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屿哑然失笑,按住他的肩膀,“这是突然怎么了?不想玩了?”
他半是强迫半是诱导的哄时望回过头,然后便看到了一张愤懑与委屈交织的脸。
时望紧咬着下唇,唇角抿直,黑白分明的眼睛自下而上盯着他,像一只落入陷阱的凶狠小野兽,但他眼眶已经有些发红了,眸上覆盖水汽,所以不但不可怕,反倒是看起来格外的可怜。
容屿怔了一下,下意识缓和了语气,捏着时望肩膀的手指也放松了一些,“宝贝,你怎么了?真的生气了?”
“别碰我,我不想跟你说话。”时望冷漠的扭开头,下颌与脖项形成一道固执的弧线,身上仿佛笼罩了一层冰霜,冷得拒人于千里之外。
容屿手里捏着这颗可爱的冰块,只觉得哭笑不得,他耐心的哄:“为什么不和我说话,宝贝,回头来看看我。”
“你还明知故问什么?!”时望的视线落在那条长鞭上,眼睛更红了,不知是愤怒还是委屈,声音变得沙哑起来:“你拿鞭子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要再来一次吗,就像在笼子里羞辱我的那次一样?!”
“……”容屿无奈极了,“宝贝,你这可是耍无赖了,谁都知道在角色扮演游戏里是不能带入现实情绪的…”
时望不说话,只是红着眼瞪着他。
容屿知道他可能真的做过火了,把人吓坏了。
他适时的放低姿态,轻轻把时望搂进怀里,安抚似的亲吻他的后项,轻声道:“抱歉,宝贝,是我吓到你了,这只是个即兴的角色扮演游戏而已,我没想过真的伤害你。”
时望愣了愣,像是没理解对方的话一般。
几秒之后他忽然明白了,不管他们如何在岛上出生入死,但对于容屿来说,这仅仅是个无关紧要的游戏,所以刚才容屿并不是真的要对他刑讯逼供,而是在扮演公爵,与叛徒进行一场有名无实的审问游戏罢了。
但时望仍然觉得生气,容屿明知他讨厌鞭子,对这种东西存有畏惧之心,可他还是拿来当道具用了,归根结底就是根本不在乎他的心理创伤。
容屿好像知道时望在想什么,他拿起那柄暗红色长鞭,放到时望手里,温柔的诱哄道:“来,你摸一摸。”
时望狐疑的看着他,壮着胆子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鞭身。这么一碰他就发觉不对劲儿,干脆直接拿起来掂量了一下。
这条鞭子只是看着吓人,但实际上太软太轻了,就算使再大的力气,也无异于拿着棉花打人,别说把人打伤了,恐怕痛都不会很痛。
容屿叹了口气,“我确实是有些私心,不过我绝对没有伤害你的意思。”
他抚摸着时望的头发,然后手指一路向下,最后落在了时望小腹的位置,危险的画着圈。
他凑到时望耳边,略显暧昧的道:“我本来打算一会儿用这条鞭子把你绑起来,然后让你舒服一次,等你累了,再把你抱在怀里,让你满足的睡着。”
“这样一来,以后你再想起鞭子这样东西的时候,只会联想到快乐和欢愉,而不是痛楚。”
耳边温热的吐息令人浮想联翩,时望不由得顺着他的描述幻想了一下,顿时面红耳赤,抬起腿来踹他,“滚开滚开!我才没有那种奇怪的癖好!”
“真可惜,我还想培养一下呢。”容屿十分遗憾的叹息,他如同老谋深算的猎人一般微笑着盯着时望的眼睛,得寸进尺的试探道:“其实现在开始也不迟,不如我们……”
“不可能!”时望又踹了他一脚,火冒三丈的怒吼:“带上你的鞭子滚出去!从我的牢房里滚出去!”
容屿:“……”
你的…牢房?哪有被关押的犯人这样理直气壮叫人滚出去的?
不过顾及时望的睡眠时间,容屿还是如他所愿的离开了这里。
但是……没给他解开手腕上的镣铐。
想想也知道他是故意的,时望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把容屿拽回来拿这条链子勒死。
等他平息下怒火之后,才发现这间牢房看似阴森昏暗,但并不想电影里那样阴冷又潮湿,反而温度适中,空气干爽。
身体下的床铺也很柔软,旁边的被子蓬松轻盈,盖在身上很舒服。
但时望现在没心情睡觉,他在身上摸索了一会儿,没找到自己的枪,估计是昏迷时被人拿走了。不过幸亏有一样小东西对方没注意到,把它留在了自己的衣兜里。
时望把手伸进兜里掏了一会儿,掌心中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银白色的曲别针。
这是在游戏之前他随手装兜里的,想着可能会有用到的地方,结果还真派上用场了。时望都想称赞了一下自己的智慧。
他用手指把曲别针拧开,扭成一根弯弯曲曲的铁丝,小心的捅进手铐的锁眼里。
幸亏古堡里的一切物品都是按照上个世纪中期来的,所以这个锁头也不是很精细,时望用巧妙的手法转动了几下,便打开了手铐,成功扩大了行动范围。
他想逃出去,可地牢里没有窗户,唯一的门看起来非常厚重,而且是从外面锁上的,小铁丝奈何不了它。
但是屋里的空气并不沉闷,时望沿着墙壁转了一圈,终于在某个角落找到了一扇排气口。
窗口的大小差不多足够一个女人或者是比较纤瘦的男人爬过去,只是上面挡着一个铁栅栏。
时望四下看看,最终选择了容屿口中的用来挖眼割舌的刑具,拿在手里叮叮当当的鼓捣了一阵,用简单的暴力手段成功把铁窗卸了下来。
他弯下腰向排气窗外看去,黑漆漆一片,排气管道狭窄阴暗,看不到尽头,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恐慌。
时望伸出舌头舔湿了手指,放在排气窗口,隐约感觉到了微凉的风吹了进来,这说明对面是通的。
时望定了定神,矮身钻进了排气窗,缓慢而艰难的向外面爬去。
一百零六 误伤
人困意最深的时间,一是夜里十二点至两点,是大部分正常人抵抗睡意熬夜的极限,二就是黎明四点到五点的时候,这时候人的大脑已经进入了深眠,很难因为外界的打扰而醒过来。
时望猜测齐哲也许会在这个时间点开始行动。
他一边在狭窄的通风管道里费力的挪动,一边苦思冥想着。
齐哲那边的人一共七个,时望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只能勉强记住他们的特征:首先是分数不够的一男一女,男穿着一件深蓝色的T恤,姑且叫他蓝T恤,女的是短头发,带着一个粉色蝴蝶结头饰,先叫她蝴蝶结。
剩下的两男一女,分别是眼镜男,棕发女,和白卫衣。
齐哲向来谨慎,第一次行动肯定不会全员出动,至少会分成两个梯队。第一梯队是来试探的,人数不会多,可能会只有齐哲一个,最多再带一个男人。那个白卫衣看起来比较强壮,如果要带助手的话,齐哲肯定会选择他。
万一遇上敌人,就由齐哲对付严霆,白卫衣对付王鹏吗?
时望又低低的骂了容屿一句,要不是自己的枪被那流氓变态混蛋给收走了,他逃出去之后能帮上很大的忙。
通风管道非常狭窄,没有任何翻身或倒退的余地,四周也完全没有任何光,空气阴寒。
时望要像特种兵训练时一样用手肘匍匐前进,很辛苦,也没办法用手机照明。无论怎么睁大眼睛,前面仍然是一片虚无的黑暗。
在这样极其幽闭沉寂的环境里,时望能清楚的听见自己的喘息声与衣物摩擦声,窄道好像根本没有尽头似的,随着时间的推移,时望心里也越来越不安,额前浮上了一层薄汗。
——万一前面根本没有出路该怎么办?
——万一前面会越来越窄,宽度根本无法通过一个正常人呢?
——万一最后到了出口,却发现被浇筑着无法撼动的钢筋笼呢?
那才是真正的绝望,无法后退也无法呼救,甚至几乎无法动弹,而且更重要的是,这实在是太挫了!
一想到自己被卡在狭窄的通风管道里,然后被容屿发现的样子,时望就觉得丢人极了,恨不得就地挖个洞钻进去。
容屿绝对会嘲笑他的,说不定还会拍照留念!
不过此时时望并没有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因为他知道容屿不可能放任他卡在这里孤独绝望的死去,肯定会把他弄出来。
可能时望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对容屿有一种本能上的信赖…尽管他曾经多次间接“死”在容屿手上。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左右,时望终于看到前方透过一丝希望的亮光,心中一喜,已经发麻酸痛的手臂和腰肢又有了力气,加快速度向前方爬去。
然后,时望就看到了一个五颜六色的小彩灯指示牌,上面贴着一张便利贴,有个箭头指向前方,旁边是几个简单的字,字迹整齐又漂亮:“距出口还有十米。”
这招摇东西荒诞的出现在阴冷狭窄的通风管道里,提示语后面还有一行少女粉的字:宝贝加油(^_^)
时望:“……”
这颜表情真他妈操蛋,时望感觉自己被羞辱了。
狗日的容屿肯定是早就料想到自己会从通风口钻出去,特意在这儿设置了一个“路牌”戏弄他。上面贴的还是便利贴,估计是映射时望曾在迷宫里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