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也不太说得通。
薛家的“豪门”,是相当于中薪阶层而言。系统传来的信息里,薛家的体量远远比不过星源疗养院,言赴退伍前是上尉,小富之家,这两者显然不会和星源疗养院扯上关系。
星源疗养院上层总不会是言澜与的远房亲戚吧?
薛锦行:“……好晕,不想了,直接去问。”
复杂的人际关系真是最讨厌的东西。
从药房到小白楼,步行至少至少十分钟。
薛锦行薛锦行刻意放慢脚步,他出来得也比较晚,等他走到广场的位置时,常思几个大概已经到了小白楼。
此刻的小白楼
言澜与坐在一楼的会客厅,这是整个小白楼唯一有窗户的房间,夏日的阳光晒得人发昏。
朔蓝趴在窗台上,太阳虽然好,它却有些焦躁,尾巴不时拍打墙壁。
言澜与的心情并不好,朔蓝可以清晰感知到主体的负面情绪。
言澜与在敲门声响起后,关掉了光屏,他正好看完常思找到的所有资料,不知道是不是时间久远,空间改变的问题,部分资料有互相矛盾的地方。
但大致拼凑出当年的真相并不是难事。
“请进。”
言澜与淡淡开口。
常思推门入内,身后跟着薛崇和言赴。
“请随意坐吧。”
言澜与抬手压在资料袋上,并没有起身的动作。
这是薛崇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接触言澜与,他坐在言澜与对面,悄悄打量言澜与。
很年轻的男性,有一对和他生身母亲十分相似的灰蓝色眼睛。
可能因为在军旅中长大,表情和他的衣着一样冷肃。
言赴则十分不适地选择了另一个更远的位置,语气有些僵硬道:“你找我们什么事?”
他看着和薛崇一样,忍不住打量言澜与。
和薛崇不同的是,言赴的眼神相当复杂——他很难不嫉妒言澜与。
一个天生的S+。
这是言赴梦寐以求的天赋,他曾经无数次地幻想自己是个隐藏的S+,他甚至每年体检都会做一遍精神力检测。
但他确实是C级。
言澜与道:“我这里有一份言先生会感兴趣的资料。”
他拿起一份文件袋,调转方向,正对言赴。
言赴先是疑惑,资料,什么资料?
他的心脏不受控地疯狂跳动,步伐僵硬地走过去,拿起文件袋,抽出里面的资料。
只看了一眼,言赴猛地将资料塞回文件袋,精神力控制不住地翻滚:“这些东西是——”
“这是你战时脱离职位,导致星兽潮冲出狂暴区的证据。当年这件事被你的上司压了下来,你只是退伍,但很不幸的是,你的老上司前段时间被革职处理了。”
言澜与,“请不用担心,你的过错不会牵连到我,毕竟我早就不在你名下了。也不用害怕孤单,你的老上司像‘帮助’你一样‘帮助’了很多人,你会见到他们的。”
言赴浑身发凉,暴躁的精神力一瞬间回落。
失职虽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但损害了大量的公共财产,只要翻起来重审……他大概率会面临监禁。
言赴抓紧资料袋,手背上青筋暴起,过大的手劲撕开牛皮纸文件袋,发出刺耳的撕裂声。
这种失态只维持了一瞬间,他盯着言澜与:“你在报复我。”
言澜与摇头:“我不会做这种事,你只是得到应得的报应。”
资料是常思给言赴找麻烦时,意外从元帅手中拿到的。
言赴冷笑:“我既然能把这件事压下去一次,当然也能压下去第二次。”
言赴虽然已经退伍,但他在军部的人脉非但没有因为他退伍而淡化,甚至比他在役期间更开阔。
因为言澜与。
尽管元帅从未对外透露过任何信息,似乎只是将言澜与看做有潜力的新人。但言澜与是个板上钉钉的S+,他已经在元帅面前挂过名了,只要他在军校的素养合格,前途不可限量。
言澜与没说话,只是比了个请的手势。
言澜与的姿态过于平静,言赴心里涌起极不好的预感。
他匆匆推门出去,拨通了一个号码。
等待接通的时间格外漫长,近一分钟的时间,通话终于被通过,但是对方拒绝了投影通话,转为语音。
言赴心里咯噔一声:“张中校,我是言赴,最近……”
“我知道。”
张中校义正辞严:“我以前不知道你竟然是这种人!擅离职守损害公共财产,这种可耻的行为决不能被姑息!”
言赴被张中校劈头盖脸的划清界限打蒙了:“中校你是不是……”
他记得先前每一次和张中校通话时,对方的态度都非常和善。
张中校冷冷道:“以后不要再联系我了。”
说完,张中校主动掐断了通话。
言赴愕然片刻,手心渗出一点冷汗,翻出通讯录,一个个打过去,很多通话显示无法接通,显然是已经被拉黑。
一直翻到最后一个,通话终于被接通。
对方只是个中尉,曾经是言赴的学弟,接通电话后只有很清晰直白的一句话:“元帅在我们基地,已经撤了很多人,你还是认了吧。”
说完,对方干脆利索地挂断通话。
言赴攥紧智脑。
元帅竟然在基地!到底是凑巧,还是……
此刻某个驻扎在狂暴区外围的基地内
张中校站在自己的办公室内,原本属于他的木质桌椅上躺着个人。
确实是躺着——
对方的腿架在桌子上,上半身靠在椅子里,因为个子高,脖颈以上和脚踝以下都超出了桌椅。
没有礼貌,但是元帅。
张中校站在二十多度的办公室内,军装后背已经被汗透了。
元帅放下手里的资料,嗓音沙沙的:“家里的小孩太烦人了,你说是不是?”
张中校强撑着笑脸:“顽皮的孩子总是更有出息一些。”
“但愿吧。”
元帅恹恹地。
小白楼内
“至于薛先生。”
言澜与拿过另一份文件袋。
薛崇已经完全懵了,他来的时候以为言澜与突然想通,决定和薛家和好,没想到……
听到言澜与提到自己,薛崇一时间恨不得把毕生经历全都翻出来回忆每个细枝末节。
言澜与:“你是个很合格的商人,不过贵公司生产的包装管似乎有些偷工减料,我已经把这份资料发给你的合作商,希望他们酌情考虑是否终止与贵公司的合作。”
薛崇拿过文件袋,里面果然是薛氏包装管的质检报告,还有大量的照片。薛崇恍惚一瞬,可能是有言赴在前,他居然觉得这份资料带来的结果是可以接受的。
言澜与的智脑忽然震了两下,跳出两条信息:
【薛锦行:我到了。】
【薛锦行:在门口。】
【薛锦行:可以进来吗?】
他不是说去临华,两天都不来吗?
言澜与愕然,他下意识回头,会客厅的门被人敲响了。
朔蓝的反应比他更快,跳下窗台,卷着尾巴跑向了门口,站起来打开门,一头撞进薛锦行的怀里。
言澜与:“……”
一直在装木头人的常思:“??”
她猛地看向言澜与:您不是说薛医师今天绝对不会来吗?!
薛锦行拍拍朔蓝的脑袋以示感谢,笑着打招呼:“早上好啊……弟弟。”
弟弟这个称呼咬字十分微妙,听上去莫名有些亲昵。
言澜与在病房见言薛两人的概率不高,二楼往上全是病房,只能是在一楼的会客厅了——这个房间就是病人们用来见亲属的。
薛锦行熟悉小白楼的构造,直接走向会客厅,果然在门口看到了双眼发红的言赴。
门内,言澜与慢慢站起身,抿唇。
感受到主体的情绪,朔蓝尾巴开始快速拍打地面,更紧地贴近薛锦行。
言赴还没有走,他就站在门口,死死盯着薛锦行:“你怎么在这里?你怎么知道他是和你抱错的那个孩子?”
因为情绪波动剧烈,他的精神力开始外泄,在体表形成
朔蓝黑色瞳仁锁在言赴身上,喉咙里滚动着威胁的声音。
薛崇被冲击得十分混沌的脑子,因为见到薛锦行突然清晰一瞬:“你怎么在这里?!”
薛锦行应该待在绿金园那个小房子里,或者随便哪个工厂里发愁他的学费才对!
薛锦行:“我当然在这里。感谢薛先生没有帮我这个成年男性支付学费,所以我来这里上班。”
薛锦行进门的时候绕了个弯,免得被凑过来的朔蓝绊倒。
薛崇死死盯着薛锦行:“是因为你!”
从他找回言澜与开始,就以最快的速度赶走了薛锦行,他可以保证薛锦行没有接触言澜与的途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薛锦行还是结识了言澜与?!
今天这一出,难道是言澜与帮助薛锦行向言薛两家报复?
薛崇难以理解:就为了一个连精神力都没有的废物?
薛锦行视线一动,飘过言澜与:“看来刚才的家庭会议不太和谐。”
言赴终于反应过来,他盯着薛锦行:“你为什么不满足?为什么要唆使言澜与报复我们?仅仅是因为没有给你学费?贪得无厌又自私自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