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她站在河边表情悲痛思索这个问题的时候，她身后传来一道清越的男声：“巫族后土？”
后土后背一寒，她倏地转过头，警惕地看着身后的人，但在看到那个人的时候却是一愣，她本来以为是寻仇的妖族，没想到竟然是人族，并且是那位声名赫赫的存在。
人族灵羲，洪荒之中第一个先天人族，性格随和宽容，身边好友众多，不仅紫霄宫鸿钧道祖、魔界罗睺都与他关系熟稔，连几位圣人都或多或少和他有着几分关系——不知道他曾经对西方的那两位圣人做过什么，那两位就算早已成圣也向来避着他走。
而其他几位圣人也跟他关系甚为亲密，传闻女娲和三清的成圣都与他有些因果关系，女娲和通天更是心甘情愿将功德值赠
予他，让洪荒一众生灵都羡慕无比。
妖族和巫族中都说这位的实力虽然未能登顶，但气运在圣人以下却堪称洪荒第一。尤其是他进出紫霄宫跟进自家后山峰似的逍遥自在，更是让妖族和巫族羡慕到眼睛都红了。
所以……这位人族来找她做什么？
后土脸上带着些疑惑，她对灵羲拱手：“灵羲道友。”
她称呼了这么一声后，又多看了灵羲一眼，心里泛起嘀咕，这位的外貌竟然比妖族还要好看。
灵羲走到后土身边，他看着河对面一脸怨念的魂魄，突然说道：“后土，你可愿成圣？”
这话在许久之前，鸿钧道祖曾经问过他，没想到斗转星移之后，他又问起巫族。
后土一怔，随即苦笑起来：“不说我没成圣的机缘，就算有这份机缘又如何？巫族罪孽深重，我又有何颜面成圣？”
灵羲看向她问道：“倘若有这份既能弥补巫族过错又能成圣的机会出现在你面前呢？”
后土的脸色严肃起来，她对灵羲行礼：“还望灵羲道友解惑。”
灵羲一字一句语调轻缓地说：“妖巫大战让洪荒万物生灵涂炭，此时天道也尚未齐全，你可愿化为六道，让这洪荒的世间万物以善恶入轮回？”
后土怔怔地看着灵羲，化为六道几个字在她脑中炸开，在恍惚之中，她灵台一阵清明，一瞬间明白了许多。
几息之中，后土声音极轻的回道：“……吾愿。”
她话音刚落，肉身陡地化为一阵阵黑烟，在黑烟中哐当一声掉下一重物，砸在水面溅起无数水花。
瞬间，地动山摇，百兽远离，那重物又飘向空中，散发浓浓的血煞之气。
与此同时，紫雷在空中闪烁，树木化为飞烟，飞禽猛兽也尽皆避开此处，在黑烟之后隐隐出现一道隐含煞气的黑红色大门，那大门之上有一黑色牌匾，其中暗红色的字体阴煞无比，名为地府。
后土的巫力与地府互相融合，紫雷降下，后土成圣。
只是她成圣之时没有祥瑞之气，而是充满了让人不寒而栗的蚀骨阴冷。
后土在进入地府之前，声音沧桑又沉重：“吾已成圣，在此对天道立下誓言，永不出六道。”
远在西方教的地藏王心有所感，他双手合十低声立下宏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随即整个人凭空消失出现在地府之中。
灵羲手上灵力闪动，飘在空中的重物落入他掌心，这正是妖族用百万人族的魂魄与精血祭炼而成的屠巫剑。
此剑禁锢百万灵魂，有无数残缺的亡魂在剑中哀鸣，各种惨叫声不绝于耳。
就算六界已立，百万魂魄也无法再转世投胎。
灵羲垂首看着屠巫剑在他手中发出嗡嗡嗡的声响，眼眸微阖，唇角微微扬起：“吾与尔等同为人族，吾见同族如此凄惨，心生不忍，今日吾愿为同族百万魂魄散去修为，只求天道垂怜，将人族魂魄送往地府六界轮回。”
剑身颤栗的声音变大，苍穹之上隐约传来轰隆隆的雷鸣声，在冥冥之中，灵羲隐约听到一个声音，极为熟悉，也极为淡漠：“可。”
下一秒，剑身倏地炸开，化为百万道透明亡魂，亡魂争先恐后钻进地府大门，对灵羲行礼：“多谢灵羲大人。”
灵羲睁开眼睛看着这些人族的亡魂，眼眸微弯，带着一丝温柔的笑意：“福生无量天尊。”
轰的一声，洪荒第一位先天人族，道消身殒。
自此，地府出，六道立，轮回现，善恶有辨，洪荒天道彻底补全，人族开启新的篇章。
在山峰之上闭关的龙澜倏地一下睁开眼睛看向这个方向，眼中在瞬间蔓延上一层血色的光晕。
第271章 恢复
在山峰之上闭关的龙澜心有所感看向南北方向, 他强行结束闭关，冲到外面。
他在看到山峰之下的女娲和通天时松了口气，眼中带着几分勉强的笑意, 对女娲和通天行礼后问道：“女娲娘娘、通天教主，吾闭关之时内心慌乱，是不是外面出了什么事？”
如今龙族几乎全灭, 能让他心有所感的只有一人——灵羲。
灵羲的气息不在山峰之上，说明他已经结束闭关。
龙澜近乎谨慎地问道：“女娲娘娘、通天教主, 灵羲大人呢？”
女娲启唇，愣是没能说出口。
通天看向龙澜, 神情之中再都不带以往的丝毫嬉笑：“灵羲他补缺天道，立六道, 如今已道消身殒。”
龙澜心口猛地一窒, 他眼睑微颤, 怔怔地望着那个方向，许久都未说话。
女娲开口想劝, 一张嘴却发现自己心口也堵得发闷，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通天看着龙澜面无表情的模样，替灵羲为他寻求机缘，但他却如此冷漠的态度略有不满, 不由嘲讽了一句：“你道心倒是沉稳。”
他话音刚落，就看到龙澜抬眸向他看来，在对视之间，通天清晰地看到龙澜心境倒退, 修为大跌, 金红色的瞳孔如同幽深的海域, 像是能把这世间万物尽数吞噬, 散发着让人心惊胆战的压抑情绪。
通天表情发怔，龙澜这哪里是冷漠，分明是一种伤痛到极致，反倒说不出话的痛楚和绝望。
女娲沉默许久后，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龙澜，灵羲在身殒之前从道祖那里为你求来一份机缘，从今往后，人族的气运将与你荣辱与共，你将身携人族大气运。”
龙澜听到这话无动于衷，他面无表情地走向紫霄宫。
通天低声说道：“道祖合天道需闭关，让无关人等莫要打扰，你道谢的话以后有机会再说也不迟。”
“道谢？”龙澜相当平静地看着他，“道谢什么？我要去找道祖询问一事。”
龙澜说完这话后化为原型飞向紫霄宫。
通天一愣，直觉龙澜这副冷静的态度太过异常，语气也透着一股古怪，他下意识地跟上龙澜，女娲也抿唇跟在龙澜身后。
龙澜现在的模样太过镇定，这完全不像以往的他，以前的龙澜有些孩子心性的冲动，在灵羲面前很容易害羞，像是今天这样的冷静几乎从未出现过。
而物极必反，他这副模样万一在紫霄宫闹出什么事让道祖不喜，就辜负了灵羲好不容易为他谋算的机缘。
等来到紫霄宫门口时，几人发现往日大门紧闭的紫霄宫今日的门竟然是开着的，道祖像是早就算到龙澜会来此处。
龙澜在门口盘旋了几秒，随即化为人形走进紫霄宫中。
紫霄宫内一如既往的安静，连一丝声音都没有，但是在龙澜走到内殿时就发现殿内不止道祖的身影，还有另外一个充满危险的人影背对他们站在殿中，几人一时间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的方向正对着道祖身后的造化玉碟。
龙澜平静地行礼：“道祖。”
通天和女娲同样行礼，随即两人看向另外一道身影，表情不约而同地都变得凝重起来。
以他们如今的圣人修为，竟然看不穿这人的气息，而给他们这种感觉的，除了道祖之外绝无二人。
这人是谁？
通天紧紧地盯着这个人背影，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很熟悉，像是之前在哪里见过一般。
龙澜看到这人的背影，心脏忽然重重一跳，他目光眨都不眨地看着这个人，视线似乎能将这人的背影穿透看到他的真面目。
女娲掐指一算，表情变得冷肃了几分，她迟疑地问道
：“汝……可是魔祖罗睺？”
罗睺收回自己看着造化玉碟的目光，视线在造化玉碟中的三千大道上略微停顿了一秒，随即才转身笑盈盈地看向身后几人。
通天见到罗睺的面容时表情吃惊：“魔祖罗睺？”
他眼神惊疑不定，按理说罗睺的实力只是准圣，自己应该一眼就能看出罗睺身上的魔力，为何现在站在罗睺面前，却隐隐有一种被罗睺压一头的感觉？
莫非……罗睺也已成圣？
罗睺对通天笑了一下：“通天教主对本尊竟然如此客气，本尊深感欣慰。”
要知道在以前，通天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和灵羲在背地里嘀嘀咕咕他和鸿钧的八卦。
想到灵羲，罗睺唇角的笑淡了许多，他看向龙澜，表情莫测。
龙澜抬眸看向罗睺，他脑中想起灵羲之前说过的话，不管是龙凤麒麟三族的大战，还是后面的不周仙山倒塌以及妖巫大战，这些事情都有罗睺在后面推波助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