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半天，一时间没想到合适的形容词。
“不过我不喜欢鼠类动物。”黄一天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又皱着眉说，“但是他看起来很靠谱很能忽悠人，留下吧。”
鱼西纳闷：“你不也是鼠科的吗？”
黄一天炸了，“我是黄鼠狼，是鼬科的！你赶快多看看动物世界！”
鱼西恍然大悟。
在俩人身边的尤青和刘子川目瞪口呆。
涂然直接从凳子上跳了起来，“什么？！黄哥你竟然不是人？！”
这其中震撼最大的是刘子川：“天哪，我竟然天天和黄鼠狼在一起论道学玄学！”
至于尤青已经傻了，呆呆地坐在椅子上。
黄一天斜了几人几眼，转而小声对鱼西问道：“我刚刚看你听到他说自己是老鼠都没吃惊，你现在是不是已经能看出来这些妖的原型了。”
鱼西点头，“我将灵力凝聚，能看到他们的原型，也能看到你的。”
顿了顿，他又说道：“不过还是看不出来左澜的。”
黄一天对他露出羡慕的神色：“太牛逼了，这才学了多久啊！”
鱼西摸了摸鼻子，没好意思说自己每天晚上都被左澜开小灶，亲自指导。
被一个不知道活了多少万年的老妖怪指导，进步能不快嘛？
接下来几人又开始新一轮的面试，一直到下午快下班，面试才结束，面试到最后，会议室内只剩下黄一天和鱼西，其他人都被左澜拎走去处理其他事务了。
面试结束后，鱼西吐出一口气，“没想到面试竟然也这么累。”
黄一天则翻着手上上百张简历，露出痛苦的表情：“接下来还要筛选。”
王晴晴在工作时候戴着眼镜，她推了下眼镜，走过来说道：“筛选的任务就交给我吧，简历上都有他们各自擅长的方向吧？我来处理就行。”
说完，她对鱼西笑了笑，“辛苦了。”
鱼西回了她一个笑，“你也辛苦了。”
说完，他想去倒杯水喝，一回头就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身后的左澜。
左澜看起来不是很高兴的模样，他慢吞吞地看了一眼王晴晴，“你以前是不是暗恋鱼西？”
王晴晴在他的视线中同手同脚，表情僵硬地点头，“都是以前的事了！我现在眼里只有工作！”
左澜哦了一声，提醒道：“公司不允许办公室恋情，会影响工作。”
他说着，突然看到傻乎乎笑着的尤青和蔡珊，眉头微蹙，“不允许活人有办公室恋情。”
王晴晴神情凝重地点头，接下来又看到左澜对尤青和蔡珊招手，俩人面如土色地跟着左澜去办公室被训话。
“……”
王晴晴神色尴尬，“老板真严格啊。”
鱼西摸了摸鼻子，莫名觉得王晴晴可能是无辜躺枪了。
在几人说着话的时候，公司大门口突然走进来一个人。
这个人穿着灰色的西装，跟王晴晴一样戴着眼镜，金丝的镜框给他整个人都带上几分文雅。
“鱼先生。”
他低声喊道，“我找你有些事，你现在有空吗？”
鱼西怔了下，看着有些嘈杂的公司，对他说道：“换个安静点的地方吧。”
刘厦明点头。
在咖啡厅坐下之后，俩人之间互相客气了几句，得知刘淑婕还在下面摇号等投胎后，刘厦明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又有些放松。
“我今天来，是想对鱼先生说一个故事。”刘厦明没有喝咖啡，他视线落在桌面上，红木纹的桌面上有一条条红色的花纹，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些花纹，直接自己有些眩晕才移开视线。
“这个故事有些长，要耽误鱼先生一些时间了。”
刘厦明的家境算不上大富大贵，不是帝都本地人，老家在南方的一个城市，他和家中的姐姐从小就极其聪慧，俩人纷纷考上帝都的大学，在帝都读书，之后毕业也待在了帝都打算在帝都奋斗。
刘淑婕投身于教育事业，刘厦明则在毕业后就进入鱼家公司，鱼家当时的掌权人还是鱼建武，刘厦明凭着自己的才华和过硬的专业知识很快就获得鱼建武的赏识，鱼建武很信任他，将公司的一些难打的官司也都交给了他。
甚至于一些秘密的文件也由刘厦明负责保管。
“当时的鱼先生事先准备了一份遗嘱。”刘厦明推了下眼镜，“这份遗嘱在我这里被我保管，鱼先生曾经戏言，万一他遇到了什么意外，这份遗嘱就要我来公布了。”
他苦笑了一下。
“但是这份遗嘱被我收起来了。”刘厦明深吸了口气，“我做了一份假的遗嘱，而鱼建彬那边则买通了公证处。”
鱼西的表情有些恍惚，某些真相就算他早已有所猜测甚至早就推测到八九不离十，但是当亲耳听到的时候，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刘厦明本以为鱼西听到这里会愤怒，但是让他意外的是，坐在他对面的鱼西表情淡淡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对方越是这样，他内心的愧疚越深。
“我家里除了我和我姐之后，还有一个弟弟。”
这个弟弟有着和俩人将近十五岁年龄差，因为这个弟弟出生迟，备受家里老人宠爱，从小的性格就无法无天，刘淑婕和刘厦明也想过教导，但每次说不了几句就被家里老人制止。
时间长了，也只能无奈看着这个弟弟的性格越走越歪。
不过在俩人心中，就算再歪，也不过不务正业一些，只要不招惹上不得了的大事，俩人总能帮衬一些的。
直到他打架斗殴，失手杀了人，还不止一个人。
杀人的过失谁都罩不了他，刘厦明看着家中老人痛哭流涕的模样，心里不安又后悔，不安家中的老人会不会因为弟弟的事生病住院，不安弟弟会不会判死刑，然后又后悔自己这些年对弟弟的放纵。
也就是这个时候，鱼建彬找上他，对他说，知道他手上有鱼建武的遗嘱，用遗嘱换你弟弟的命，愿不愿意？
刘厦明当天晚上彻夜未眠，良心和私心在天秤的两端不断摇摆晃动，最终刘厦明选择了后者。
因为他自己的私心，他被鱼建彬说服，将真的遗嘱篡改，用遗嘱以及良心换取弟弟的命。
他自我安慰着，就算失去公司的鱼西，也比普通人的起点要高上许多。
这一年的日子里，他日夜难安，经常一整夜的噩梦，梦到鱼建武失望的眼神，他说，我将儿子交给了你，你怎么能辜负我的信任？
刘厦明在梦中醒来的时候常常泪流满面，他辜负了鱼建武的提拔，辜负了刘淑婕对自己的教导，辜负了老婆孩子的无条件信任。
刘厦明眼角有些湿润，说了好半天的话，这个时候他才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这些日子，我按照我姐的遗愿，去一一看望这八个人。”刘厦明拿出当时刘淑婕给他的黑色本子，“他们过得都很好，跟我聊到我姐的时候，都提到了我姐曾经对他们说过的话。”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仿佛这些陌生人都知道他的过错，都在一致劝他似的。
这种感觉奇妙又沉重，在回到帝都后，刘厦明日日精神恍惚，常常坐在家中一坐就是一下午。
家中的老婆看出他的不正常，在前几天和他彻夜长谈。
“厦明，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我和孩子都会等你的。”
刘厦明心口蓦地一酸，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从小就将亲情看得很重，妻子的话无疑让他彻底破防。
而在这之后，他又回了一趟老家，在经历那件事后，弟弟明显成熟了许多，但是整个人看起来也苍老了很多，竟然比他这个哥哥看起来还要老。
兄弟俩面对面坐着，却没话说。
最终还是弟弟率先开口：“我每天都很悔恨，哥，我想自首。”
刘厦明沉默了许久，最后回道：“哪天抽个时间一起吧。”
他为了弟弟毁了自己的人生，也毁了鱼西的，是时候悬崖勒马了。
两兄弟说完这话，心口都一松，抱在一起痛哭。
在俩人身后，是抹着眼泪的一对老夫妻，老两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但是最终还是没出声阻止俩人。
“鱼先生，虽然我无愧于父母。”刘厦明神色平静，直直地看着鱼西，“但是我对不起你。”
“我会递交自己的罪证，连带着鱼建彬的那份。”他一口气将杯中的咖啡喝完，声音郑重，“还有我弟弟那份迟来的判决书。”
鱼西：“不后悔？”
刘厦明笑了，“鱼先生的态度仿佛遗嘱与你无关似的淡然。”
“怎么说呢。”鱼西喝了口咖啡，“我爸的遗嘱无非就是公司股权嘛，按照现在公司的现状，这股权有跟没有也差不多。”
“我对公司的股份不感兴趣，只是想还我父母一个公道。”
昨晚和姜悦的漫步闲聊，姜悦也提到了公司的现状，基本上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他爸挽救了几年都没用的公司，在被鱼建彬糟蹋了一年之后，还能在自己手上起死回生嘛？
不管公司怎么样，他自始至终在意的都不是金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