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重的身躯踩在地上,鬼楼似乎都在隐隐晃动。
江辞无一个俯身躲开拍打,踩着杂种鬼舞动的手脚,一个纵身向上,踩跳到了杂种鬼的头顶,一拳打中宣弘壮的脑袋。
期间,他感受到一道灼热的视线,直勾勾地盯着他的手。
被咬了一口的右手。
江辞无偏头看了眼一旁的男人。
男人直勾勾地盯着他的手,若有所思地说:“你的身体很特别。”
“是啊,”江辞无嗤笑一声,一拳打碎了宣弘壮的鬼脑袋,对男人说,“特别强。”
杂种鬼身上的手脚努力往上,想要撕扯骑在他头顶的江辞无,但一触碰到他的身体,根本撕不动,反而被江辞无撕了。
男人看着这一幕,缓缓说:“它不是你的对手。”
江辞无一边揍杂种鬼一边问:“你是来解说的么?”
男人笑了笑,没有多说废话,走下楼梯。
江辞无见他要走了,立马跳到地上,想要追过去。
刚走了一步,就被数只手拽住了。
杂种鬼虽然打不了他,但能绊住他的手脚。
一瞬间,男人就消失在了楼梯口。
见男人走远了,这会儿追也不一定追的上了。
江辞无索性不走了。
他转身活动手腕,对付面前这只杂种鬼。
嫌他身上的手脚和脑袋碍事,江辞无一脚狠狠地踹在他胸口,将杂种鬼踹倒在地。
接着站在他身体上,像拔萝卜似的,一只一只地把手脚脑袋拔下来。
宴朝一上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看了眼江辞无,见他没有受伤,便仔细地看了看被他打压着厉鬼。
看了一眼,宴朝一目光顿住。
这鬼的魂魄很奇怪。
他迟疑地问走:“这是什么鬼?”
“杂种鬼,”江辞无顿了顿,对他说,“痣男把宣弘壮和楼里的其他厉鬼都缝起来了。”
他偏头看向宴朝一,问道:“你过来的时候有看到痣男么?”
“他跑了。”
宴朝一:“我没有注意。”
他在意的只有江辞无一个人,根本看其他人。
江辞无看着他,恨铁不成钢地说:“你知道你损失了多少钱么?!”
宴朝一想了想:“没有损失。”
江辞无沉默了,仔细想想,宴朝一的确没有损失。
如果真的抓到痣男,积了大德,宴朝一还得给他一笔巨款。
现在没抓到痣男,宴朝一还赚了。
想了会儿,他语重心长地对宴朝一说:“钱不钱的不重要的,主要是抓到了通缉犯,为民除害。”
宴朝一淡定地说:“我独善其身。”
江辞无:“……”
宴朝一站在杂种鬼边上,鞋子被杂种鬼的其中一只手拍打了一下。
他低头看着这只杂种鬼,又问:“他是怎么缝的?”
江辞无:“用针线缝的。”
“银针银线,针上到底有什么就不清楚了。”
宴朝一垂下眸子,从头到脚扫视一圈杂种鬼,微微皱眉:“不是单纯的缝合。”
江辞无偏头看他。
宴朝一:“如果是单纯的缝合,他应该是众多鬼的混合物。”
“但这只鬼的魂魄不是宣弘壮,也不是鬼楼里的其他鬼。”
“是一只……”他顿了顿,迟疑地说,“是一只全新的鬼。”
江辞无挑了挑眉。
宴朝一还以为他不懂,解释道:“就和换脸鬼一样,虽然有很多张脸,但魂魄仍然是本身的魂魄。”
江辞无点了点头,对他说:“痣男说他是新生物。”
“刚才的样子的确有点像是把巧克力融了,又凝固成一个新的模样。”
宴朝一皱了皱眉。
江辞无凑到他面前,笑眯眯地问:“所以你是怎么用眼睛看出他是个新鬼的?”
正常人看到这种混杂在一起的手脚脑袋,再听到他说的关于缝合的话,肯定会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是许多厉鬼缝合的产物。
而不是一只新的厉鬼。
宴朝一知道他在试探自己,抿了抿唇,缓缓说:“我心明眼亮。”
江辞无:“……”
他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几天没聊天,宴朝一怼人怎么越来越厉害了。
现在比起宴朝一的事,痣男和杂种鬼的事更重要。
江辞无没有再和宴朝一废话,拿出手机给陆观主打电话,直截了当地说了下遇到痣男的事情。
陆观主还在睡觉,听到痣男两个字,茫然地问:“痣男是谁?”
江辞无:“宣弘壮同伙。”
陆观主立马清醒了:“我现在就过来。”
江辞无嗯了一声,挂掉电话,把香火店地址发给陆观主。
踩鬼踩累了,他拿一叠纸扎小人,扔到杂种鬼身上。
大概是因为没有神志,他没有逃跑,而是躺在地上被纸扎小人揍。
痣男的事情事关重大,很快,陆观主和灵安观其他道士们纷纷赶了过来。
一走进居民楼,陆观主等人就察觉到了这栋楼的非同凡响。
“此楼阴气很重。”
“观主,这里有阵法。”
陆观主看了眼墙上的阵法:“竟然还有锁魂阵,宣弘壮背后的人心肠歹毒!”
江辞无瞥了眼身旁的宴朝一。
宴朝一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不解释?”
江辞无眨了眨眼:“又没骂你,痣男的确该骂。”
他领着陆观主等人走上三楼,把他们带到杂种鬼面前,复述了一遍之前发生的事情,顺便把自己拍的照片全部发给陆观主。
陆观主听着当时情况危急,连忙检查江辞无的状况,见他平安无事才松了口气:“小江道友你没事就好。”
江辞无:“我有事。”
陆观主愣了下。
江辞无手指轻轻点了点手机屏幕,对他说:“这可是重大线索。”
陆观主还没反应过来。
江辞无明示道:“值钱。”
陆观主沉默片刻,缓缓对他说:“小江道友你放心,我会好好和警方说的。”
江辞无笑了笑:“那就辛苦陆观主了。”
陆观主连忙说:“江道友,这里阴气浓重,依我看需要做一场法事净化阴气。”
这话要是别人嘴里说出来的,江辞无肯定觉得对方想骗钱。
他对陆观主说:“不用,这里开的是鬼屋,阴森点更好。”
陆观主愣了下。
江辞无看了看他的表情,没想到小荣道长还没告诉陆观主这间鬼屋的事情,随口说了句:“陆观主,沾点阴气不会出事,现在的年轻人就喜欢这样。”
他转移话题:“比起法事,这只杂种鬼怎么处理?”
陆观主低头看了看杂种鬼,拿出一张符箓,贴到他身上。
杂种鬼舞动着仅存的手脚挣扎。
见状,陆观主皱了皱眉,又拿出数张符箓,一齐贴到杂种鬼身上。
这下杂种鬼总算是被定住了。
他迟疑地说:“我已经让人从观里带了法器来,等他们赶到这儿就把它带走。”
“或许能从它身上找出幕后主使的下落。”
江辞无应了声:“行。”
“那我先回去睡觉了,你们慢慢等。”
陆观主点点头:“辛苦小江道友了,你好好休息。”
江辞无大步下楼。
宴朝一走在他身旁,问道:“你就让他们把鬼带走了?”
江辞无疑惑:“不然呢。”
宴朝一:“我以为你会让他们把鬼留下,鬼楼继续营业。”
江辞无挑了挑眉,漫不经心地说:“几只鬼而已。”
宴朝一静静地看着他的侧脸。
江辞无:“有人的地方,就有死人。”
“有死人的地方,就有鬼。”
宴朝一:“……”
…………
第二天下午,等江辞无睡醒了。
王庞庞和夜游巡使从他嘴里听说了痣男和杂种鬼的事情。
夜游巡使连忙问:“鬼楼里所有鬼都没了?”
江辞无点头。
王庞庞愁眉苦脸地说:“所有鬼都没了,鬼楼以后不用开了?”
夜游巡使眼睛一亮:“所有鬼都没了,鬼楼以后不用开了?”
江辞无瞥了眼他一眼,从抽屉里拿出招魂铃,递给夜游巡使:“哝,这里还有几只鬼。”
“以后你不仅要带客人去鬼楼,保护顾客的安全,还要负责招鬼,提供给客人恰到好处的惊吓。”
夜游巡使僵硬的表情愈发僵硬了。
王庞庞喝了口水,好奇地问:“对了江老板,痣男和宣弘壮是什么关系啊?”
“怎么在坑宣弘壮?他们俩不是同伙么?”
江辞无想到昨天晚上宣弘壮对痣男的称呼,对王庞庞说:“是师徒。”
王庞庞咋舌:“师徒还这么狠?”
江辞无单手托着腮,漫不经心地说:“现在看来,从一开始,痣男就是在坑宣弘壮。”
故意让宣弘壮出现在大众面前,不论宣弘壮是生是死都能为他所用。
从昨晚宣弘壮的反应看来,他也不知道痣男会那样对他。
痣男就是养了个工具人徒弟,以达成他自己的目的。
想着,江辞无看向夜游巡使:“对了,小夜,宣弘壮的魂魄没有被地府勾走,这件事正常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