来了刺客我可保不住你们两个!”
叫了几声不见醒,苏衡用衣袖擦干泪,衣裳太过粗糙,将他的眼睛擦的通红,他探了探贡宁匪的鼻息,强劲有力,不到死的条件。
倒是海南雁看起来像是不行了。
他急忙跑到海南雁身边,鼻息很微弱,地上湿凉,不适合病患长时间躺着。
他只能把自己身上的粗麻衣裳脱下来,铺在地上,费劲儿的将海南雁移到衣裳上面,又拖着贡宁匪放在另一半衣裳上。
完事后脱力的坐在地上,擦着脑门上的汗道:“跟猪一样,长那么重干什么!累死鱼了。”
休息会儿他开始解海南雁的衣服,解了一会儿连个外套也没解开,气得用手撕也不行,崩溃道:“啊!!衣服怎么也这么难脱!”
大喊完心情平静下来,“不行就用牙咬吧。”
苏衡抓起衣服,对着打结的衣带开始用后槽牙磨,好不容易磨断一根,看到还有好几根,干脆放弃了,掀起衣服下摆,尝试把自己脑袋塞进去。
毕竟只是看看身上的伤口,能看到就行。
一颗毛绒绒的脑袋在海南雁肚子上动来动去,腹肌硬邦邦的硌的脸疼。
苏衡出来后,放弃了用这种办法,一头头发炸了起来,看起来倒真像是乞儿了。
这解不开可怎么办呀,这么好的衣服他还不舍得弄烂,说不准再回京城的时候,饿的不行了还能把衣服给当了呢。
这可咋办呀,苏衡无力的坐在地上,想一想,原书里有没有提到过海神是怎么救人的呢?
苏衡敲敲脑袋,开始将整本书能记住的情节都回忆了一遍,忽然想到了这次刺杀海南雁的就是他们人鱼族。
海神孩子被捉住进贡给了暴君,坊间传言说这条鱼已经被暴君给吃了,于是千里迢迢来救王子的人鱼族要杀了暴君给王子报仇。
没想到还是自己害了海南雁。
苏衡都惊了,这次刺杀皇帝后,海祯会派人去查这路人的底细,之后便会和人鱼族合作。
那人鱼族是怎么救人的呢?
想了这么长时间,还是没能想出来。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先喂点人鱼血看看情况,要是不行就喂点鱼肉,总归是要等贡宁匪醒来,才能带着海南雁找大夫。
不然他一个人怎么把两个人高马大的人弄去镇子上救治。
下定决心的苏衡看着自己白嫩嫩的手陷入了短暂的纠结,他不敢割自己这可怎么办?
看到一旁贡宁匪的剑后,忽然给了自己一巴掌,拿起剑说:“苏衡啊苏衡,变鱼是把你的脑子也变没了吗?这不是有刀么,你为什么要用牙咬衣服!”
他看着剑上映着的自己的脸,指着剑里的自己道,“再给你个机会,你若是脑子不够用,就罚你割手指头救人!”
苏衡用剑割开海南雁衣裳,有很多处伤口,有些还在渗血,身上的衣服因为流血变得有些发硬,这情况并不是很好。
若是再流下去就要死人了。
夜间的河边带着凉意,苏衡有些冷了,费力的脱掉他的外套,披在了自己身上。
虽说一股子血腥味,也总比冷着强。
随后将自己破烂的衣裳撕开几条,给海南雁包扎伤口,此刻海南雁的身体温度下降,摸上去有些凉,反观一旁的贡宁匪体温还算正常。
包扎完伤口,苏衡去找了一些干树枝,从贡宁匪身上找到火折,点了好几次才勉强点着。
苏衡将海南雁移到离火堆近的地方坐下,看着越发苍白的脸担心起来,不行的话喂点血算了。
他挺怕海南雁死掉的。
拿起剑比划了几下,一咬牙闭上眼,用剑划了一下,立马疼的大叫起来,一看手指头只割破了皮,一点儿血也没流。
苏衡决定这次用劲儿试试,将剑立着插-进土里,一狠心手用力的抓住了剑身,只觉得手心和手指被利刃割开,随后钻心的疼袭来。
他赶紧睁开眼睛,血已经顺着剑身流下,急忙把手放在海南雁嘴唇上方,血顺着嘴唇渗入,使得嘴唇有了一些气色。
血有些止不住,干脆给贡宁匪也喂了一些,从燃烧的火堆里扒拉了一些燃烧殆尽的灰,涂在了掌心,用布条包扎好。
“这剑还挺锋利的。”手上的伤很疼,疼的他几乎没怎么睡觉,等天边隐隐泛起青灰色,才勉强的睡着了。
江里的小鱼欢乐的唱着歌,小虾米讨论着昨夜遇到的大妖怪。此刻昏迷了一天一夜的海南雁醒了,体内的内力也恢复好了,整条腿又重又疼,好像有人压着他受伤的腿。
费力的抬头一瞧,他没有猜错,确实有个人头枕着他的腿。
第9章 小人鱼给暴君抓鱼吃
枕在腿上的人皮肤奶白,显得眼底的青色更加严重。睫毛浓密而长,在下眼睑投下一片阴影,虽然眼睛闭了起来,但海南雁莫名觉得他的眼睛睁开后肯定又圆又大。
小小的身体缩在他的衣袍里,若是将头也盖住,还真是发现不了这下-面有个人。
海南雁抿紧嘴,眉头微蹙,将枕在腿上的人轻轻的挪开,掀开衣裤一瞧,整条腿肿如猪腿,恐怕是骨折了。
他扫过苏衡,注意到他手上包扎的伤口,有一些灰挂在粗布上。
海南雁读的书杂而乱,基本什么书他都会看,御书房里的十万册书籍每一册他都看过。
其中一本《野游杂要》曾经提过,草木灰可止血,具体是不是真的他还没试过。
只是有些没想到的是,这个看起来十八九岁,看着便像大户人家的小公子会用这种方法止血。
海南雁又看向贡宁匪,用手推了推他:“贡宁匪醒醒。”
叫了几声,贡宁匪悠悠转醒,看到海南雁的第一眼就着急的去查看海南雁的伤情:“陛下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疼?有没有——”
“行了,”海南雁打断他的话,用下巴指了指地上的人道,“这人是怎么回事?”
这时贡宁匪才看向盖着陛下衣服睡觉的小孩,自己还有些疑惑:“不清楚,要不要臣杀了他?”
海南雁摇头:“看样子倒像是他救了我们,昨日的刺客你有什么头绪?”
不满陛下的,他也清楚有哪些人,后宫一位,靖平王世子勉强算一位。
不过靖平王世子海祯目前为止一直对陛下表现的很友好,并没有出现什么矛盾,但两位的关系却也不怎么好。
因此贡宁匪将海祯也立为一个嫌疑人。
贡宁匪又分析了一下昨日的事发状况,昨日明显太后也没想到会有刺杀,那些人都是冲着海南雁去的,大部分的刺客都在围攻他,只有小部分是在同其他人厮杀。
因此太后与百官撤离是比较轻松的,且昨日少部分掩护太后靖平王等撤退,多数人去救海南雁。
这群人杀伐果断,着实不清楚是些什么人。
贡宁匪:“属下无能,猜不出这群人的来历。”
海南雁若有所思起来。
苏衡睡到太阳高照,才悠悠转醒。贡宁匪和海南雁停住话头,齐刷刷的看向他,这一瞬间,苏衡感觉到了惊悚,会被暴君吃掉的那种害怕悄然而生。
苏衡懵了一瞬,在心里不断的告诉自己:我不是鱼,我不是鱼,我不是鱼......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一盏茶功夫后,海南雁开口了:“你是何人?”
苏衡信口拈来:“我是个无家可归的乞儿——”
还不等他说完,海南雁拧紧眉将他要说的话重复了一遍:“听闻这几日山上要办什么大典,会有很多好吃的,才打算来这里碰碰运气,结果好吃的没吃上,把自己走迷路了,是不是?”
苏衡忙不迭的点头:“对对对!”
海南雁盯着他,一双眼睛里透着戏谑,那与生俱来的帝王之气压得苏衡不敢再造次。
“还不说实话?”一旁的贡宁匪拧着眉看他,手从始至终都没离开过腰间的剑。
苏衡看着架势,猜测这个假身份被识破了,被贡宁匪一句话凶得缩了缩,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开始湿润,随后嘴唇一瘪泪花从眼眶里落下。
“我也不知道......嗝......自己是哪儿的人,只记得自己叫......叫苏衡,呜~其他什么也不记得了,哇——”
苏衡“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在这空荡荡的山涧里回荡着。
顿时海南雁和贡宁匪无措的不知道要怎么办。
瞧这人哭起来没完没了,张大嘴哭的鼻涕眼泪一大把,海南雁头都哭大了。
从来没见过这么能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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