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泱沉默着,只好伸手又去拿那酒壶。
可半路却被轻欢夺了过去。
轻欢拿着酒壶晃了晃:“师父,不要喝了,我替你喝这些。”
疏雨在一边听到,暗自狂笑,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轻欢酒量一点都不好,今天她走运没吃到带铜钱的,如今还自个儿给自个儿找事。心疼尊上,也不好好掂量掂量自己。
结果这场饭局,以轻欢喝了六杯后醉倒收尾。
“作死吧,作死吧,哈哈哈,叫她逞能。”疏雨也喝了点酒,趴在云棠肩头,说话的呼吸都带了醇香的酒气。
“你还笑。这可没两个时辰就要到子时了,还要放鞭炮呢,我先去厨房给轻欢煮点醒酒汤,你乖乖看着千弥。唉,一身酒气,也得给你煮一些。”云棠苦笑着推开疏雨的脑袋。
一桌子的男人们还留恋着不走,喝酒喝上了瘾。疏雨依着云棠的嘱咐看千弥,结果她眼中的千弥长了三个脑袋,一勺饭愣是半天喂不进去。
至于轻欢,只得由南泱扶了回去。
轻欢没有完全醉倒,只是目光十分迷离,眼睛都睁不开了,软软依在南泱身上。
南泱的身量比轻欢稍微高一些,托着轻欢倒也顺手。她将轻欢送到寝房,才困难地挪出一只手关上门,轻欢就忽然清醒了一般,一个转身紧紧抱住了南泱。
南泱心里一惊,轻欢灼热的混着酒香的呼吸喷在她的耳侧,让她敏感极的耳朵瞬间红了个透。她扭脸看了看轻欢,轻欢还是半眯着眼睛。
“轻欢?醉厉害了么?”南泱轻声问。
轻欢微微后撤脑袋,目光艰难地对上南泱的眼睛,十分认真地叫了一声:“……师父。”
“嗯。”南泱抬手,将轻欢耳边滑落的头发帮她挽了上去。
那冰冰凉凉的手指接触到轻欢滚烫的脸颊,顿时让她觉得舒服极了,眼睛又眯了一些。
“放开我,去床上躺着睡会儿。”南泱放柔了声音道。
轻欢将脸颊蹭到南泱的侧脸,那冰凉舒适的温度让她留恋不已,控制不住般不停地用脸在上面摩擦,南泱身上好闻的梅花冷香一直在鼻尖环绕,让她不禁将南泱抱的更紧。
南泱只想着轻欢是喝醉了,于是便由着她撒酒疯,尝试着将轻欢扶到床上去。
南泱才抽出左手,左手就被轻欢飞快扣住,轻欢目光似是要燃起火来,恨不得将面前这如冰雪一样的女子融化在自己怀里。她握着南泱的左手,抬到自己眼前,看着袖口滑下露出的暗红色疤痕,将唇贴了上去。
南泱喉咙里哼了一声。手腕处忽然袭来的滚烫潮湿的柔软触觉,让她全身汗毛倒立。她要将手抽回来,没料到轻欢用了十足的力气,死死捏着她的手腕,肆意舔咬那里的伤疤。
南泱本也饮了些酒,如果搁在平常,她一定冷着脸将这胡闹的逆徒一掌扫出去。但她现在,只是红透了脸,无力地在轻欢怀里挣扎。
“轻欢!”南泱低声喝道。
轻欢放开南泱的手腕,唇却移向了南泱那细长白皙的脖颈,她恨不得将南泱揉进自己的骨子里去。对,她喝醉了,所以就趁她醉着,趁她还有理由,多亲近一下师父吧。
她爱师父,爱了七年了。
南泱扣着轻欢的肩膀朝外推,但她怕推伤了轻欢,所以也不敢用真气。可不动用真气,她又挣扎不开现在力气奇大的轻欢。
轻欢疯狂地吻着南泱的脖子,南泱的耳朵,还有南泱的脸颊。她口中呼出的醇厚酒气似乎把周遭气氛推向了一个高.潮,暧昧得不像话。
轻欢捏住南泱那完美的下巴,目光炙热地要吃人般,这回她看准了,对着南泱的唇吻了下去。
一切好像回到了七年前。
南泱恍惚有这种错觉。
同样的一个人,同样柔软地要将人化开般的温度。
只是,现在这个孩子,已经长大了。
轻欢这回不同于七年前那一个蜻蜓点水的意思意思,她将南泱的唇瓣含在嘴里,使劲吮吻碾转,喉咙里发出舒适的轻吟。
南泱一时震惊,加上那一抹酒力让她失神,竟然没有立刻推开轻欢的轻薄。
房间里,那美艳的少女将白衣的清冷女子紧紧拥在怀中,压在门上,唇齿交缠,唇瓣碾转间发出摩擦的细微声音,让人脸红心跳。
门外却忽然传来惊浒的声音:
“轻欢?南泱师叔?”
南泱如梦初醒,狠狠推开轻欢,目光中是满满的惊诧。
她刚刚,和自己的徒儿做了什么?
惊浒敲了敲门,再次道:“轻欢?歇下了么?”
轻欢被推得几个趔趄,扶住桌子才保持住身体平衡,她脸上红得厉害,眼睛也被酒烧得红通通。
南泱看了看自己身上被轻欢揉得凌乱的衣衫,清了清嗓子,冲门外道:“轻欢……睡下了,你先回去吧。”
“是,南泱师叔。”惊浒有些疑惑,怎么轻欢睡下了,南泱师叔还在里面?不过,暂时应该没他什么事了,还是先去主厅吧。
轻欢重心不稳地向前走一步,南泱下意识后退。轻欢再走一步,南泱再后退。
放肆过后,轻欢开始有些后悔。
师父……被她吓到了吧。
南泱沉默许久,但脑中乱得她也一时理不出头绪。
轻欢是醉了。只是醉了。
对,只是喝醉了。
许久,轻欢艰难开口,声音像是低进了尘埃里:“师父……不要讨厌我。”
“我不会讨厌你。”南泱整理了下衣服,安静地打开门走出去,脚步在门槛处停住,微微回头,淡淡道:“但……不要再接近我了。”
“是,师父。”轻欢抽了抽鼻子,抹去眼角的一点湿润。
第30章
轻欢觉得脑袋昏昏沉沉,一切情绪和焦躁都被酒力催化得更深,她有一种想要砸桌子摔凳子的冲动,理智却生生压制。
她跪坐在地上,眼睛被酒烧地灼痛,心里乱得根本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再次被打开。
是惊浒折了回来,手里还端了一碗醒酒汤。
惊浒看见轻欢闭着眼睛坐在地上,忙上前搂住轻欢的肩:“轻欢,轻欢,醒醒。”
轻欢头昏的很,一点都不能分辨旁边的人是谁,只是顺势环住惊浒的腰,脸埋在惊浒的肩窝处低低啜泣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那声音细弱得如风中细柳,带着惹人心疼的哭腔。
惊浒脸红了个透,手轻轻放上轻欢的肩头:“轻欢,你在说什么?谁不要你了?”
轻欢没有回答,只是抱着惊浒哭得越来越悲恸。
所有人都不要她。她的父母不要她,将她扔在荒山野岭中;那个喂她糖葫芦的人不要她,冷漠地连看都不看她;师父……师父也说,不要再接近她……
惊浒稍微推开一点轻欢,将手里的醒酒汤喂到轻欢嘴边,轻声哄道:“来,先喝点醒酒汤。睡一会儿就好了。”
轻欢就着碗沿喝了小半碗,嘴里嘟囔:“我不要睡……我要……提灯笼……”
惊浒唇角泛起宠溺的笑,只觉怀里这个女子娇媚到了极点:“好,我带你去提灯笼。”
轻欢又模模糊糊喝了一些醒酒汤,昏昏睡过去。惊浒将她稳稳横抱起来,走向主厅。
主厅的所有人都已经到了荣枯阁的庭院中,一院子的鞭炮烟火,每人手里都拎了一个红红的灯笼。容怀将千弥高高举在肩头坐着,喻修和南泱在一边脸色沉寂。边子趁那一群小辈都围着烟火鼓捣,一院子都热热闹闹的。
喻修看了一眼南泱,道:“南泱,脸色不太好?乏了就回去歇着吧。”
“没有,我不乏。”南泱抿了抿有些红肿的嘴唇,回避着喻修的目光。
“……徒儿长大了,就是不一样了。”喻修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嗯?”
“……”喻修只是看着院子的入口不说话。
南泱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高大挺拔的英俊男子将一个柔弱美丽的女子亲密地横抱在怀里,远远看去,般配极了。整个北罚,都难得找出这样一对好看的道侣。
南泱忙收回目光。
她隐在宽大袖口里的拳头却不觉越握越紧。
为什么,她有一种自己的东西被侵犯的感觉?
喻修轻轻笑了笑:“惊浒这孩子,一直都喜欢轻欢。他们不论年纪身份,还是样貌学识,都十分合适。”
南泱嘴角艰难地扯出一个勉强的笑:“……是。”
“惊浒同我说过许多次,他想要娶轻欢。咱们本就是同门,如今各自的徒弟能够在一起,不是亲上加亲?……呵,也不知这词用在这里合不合适。不过,南泱,若是轻欢也有那个意思,你舍得叫她嫁来我师门中么?”
南泱涩涩地看了一眼依偎在惊浒怀中的轻欢,许久,目光淡淡投到那一堆正在闹腾的孩子身上,声音空悠而缓慢:“若我说,不舍得呢?”
喻修又轻笑了一下,道:“徒弟大了,你即便是她师父,也管不住了。”
疏雨拉着云棠和边子趁一块捂着耳朵飞奔回人堆,嘴里还高兴得嚷嚷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