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泽意识到,不适应这种变化的只有自己。他不再尝试着挽回二人的关系,也不再期望着能够回到以前那般相处。
衍秋长大了,他该习惯这一点的。
起初,他在床上翻来覆去许久也未能入眠,后来,在午夜梦回间,他发现他还是摆脱不了与衍秋同眠的习惯。每回夜间醒来,他都会因为寒风,格外地怀念衍秋温暖的皮毛。
这本不该有的。修士有修为傍身,他本应不惧寒暑,这等天气,根本不该叫他辗转反侧。可他后来忽然意识到,这是自己这百年以来养成的习惯,在短短的几日内,他根本改不过来。
他不由得下意识转头看向窗外,想寻找衍秋的身影。
这院中的布置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两样,平日里衍秋也不爱在院子里待着,更多的都是跟在他身后。可如今再看这院子,不知为何感觉院中空荡荡的,没有半点生气。
不知衍秋是否习惯了这般与他分开?东泽失落地收回视线,不由得开始胡思乱想,可想来想去,脑海中也唯有关于衍秋的一点一滴。
此时他才惊觉,衍秋早已在他的生活中成为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作者有话说:
衍秋:玩的就是一手欲擒故纵(不是
第246章 前尘旧梦·四六
为了缓解心头那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失落感,东泽只能将十成十的精力投入进这阵法之中,只是他没料到,这阵法的最后一步也如此难缠,竟是耗费了他足足三月的时间。
在这三月里,天气已从寒冬迈入初春,东泽也终于习惯了衍秋疏远之后的生活。
然而百年以来养成的习惯,哪里是这短短三月间便能改过来的。他每回若是想起有什么事,总会下意识地回头寻找衍秋的踪迹,但在身侧环视一圈后,见到空无一人的身侧,才会忽然醒悟过来衍秋已经不如以往那般跟在他身侧了。
那些衍秋时常跟随在他身侧,如影随形的日子,他如今回想起来,才发现那些时光似乎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每次想起这些事,他心中总会有些黯然伤神。
好在他一直在忙的阵法终于有了着落,眼看着只剩最后一点便能完成了。
然而他刚从那星斗大阵之中脱出身来,又转身投入到这个幻影阵法中,长期以来马不停蹄地绘制阵法,已经让他的灵力长期处于低迷状态。
东泽清楚,今日的阵纹绘制完毕,自己的身体已经接近极限了。
越是到了最后,他越是不能着急。因此尽管只剩下最后一步,他也没有强求,只将这未完的阵法留下,等第二日时将其完善。
这个阵法虽说他还能勉力完成,然而若是强行催动体内的灵力,却而不考虑自己的极限的话,恐怕他还是得出些状况的。
毕竟衍秋还与他住在一起……即便二人如今话也说不上几句,可他不想叫衍秋担心。
心中所念着的事终于有了些着落,他心中松快许多,就连回家的步子也轻快些许。
回到他们的小院中,四处打量却不见衍秋的踪影。心头的欣喜也无人可分享,东泽心头失落了一下,却还是极快地调整好了心态。
衍秋如今已经不是那个还需要他时时看护的幼兽了,他也当试着放手。
如今他的情绪总因衍秋起起伏伏,反倒显得离不开人的是他。
推开竹屋虚掩的门,东泽见到竹屋的最中央,木制的饭桌上正放着一碗粥。粥碗旁放了一个木制的小食盒,里头放的,从飘出的香味上猜测,应当是几个清淡的小菜。
食盒与粥碗都用保温的阵法笼罩着,维持在温热而又恰好能入口的热度。
不用想也知道这到底是谁做的,东泽的眼神都不由得柔和了些许。
便在东泽收拾完准备到床上睡觉时,心口忽然绞痛起来。
那熟悉的疼痛来得格外剧烈,害得他眼前一黑,差点一头栽倒在床上。
在方才即将摔倒之际,他本能地抓住了身侧的东西,好叫自己不摔倒地上去。他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耳边嗡嗡作响,失去了所有的感官,过了许久,才见到破碎的画面在他眼前浮现。
他方才在混乱间,只随手抓住了床边的一张小桌,他倒下的动作太过突然,以至于那小桌根本承受不住他这冲撞,连带着他一起摔倒在地上。
那小桌上放着的一盆花登时随着他这动作,与他一并落到了地上。陶瓷的花盆被摔得粉碎,只剩下一地的泥土与碎片。
他便摔在这一片狼藉之中,在他方才无知无觉的挣扎之中,那花盆的碎片已经将他的双手划得鲜血淋漓。然而,许久过后,那疼痛的感觉才逐渐来到他的感知之中。
东泽看了眼那已经被摧残得不成样的花,忽然想起那是三年前,衍秋自外面挖回来的灵植,只因为它的花很好看,于是衍秋将它种在了此处,发誓要让东泽见上一眼它开的花。
然而,不知是不是二人实在不会伺候这娇弱的灵植,在三年后的今天,东泽还是未能见上一眼它的花朵。
只可惜,他往后再没有机会能够见到了。
过往的一幕幕在他眼前略过,他仍旧记得当初衍秋那张朝气蓬勃的脸。他用力地眨了眨眼,只觉得衍秋好像随着他的思绪,出现在他的跟前。而待他定睛看去,却发现衍秋真的出现了。
衍秋已经在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跟前,满脸忧色。见到东泽这般模样,衍秋似乎吓了一跳,当即想要蹲下身来将他扶起,却见东泽尽管连坐都坐不稳,却还是避开了他的手。
便这么排斥他的触碰么?
衍秋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动作。
东泽摇了摇头,好叫自己快些清醒,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踉跄着朝门外走去。
他走得太急,气血上涌,还未走出院门便有一口鲜血克制不住地涌了出来。他猛地抬手按在院门上,他亲手设在此处的院门差点被他大力之下带倒。
“你这是做什么?!”衍秋见状,快步走上前去,“你都已经这样了,为什么不先休息一下?”
东泽再度摇头,可此次却是充满了拒绝之意。
他已经没有时间了。这次死咒发作来得比往常还要汹涌,已经不是如往时那般带着警告意味的试探。
可他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东泽扶着院门站了片刻,终于积攒了些力气,站直了身子,避过了衍秋试图搀扶着他的手。
情况紧急,他已经来不及和衍秋解释出了什么事,脑子里只记着将未完成的阵法快些补上。
他的唇角又涌出一股鲜血,是死咒在催他。
不知北斗星城那边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这死咒发作得竟是如此严重。他想起三月前,他身上的死咒也曾发作过一次,然而那次虽然来得突然,却还是循序渐进的,不似今日这般,上来便像是想要了他命一般。
恐怕是北斗星城出现了什么大的问题,然而他在此处设下的幻影阵法还差最后一步……
他躲过了衍秋的手,用着自己的最后一丝灵力,甩开了衍秋,强撑着赶到那阵法跟前。眼下他近日消耗了大半的灵力只恢复了些许,他便凝聚起这刚恢复出来的灵力,全数注入这阵法之中。
此处幻影阵法一成,不论衍秋到底身在何处,监兵即便有心追踪衍秋,也只会寻到这一处来。
这便是他留给衍秋的、最后的、也是最大的保障。
死咒那种几乎绞碎他心脏的疼痛已然向着全身漫延,可他清楚,自己不能倒在此处。他睁着眼,看着绘制完毕的阵法亮起一道光,随后又黯淡下去,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最为牵挂的事之一,无非便是眼前这阵法。这不但是他留给衍秋的保障,更是与监兵博弈的后路。
他清楚自己这般作为实在是任性,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承受失去衍秋的风险。
如今这阵法已成,他也能松一口气了。
他将手轻轻按上自己绞痛的胸口,“我这便回去,不必再催。”
似乎是听到了他的话一般,心口的绞痛奇迹般地消退了些许。总之,不会再逼着他吐血了。
东泽与衍秋定居的竹屋离北斗星城不远,他全力赶路,日夜兼程,寥寥数日后,便来到了北斗星城跟前。
北斗星城看起来似乎与往常一般,异常平静,只是这四处弥漫的魔气,叫他心中有些不安。
或许他身上的死咒,正是因为如此多的魔气入侵了北斗星城,才会如此着急。
他还未走入离他最近的城池,便已经有人见到了他。
是许久未见的丁先生。
“东泽,你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丁先生看起来松了一口气,“先前给你的传讯,没见到你的回复,我还以为你没看到。”
东泽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出去修补那幻影阵法时格外匆忙,就连传讯符都未蹭带上。看丁先生这般模样,定是与他传讯了什么。
北斗星城的居民向来不会干涉他的生活,更不会打扰他。若是有什么事需要动用传讯符传讯与他,那便是发生了他们所不能决断的大事,亦或是需要他回来方能解决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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