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喂一只非人类 (Vinegar)

　　卡尔眉目微松，它看起来没有受伤。
　　看见卡尔没有动作，它慢慢从墙上爬了下来，每个动作都能在墙上抠出一个洞。为了保持平衡，尾巴随着它的动作柔软摇动。
　　卡尔这才发现他还有一根细长的尾巴，拇指粗细，布满精致的鳞片，尾尖是一个尖尖的蓝色菱形。
　　AHGH-9赤脚站在地上，试探地往卡尔身边凑，它貌似不太会用两只脚走路。卡尔低头静静地观察着它笨拙的动作，不确定它还有没有攻击意图。
　　它的爪子非常锋利，对人类肯定能造成致命伤害。
　　然后卡尔就看见它上前抱住了他的小腿，尾巴也一圈圈缠在了他的脚腕上，嘴里含糊不清地叫了一声：“papa~”
　　卡尔：“……”
　　卡尔目光复杂，他听着这小怪物亲密的呼唤，迟疑半天，最终还是伸出了手，把它从腿上撕开。
　　蹲下身体，卡尔捏着这只小怪物的肩膀，防止他再度贴上来，修长的手指几乎将它整个肩胛覆盖。湖绿色的眼瞳隔着透明镜片和幽蓝色的竖瞳对视，卡尔面无表情：“我不是你papa。”
　　卡尔看见那双漂亮的竖瞳紧缩了一下，小怪物一脸茫然，明显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它这声爸爸，或许都是他下意识发出的音节。
　　卡尔按着它肩膀的动作限制住了它，它开始挣扎起来，他于是松手，没想到这小怪物又抱了上来。
　　因着他蹲下了身子，小怪物的头刚好塞在他的颈窝里，柔软的发丝蹭动，那尚且幼嫩的银角摩挲过肌肤，卡尔再度僵硬，它又欢欣地叫了一声：“papa~”
　　卡尔眼睛绿了。


第4章
　　卡尔感觉自己不像是自己，他的手臂正抱着这个小怪物，小怪物身上裹着他的外套。
　　目视前方，他走向实验室的方向，不用低头，他也知道被他裹在怀里的小怪物正在看他，那双幽蓝色的竖瞳里一定充满刚才那样的依恋。
　　就是这个眼神，让他一瞬间做出了错误的决定。
　　他应该像对待一个实验体一样，用严谨的、科学的态度去对待它的，比如把它关在观察室里，不去触摸它。
　　即使它很像人类，但终究不是人类，它本来就是作为一场实验而出生的。
　　卡尔的思绪像一团缥缈的烟雾，他想用理论说服自己：
　　很多动物都有印随行为，特别是卵生动物，刚孵化时，真正的母亲没有在身边的话，它们就会紧跟看到的第一个大的移动物体，下意识的去追随。
　　小怪物确实没有真正的妈妈，就珍妮弗所写的记录来看，它应该是个基因合成体。
　　到了实验室，卡尔拉回思绪，目前的当务之急，是检查一下小怪物的身体。
　　虽然看着活蹦乱跳，但它的基因太过复杂，不知道会不会有一些隐性的疾病，而且刚刚小怪物还被他掼在了墙上。
　　卡尔没有管培养箱那边的碎片，径直走过，把小怪物放在了实验室干净洁白的检查台上。
　　把裹着的外套取下，刚想直起身子，没想到小怪物突然拽住了他的衣领，他顿了一下，身体依然倔强地往上走。
　　可不能放任这小怪物。
　　“嗞拉”一声，卡尔整个胸襟被锋利的爪子撕了下来，白皙的胸膛裸露在空气中，灯光照耀下，形状优美的肌肉泛着漂亮的光泽。
　　卡尔：“……”
　　小怪物惊呆了，那片衣物的另一端在它手里，只剩下可怜的一点下端与衣物相连，卡尔穿着这件露胸装，胸口凉飕飕的。
　　意味不明地盯着茫然无措的小怪物，卡尔先是想，他竟然很轻易就能感觉到小怪物的情绪。
　　明明它的小脸上表情没有多大变化。
　　然后他又想起，刚才小怪物近距离抱他的时候，小心翼翼地没有用爪子碰到他任何一块肌肤。
　　卡尔最终无奈地叹气：“我可是第一次穿这么性感的衣服。”
　　他低头瞄了一眼自己胸前和露出的一部分腹肌，只露出这里感觉很奇怪。
　　小怪物继续听不懂，爪子无意识地rua着那块布料，身上光点闪动的频率都加快了，卡尔伸出手，把那块布料要了过来，小怪物乖乖的交在他手上，尾巴像小狗一样晃动：“呜哇——”
　　那菱形的蓝色尾尖在它脑后摇摆，看了看卡尔的神色，它伸出了胳膊继续要抱抱：“papa~”
　　卡尔挑了挑眉：“说过了，我不是你papa。”
　　他没有再管这小东西，把那块布料随便扔在一边，开始继续未完成的检查。
　　戴着无菌手套的手掌把它推倒在实验台上按住，小怪物眨巴着眼睛看他，没有反抗，乖乖地躺了下去，随着这个动作，它银色的发丝从额头滑了下去，露出了银色的小角和尖耳朵。
　　卡尔的手按在它柔软的肚腹上，随意捋了几下，它的眼睛就愉悦地弯了起来，看着似乎很享受他的抚摸：“咕噜唔，papa哇。”
　　这说的都是什么话……
　　卡尔突然想起来他还没有仔细看过它的性别，它的脸实在雌雄莫辨，就着这个姿势，他瞄了一眼小怪物两腿之间……
　　一片光滑。
　　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层薄薄的浅蓝色鳞片覆盖保护着。
　　卡尔了然，难怪刚刚这小怪物赤I裸着，他都没有发现任何问题，什么都没有，反而不会吸引人的注意。
　　没再多看，卡尔知道他以后总要仔细观察小怪物的身体构造的，说不定还会解剖它。
　　实验台另一端的传送台连着扫描仪，卡尔把小怪物放在传送台上，柔软的细带固定住了它的肢体，它明显不喜欢这样的束缚，布满鳞片的尾巴拍在传送台上，发出脆响。
　　卡尔最后把那根尾巴也固定住了，捏了一下尾巴尖，他转身面对操作台，“乖一点小家伙，扫描会很快。”
　　小怪物扭动屁股，撅来撅去，似乎是想挣脱束缚，呜呜咽咽地向卡尔求助，那双大眼睛里充满了害怕。
　　冷酷无情的卡尔启动设备。
　　传送台开始向那封闭的空间移动后，小怪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呜咽得更大声了，甚至发出了哀嚎声：“嗷呜！嗷呜呜，papa！”
　　它把罪魁祸首当唯一的依靠。
　　光幕上呈现出了多角度成像和扫描结果，卡尔粗略扫了一眼，被身旁的哀嚎声吵得脑袋突突地跳，都没来得及细看，点了保存后他很快将小怪物放了出来。
　　刚解开固定小怪物的绑带，它一下子就抱上了卡尔的手臂，泪眼婆娑地控诉：“papa，呜哇！”
　　稚嫩的声音发颤。
　　看它哭的这么狼狈，身体也在发抖，卡尔竟然有了一丝心虚。
　　内心咳了一声，卡尔抚摸着它光溜溜的脊背，安抚这个小东西。
　　很多动物对它们认定的母亲都非常依赖，这是刻在它们基因中的本能，只有紧紧跟随他们的父母，才能有效地得到的抚养和庇护，更好地生存下去。
　　小怪物才刚刚破壳，刚才看不到他，应该让它害怕了。
　　卡尔从来没有被这样全心信任依赖过，即使是毫无理智的本能，也让他的内心感觉微妙。
　　伸出手，卡尔用拇指摩挲了一下小怪物脸颊上的光点。
　　跟皮肤的感觉别无二致，卡尔又感兴趣地按了按，那些光点收到刺激莹莹闪烁。
　　它的的哭慢慢停止，晶莹的泪水从它脸颊滚落，此刻因为卡尔的亲近，喉咙发出了愉悦的声音：“咕噜咕噜～”
　　卡尔的目光不自觉温和下来，听着它的声音，恍惚觉得自己的胃似乎也在这样叫。
　　对了，今天还没有吃晚饭。
　　想到什么，他掐过小怪物的下巴往开拉：“张开嘴，让我看看你的牙齿。”
　　小怪物虽然不知道在干什么，但还是顺从力道张开了嘴巴。
　　口腔、舌头颜色很健康，因为刚破壳，牙齿小小的，不过可以吃硬食了，形状和人类很相似，没有卡尔想象中的尖锐。
　　那么应该……是杂食性动物？
　　人是杂食动物，小怪物有人的基因，应该可以吃人类吃的东西。
　　不过它体内其他的基因未知，或许还需要其他特殊的营养。
　　卡尔翻看一下检查结果，小怪物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甚至过于健康了。
　　它身体各处细胞非常活跃，哪怕出了培养箱，它也在快速地长大。
　　而这会消耗大量的能量和营养，卡尔摸了摸小怪物扁扁的肚子，勾起了唇角：“好了小家伙，到晚餐时间了。”
　　小怪物呆呆地凝视着卡尔的表情，好一会儿后，整个脸部肌肉开始发力，身上的蓝色光点和条纹也随之高频闪动。
　　卡尔看着它似乎在努力什么的样子，有些许疑惑，慢慢地，他表情严肃了起来：“你难道想……排泄？”
　　没等他远离小怪物，它就放弃了，身体放松下来。
　　卡尔也放松下来，把它重新拿外套一裹：“看来我得给你买一些东西。”
　　.
　　卡尔做了对小怪物来说，最稳妥的晚餐：没有加生物激素的营养液。
　　小怪物之前泡在培养箱里时用的就是它，不过里面有很多胚胎中才会有的激素，小怪物已经破壳，不能再用以前的营养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