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了内脏,怕是呕了点血,别担心。”南泱撒谎道。
“嗯……师父,你刚刚在包扎手腕?怎么了,受伤了?”
“不小心擦伤的,皮肉伤,无碍。”
“……”轻欢偏着眼睛静静地看着南泱好一会儿,南泱只是低着眼睛,专心致志地看着路,脸上没有表情。轻欢忽地虚弱地笑了笑:“可我……为什么总觉得你在骗我呢?”
“……背真的不疼吗?还走得动吗?”南泱的眼睛依旧没看轻欢。
“说实话吗?不太走得动了,觉得四肢无力,体力有些勉强。”轻欢皱眉,低头又轻咳两声,声音和动作都显得羸弱不堪。
“……来,我背你。”南泱停下脚步,向轻欢探出手去,目光淡淡地搁在轻欢脸上。
“好。”轻欢露出一个苍白的笑,顺从地抓住南泱探过来的手,轻轻趴在南泱矮下的身上,双手柔和地环住南泱的脖子。
南泱使了点劲将轻欢一下背起来,忽然高起来的高度让她不得不半弯着腰走路,轻欢的脸就在她脸侧近在咫尺的地方,连她呼出的热气都清晰到可怕。
轻欢小心地抬起一只手护住南泱头部上方,好不叫土渣落到南泱身上。她把头深深埋入南泱的肩窝里,异常满足地长叹一声。透过南泱纤瘦的脊背,她能够清清楚楚地听见南泱那快速而剧烈的心跳。
“……师父,回一下头。”
“……”南泱听见轻欢故意压低的声音,疑惑地回过头去。
南泱回头的瞬间,轻欢便微微探出脸在南泱的唇上温柔地亲了亲,在南泱愣住的时候,轻欢笑着轻声道:“师父,你知道吗,之前火药在我身后炸开的时候,我真的以为我要死了。这样说会不会很奇怪?……但不论如何,未来有一天我总要死的啊,而师父还有很长很长的时光,都是我不能陪在你身边的。师父,如果我死了,一把火将我的尸骨烧了,骨灰你带在身边,答应我。”
“……”南泱心中忽然抽痛,喉头猛地有点酸涩,只得静默。
轻欢轻笑了一下,又喃喃道:“就算我死了,就算我再也不能亲眼看着你,再也不能亲自陪你去看那些大好山河,我也要陪着你,哪怕是作为一把骨灰……师父,我永远都和你在一起,我永远都不要离开你,我真的好喜欢你……”说着说着,轻欢的声音渐渐带了点点哽咽。
“我答应你。”南泱低声回道。
“师父,你嫁给我,好不好?”轻欢忽然道。
“……”南泱突然说不出话来,她的身体轻轻颤抖,使劲眨几下眼睛,硬生生把那股酸涩忍回去。
“那……我嫁给你也可以。”
“……”
“你不愿意娶我?”
“……”
“师父?”
“……不愿。”
轻欢愣住,又勉强地笑了一下:“……什么?”
“虽不熟悉,但我也见过,世俗人家的成亲,都要下聘,迎亲,拜堂,洞房。你既然是嫁给我堂堂一个尊主,我便定不能委屈了你。非急着在这乌漆麻黑的地方许终身吗?等出去了,我给你买好看的嫁衣,给你买漂亮的头冠,你再好好做上一桌菜,糖醋鱼,凉拌甜藕,还有糖醋里脊……”
“师父,你真是……真是……”轻欢笑着低头在南泱的肩窝里蹭了蹭,蹭去眼角的一点湿润,“是我把你教坏了?你也会胡说八道了呢。”
“……是啊,你把我教坏了,都怨你。”南泱轻声说道,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
“……注意脚下,咱们落得远了,快追上他们吧。万一中间触发了什么机关,也好有个照应。”
“这不是给你创造机会做坏事吗。”南泱又顺口调笑了一句。
“师父说的哦,那我可不能白费师父一片苦心啊。”轻欢虚弱地笑着,侧过脸去咬住南泱异常敏感的耳朵,搂着南泱脖子的手缓缓下移,食指轻轻挑开南泱的衣襟,露出那一点精致的锁骨。
“……胡闹。”南泱的脖子瞬间红了一大片,立刻严肃起来。
“是你允我的。”轻欢淡淡笑着,食指继续下移,拉开南泱的衣襟,轻轻戳了戳那柔软的肌肤。
南泱看着自己的亵衣都露了出来,声音又冷了一度:“……我要生气了。”
“我的宝贝媳妇要生气了。”轻欢语气带笑,低着头帮南泱细心整理好衣襟,抚回平时那禁欲的模样。她有些疲惫地把头放在南泱肩上,声音轻弱:“不过,真的要跟紧他们。我有点累,你再背我一会儿,等会儿恢复了就换我背你。”
“你还没恢复好,在我背上睡一会儿吧。没准你醒来的时候,我们就已经走出去了。”
“但愿如此。”
“只是借道一下姒妃墓,还能出什么意外呢。”
轻欢的身体一下僵硬了:“你说……我们要……借道姒妃墓?……我还以为,这条路走完就出去了……”
“我听子趁说,这是一条墓洞,通向的是姒妃墓。你醒来的时候,子趁没有告诉你吗?”
“我……急着找你,没有和他们交流。”
“无碍,只是借道罢了。”
轻欢若有所思地望着前方缓缓移动的几个光点,并不答话。
第78章
“怎么,有什么问题?”南泱轻声问道。
轻欢贴着南泱的脖颈,微微摇摇头,搂着南泱的手有意无意地将南泱白色衣袍上的一根白纱绕在手指上玩。昏暗的环境下,她低垂的眉眼呈现出一种别致的雅黑色,有点点细碎的光映在她眼中,好似将繁星璀璨的夜空裁下一段,缝入了她的眼珠。
真是漂亮。
妙善习惯性抬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确定它还粘的牢固,却又不禁在心里暗叹:这张脸皮着实是丑了点,扒了这张皮,她的容貌也是不输轻欢的。
南泱淡淡抬眼,看着停在一边像是在等候她们的那个乱花女弟子,模糊记得她之前为轻欢上过药,便友善地朝她点点头:“怎么了?”
妙善不着痕迹地咳了一下,拿捏好声音的音色,忙道:“谷主担心你们落在后面有危险,让属下来照看着……还有,听最前面的人说,这一里地快要走完了,马上要进到墓里,还请尊上做好准备。”
“多谢你了。”轻欢微微抬起下巴,看着妙善温柔地笑笑。
妙善愣了一下,放在衣衫侧面的手指猛地缩紧,将衣服抓起几道褶皱。她随即又立马笑开:“姑娘客气了。……姑娘,看你的脸上都是灰和血迹,想必难受的很,我帮姑娘擦一下吧。”
“……这,不好劳烦你……”
“哪里,谷主就是叫我来多多照应一下的。”妙善有点艰难地扯动人皮面具露出一个尽量和善的笑,然后取出一块手帕,不由分说地朝轻欢探过去。
轻欢只得乖乖地向她侧过脸去,像一只温顺的小兔子弱弱地趴在南泱肩头,漆黑温润的眼睛轻轻看着妙善。
妙善莫名咽了口唾沫,然后加快手上动作,擦拭轻欢的脸蛋。她力气有点大,轻欢的脑袋随着她的动作往后一顿一顿地摆动,她表现出一副急切的模样,很顺其自然地探出另一只手去轻轻按住了轻欢的后脖颈。
有一只小小的蛊虫,从轻欢后背的衣衫中轻盈爬出,不动声色地悄悄钻入妙善的袖口里。
妙善只仓促瞥了一眼那虫子,不禁心疼的厉害。这可是她炼了好几年才炼出来的为数不多的医蛊,被多少天下奇珍异宝祭过,刚刚情急之下就给这小丫头用了,眼瞅着蛊虫比刚放进去的时候瘦了一大圈,估计也是活不了了。
不过,看她这样子,背上的伤应该也好了很多吧。
妙善轻轻叹口气,目光一低一抬,只微微偏了个方向,便恰好对上了南泱盯着她的冰冷目光。
妙善不禁打了个冷战:“你……你做什么?”
“……擦完了吗?”南泱淡淡问道。
“师父,别这样。”轻欢似是感觉到了南泱语气的冰冷,忙悄声在南泱耳边道。
“……擦完了就走吧,我们已经落下一段距离了。”南泱转开目光,背着轻欢加紧脚步。
不过眨眼妙善就被南泱扔在了后面,她一手拿着脏兮兮的手帕,一手捏着奄奄一息的医蛊,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真是的,碰都碰不得,也不看看到底是谁救了你的宝贝徒弟。好心没好报。
一里地的距离并没有很远,一行人摸索前行,大约走了半个时辰也就走完了。刘五河一直行在最前面,然后是边子趁。他一手火折子,一手寻龙盘,额角都出了细密的汗。
“……到了。”刘五河吸起一口气,抬手示意后面的人停下。
边子趁探出头去查看,在微弱的火光下,只见前方不远处的土壁有一个非常明显的截点,这边还是松动的土渣,那一边却是质地厚实的墓砖,但是从这里看过去,尽头却是一面墙,将墓洞封得严严实实。。
“不错,是我们当年走过的路。”刘五河点点头,又将手中的火折子送出去一点,眯着眼看近在咫尺的墙,“应是他们后来发现了将洞补上了,用的砖和旁边墙上的砖成色都有些差别。不过十几年过去了,这种砖应该也不会特别坚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