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
水烟顺着陆袅袅的视线朝下看去,一眼便看到阮梅。
阮梅如今大概是因为走上了修真一途,所以皮肤较之在小城的时候更为细腻,整个人五官看着也勉强,算是清丽。
而水烟虽然修为不及她,但她天生便有一幅白到发光的好皮囊,让人看了便不自觉的喜欢。
可是,今时今日自己满身血污污垢,站在师尊旁边,都有些难以自容,师尊看到阮梅是不是也是有意……
水烟在心中一想起,师尊将要再收一个人做自己的徒弟,也如这一次这般维护她,便不由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陆袅袅虽然问着阮梅,可是水烟一不对劲,她便察觉到了,抬手攥紧了水烟的手,有些奇怪的问道:“烟烟这是怎么了?”
水烟勉强的笑了笑,她知道自己此时脸上竟然也布满疤痕,陋容难以见人,强忍住自己遮住脸的动作,低声道:“师尊方才所问之人,乃是与我同出一乡的阮梅……”
“是吗?本尊观她修为不低,想必……”
“阮梅她,她是水系单灵根,所以修炼起来较之旁人会更好,也是有缘它和师尊同为水灵根……”
水烟强自按耐下自己心中的不适,缓缓地说着。
师尊打听了这么详细,是想要将她也收下吧,自己这一生想必是和阮梅也要一直纠缠了。
可是……灵根不如她,自己认了,但师尊,她一点也不想让。
“她与本尊有缘与否,与本尊又有何干?本尊只是想要知道她如今修为这般高,想必也是青杏的得意弟子吧,那这只五彩锦鸡可是由她照料?”
水烟愣住了,而站在下方的和韵,这才回过神来,拱了拱手:“此女确实是青杏真人的高徒,此前确实是我冤枉了水月真人您的爱徒,我甘愿受罚。”
和韵真人低着头,一字一顿的说着。
修道之人最忌讳的便是这因果,这一次的事,终究是他对水烟不住。
“你的罚我方才已经说了,此事暂且压着,至于现在,这偷盗宗门至宝的小贼已经找到了,不知和韵你打算如何处置?”
“这……”
和韵一时犹豫了,那五彩锦鸡乃是青杏真人的爱宠,可说到底,它只不过是一只兽,如何能用处置人的法子处置?
“既如此,那本尊给你出个法子,且去看那日是何人照料它,追责到人便是。毕竟,若非是那人照料不周,让这只五彩锦鸡意外飞走,想必也不会有这桩事吧?”
陆袅袅话音刚落,阮梅便瞳孔一缩,看着坐在一旁水烟那凄惨的模样,整个人浑身都不由发起抖来。
因为,那日便是她在照顾那只五彩锦鸡,她本想借着这只是一只宠物而已,也不会人言,让它背锅,却没想到她竟然会想出这么个法子对付自己!
和韵真人细细考虑了一番陆袅袅的话,最终点了点头:“水月真人所言极是,此番还要劳动您,不然只怕我又要判下一种冤案,您的罚是您的罚,等此事毕,我将自请去思过涯面壁五十年。”
和韵真人这话让陆袅袅不由高看她一眼:
“如此,也可。”
看着此处的事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水烟身上的冤屈也已经洗刷干净,陆袅袅这边站起身半搀半扶着水烟离开了。
所有人一脸艳羡地看着两人的背影,方才纤尘不染的水月真人这会儿毫不嫌弃的将那受过刑,满身血污的小徒弟搀扶着。
得师如此,夫复何求?!
水烟能明显的感觉到众人对她投来的种种艳羡的目光,当下也觉得心里甜滋滋的。
陆袅袅扶着水烟下了天罚台,随后便召唤出了一片柳叶状的飞行器,扶着水烟在那上面先坐下。
两人的背影很快便自半空中,消失不见。
而和韵听从了方才陆袅袅的提议,立马让人去查询青杏真人坐下负责照看五彩紧急的弟子。
等他将每日照看舞台紧急的弟子名单信息查阅一番后,将目光锁在了下面,面色苍白,嘴唇颤抖的女孩身上。
此女,便是刚才水月真人点出来的人,莫不是水月真人方才早就已经发现她有问题?
也是那五彩锦鸡,不过是一只兽,如何能那么凑巧的便飞到了,负责放置宗门至宝的房间?
和韵心中隐隐有的定论,看着那神情慌张的阮梅,当下便厉了神色。
虽然不知道此女用了什么手段,可是因为她差点让自己冤枉了一个无辜的人,这对于嫉恶如仇的和韵真人来说,不光是面子问题,更多的却是心理负担。
“青杏真人座下阮梅何在?”
阮梅即使这会儿已经怕得牙关打颤,可是她却不敢不应:“弟,弟子在。”
和韵真人只轻飘飘的扫了她一眼,念及她是上品水系单灵根,算是宗门有潜力的苗子,当下便罚她:自今日起,每日来天罚台领神鞭五十下,何时领六千九百九十九鞭算完。
神鞭并非是寻常的鞭子,乃是特地针对修真之人研制出的鞭子,除非用特殊的化痕丹消除外,别无他法。
而这化痕丹中的一味龙鳞草,现在在这片大陆几乎已经绝迹。
对于女子来说,容貌肌肤乃是最重要的一物,和韵真人此番却是直接捏中了阮梅的七寸。
而这日子,自然是从今天算起,于是阮梅腿脚发软,被两个刑狱司的弟子拉上来,当着所有弟子的面用神鞭鞭笞五十了下。
伴随着阮梅的惨叫,隐约有边痕划破她的脸颊,在她的脸上留下了几道浅浅的红痕,第一日尚且这般,何况是日后?
况且六千九百九十九道神鞭日积月累地打下来,即便是将来阮梅取得再高的成就,她这丢人的一幕永远都将留在青云宗所有弟子的心中,再无威势可言。
原本看到天罚台上水烟被神鞭鞭笞的时候,阮梅只觉得心中痛快,可真正等着神鞭落到自己身上,她恨不得疼到满地打滚。
可是在那么多双眼睛众目睽睽之下,她如何能做出那般适宜之事,只好强制忍着。
而另一边,陆袅袅带着水烟回到了自己的洞府,她向来生性高冷,这洞府之中也多为玉石装饰,带着莹润的光泽,但让人一看便觉得冷得慌。
水烟之前只是在陆袅袅的洞府外为自己重新建了一座院子,这还是自己第一次进师尊的洞府,让水烟不由好奇地打量着。
“东瞧西瞧什么呢?怎么伤口不痛了?”
水烟听了陆袅袅的话,当即就想站起来,可是却扯得伤口一疼连忙坐了下去。
“今日今日,多亏师尊来得及时,不然……”
水烟有些羞怯,不好意思的说着。
陆袅袅看到她这般软绵绵的模样,又是担忧又是没好气得点了点她的额头:“不然你就要被旁人欺负的连骨头渣子都没了?
你可知偷盗宗门至宝,像你这般将来对宗门可能毫无建设性的弟子,便会被挖灵根,断仙途!届时,你我只怕也再无师徒之缘!”
陆袅袅一番轻斥下来,水烟才深深的后怕,她没想到自己若非是当时固执的反抗,轻易认罪,只怕这会儿已经和师尊……断了师徒之缘。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水烟只觉得心脏顿顿的疼,她连忙拽住了陆袅袅的衣袖:“师,师尊,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不好,让师尊担忧了……”
水烟呐呐的说着,清澈的眸子中映出了恐惧,陆袅袅看到她害怕了,才忍不住轻叹一声:“你啊,还是性子太软了,不过如果是修为再高些,这性子也会刚强一些。
遇到这等被人冤枉的事,只管打了便是,便是有什么事儿,也有师尊为你善后!”
陆袅袅霸气的护短,让水烟脸颊一红:
“是,师尊的话我记下了,我以后,以后一定不会轻易再让别人欺负我了,不然师尊会心疼的。”
“哼,我水月的徒弟,怎么可以是一个任人随意可欺的软柿子?”
陆袅袅抬起头颇有些嚣张肆意的说着,只不过以水月真人的修为和底蕴,确实有底气说这种话。
水烟乖巧的点了点头:
“一切听师尊的。”
“怎么刚刚不是还说不会做任人可欺的软柿子,这会儿变这么乖巧的,你要让我如何放心的下?”
陆袅袅碎碎念着,看着还无知无觉的水烟,只觉得自己的每个世界都像是捧了一颗珍贵的花种,在掌心中静静的等着它生根发芽,开出一朵绚丽的花,然后将它深深地珍藏在自己的心中。
不过这种体验,极好。
水烟被陆袅袅念了,也依旧觉得心中甜甜的,她低着头,有些腼腆的说道:“师尊的话,我自当永远铭记在心,只不过在师尊面前我永远都会很乖的。”
水烟立志要做师尊最乖巧的徒弟,即便未来师尊要为自己找寻师弟师妹,也一定不能让他们分拨了自己的宠爱。
陆袅袅摇了摇头:
“行了,我也不在这跟你歪缠了,快躺好,我瞧瞧你身上的伤。”
水烟听了陆袅袅的话,乖乖躺在寒玉床上,缓缓地将自己身子放松:“师尊,没事的,我不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