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是一室愁云惨淡，风低声呜咽，听着明凌地脚步声渐远，他们才打破沉默，开始对话。
杨易烽先问道：“你的能力什么时候会消失？”
郑开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半真半假地回答：“异能…减弱了很多…在光之子降生之前，我会尽力撑着。若我死了，光之子也会夭折。”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拳头的外沿死死抵在冷硬的桌面，浑身如同堕入冰窖。
杨易烽微不可查地轻叹一声，道：
“我会给你安排任务，支开你，接下来这段时间……尽量别和明凌联系，以免影响他的状态。奥罗拉博士会负责你的身体健康检查，帮你撑到光之子降生之后。”
拥有撒旦之眼身体不会有任何问题，但郑开察觉的到撒旦魔力的不详，所以并不打算一直利用它苟活。
胸口的能量回转着，他点头应下，嗓音低沉沙哑着道：“队长…您放心，我会以大局为重，抛弃私心…”
杨易烽欣慰地点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放到郑开面前的桌面上，并吩咐道：“这是你的任务文件，前往台风玛利亚的起源地，调查并采集相关资料。你看看吧，这个任务可有可无，只是为了让你有脱身的理由。”
郑开紧紧捏着文件的一角，一页一页地翻看着，可却一个字也读不进去，满脑子都是明凌的笑脸，挥之不去，却又必须狠心切断一切。
“遵命，保证完成任务…”每个音节都在颤抖，强忍着才没有崩溃，郑开合上文件，起身向杨易烽敬礼道别。
“咔哒—”门锁合上的瞬间，郑开攥紧手，文件被他捏的皱成不规则的曲折状，狠下心走向逃生通道的楼梯间，杜绝一切和明凌相遇的可能。
就连一句再见也不说，他心中自责的同时，同样执拗地不愿给自己任何退路。
与此同时，明凌已经来到了地下十八层的监牢，与艾伦并排坐在角落的看守休息区。
他看着面前的墙面，上面的裂痕还未修复，回想当时的场景，明凌就想笑，自己真是容易冲动，怪不得邪恶的生物会缠上他……差点变成恶魔的经历可不是什么好回忆。
“明凌，你傻笑什么？”艾伦不解，抬肘轻撞了下明凌的胳膊。
“我哪有傻笑！”明凌抬肘回击艾伦，接着叹了口气，撅着嘴闷声道，“艾伦啊，我和你一样差点也成了恶魔…你说我怎么就这么没用…唉…”
也许是预感到什么，心中像是空了一块一般，冷风钻进去，刮得生疼。
可他却又抓不住那溜走的风…可恶的风…害他那么痛却又滑不溜秋的，转眼不见踪影。
双唇轻颤着，指尖不安地轻点着桌面，耳边传来艾伦急切地关心声。
“明凌，你别这样。”艾伦被眼前的画面触动，心头一紧，情不自禁地搂过明凌的肩膀，在他耳边轻语着，“你还是继续傻笑吧，别这样啊，怎么突然失落起来了？被恶魔缠上不是你的错。”
明凌埋首趴在桌面，心口抵着桌角边缘，无力地跳着，他喃喃道：“不是……突然觉得好心痛，好冷，感觉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离我远去……艾伦，我的直觉从来都没错过。”
说着，他又抬起头，眉头紧锁起来，猛地站起身，却毫无头绪，只能在原地来回踱步。
艾伦知道郑开的情况，心疼明凌地同时，却无法开口，只能默默地守在一旁，灰蓝色地眼眸蒙上一层烟雨朦胧。
风在呼啸，沉闷地打在钢板上，明凌地心也越来越冷，重新坐了下来，无力地趴在桌面上，目光聚集在面前破碎地墙面，他突然有一股冲动，想打破这面墙，跳出这令人窒息的空间。
哪怕被狂风卷起，摔得支离破碎，可心至少还能完整的跳动。
莫名的冲动并没有消失并愈演愈烈，微眯着眼，瞳色骤然变为深海之蓝，蕴藏着暗流涌动，他盯着墙上墙上的裂缝，敏锐的听觉发挥了作用。
“嗡嗡嗡——”
是什么声音？
他心底有了猜想——那是直升机的螺旋桨在转动。
这样的天气为何还会出任务？
明凌的身体开始颤抖，答案呼之欲出。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电梯抵达的提示音。
“叮——”清脆悦耳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响。
心脏扑扑跳动，愈来愈快，喉结滑动的同时，能感觉到心跳的震动就在嗓子眼。
艾伦察觉到了不妙，连忙抓住明凌的肩膀，在他耳边提前嘱咐道：“明凌，不管你听到什么，千万别冲动！”
明凌没有应答，只是沉默着，立于暴风雨前的沉寂中。
下一秒，清晰的脚步声一步步靠近。
第153章
杨易烽一身黑装，腰间别着一把手枪，走到他身后，高大挺拔的身子在他头顶覆盖上一层阴影。
“艾伦的监禁可以解除，但作为惩罚，将取消银狐队长的职位。”杨易烽的声音低沉如擂鼓，“他会成为你的新队友，与你进行接下来的所有任务。”
明凌坐直身子，却没有转过身，而是面无表情地沉声反问着：
“艾伦成为我的新队友，我没意见。但郑开呢？他去了哪里？”
杨易烽皱起眉头，锐利的目光对准一旁的艾伦。
艾伦轻摇着头，眼神示意着他什么都没透露，都是明凌自己猜到的。
杨易烽冷下脸，狠心厉声说道：“台风玛利亚有失控的迹象，大天使有风系异能，派他去处理自然最为合适。”
明凌勾起唇角，转过身正视着父亲的冷漠强硬，难得露出嘲讽的冷笑，嗓音深沉暗哑，极力压制着卡在喉间的怒吼，沉声道：
“我不是傻子，你们表现的太明显了…小开到底怎么了？！告诉我——”
“你该服从命令！”杨易烽的眼中迸发出危险的金光，喉间积压着沙哑的低吼，掏出腰间的配枪，对准了明凌。
明凌笑了笑，他跳下椅子，走到杨易烽跟前，用力握住黝黑的枪口，上臂肌肉收缩发力，枪口直直撞在心口。
“咚！”得一声，心脏承受着巨大的撞击力，骤停了一瞬。
他深蓝的眼直勾勾地盯着杨易烽的黄褐色狼眸，嘴角挂着张扬疯狂的笑，可笑意不达眼底。
“开枪吧。”明凌冷声说道，每个字都如同尖锐的冰棱刺出，“我赌你枪里没有子弹。”
艾伦眼看着局势恶化，心急如焚下，不顾杨易烽是他上级，而自己脖子上还戴着处决环，他连忙出手扣住杨易烽的手腕，急声道：“队长！你疯了吗？！明凌是你的亲生儿子！”
“艾伦，你别插手！”明凌扭头看向艾伦，目光触及到那灰蓝色的眼睛时，他心头一酸，泪光在深蓝的海中荡漾，“他是我的父亲，会杀我吗……”
明凌相信自己的判断，更加重了手中的力道，所不是有衣服阻挡，枪口肯定会嵌进肉里。
艾伦轻摇着头，灰蓝色的眼睛里满是焦急火撩，温暖的手覆盖在明凌冰冷的手上，想让他松开枪口。
气氛剑拔弩张，明凌和杨易烽父子俩的性子真是同样倔犟。
“我的确不会杀你。”杨易烽眉头紧锁，眼中的金光在颤动，握住枪的手指微微收紧，下一秒突然扣动扳机。
“嘣——”一声巨响后，闪着银光的子弹刺入心脏中，连带着血花绽放，从明凌的后心冲出，巨大的冲击力射向背后的铁墙。
又是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本就裂开的墙面彻底崩裂成碎片，裸出外缘的电网，瞬间电光石火闪过。
“咳…呵…”明凌捂着心口，嘴角挂着痛苦的苦笑，血和泪交杂在一起，耳边的螺旋桨轰鸣愈发清晰。
身体在晃动两下后向后倒去，眼看着就要碰到高压电网，艾伦眼疾手快，连忙伸手接住了他。
“明凌！”艾伦瞪大双眼，不敢置信杨易烽真的开枪了。
明凌也不敢相信，眼下的肌肉在抽搐，心痛到无法控制自己睁开眼，看清父亲的表情。
爸…为什么…
杨易烽冷眼看着满地猩红狼藉，背过身去的时候，才表现出了一丝不忍，闭上黄褐色的眼，眼中金光泯灭，心在滴血。
“艾伦，把他带去找朱向阳。”说完，杨易烽便走远离开此处的混乱，徒留碎了一地的心。
那声音泯然于狂风的怒吼中，听起来没有任何感情波动，飘渺在耳边。
明凌握紧拳头，指尖划过心口的伤，皮肉之痛算的了什么？这是来自灵魂的震痛。烈火炽烤着灵魂，同时身体被风吹得冰冷，干脆堕入风雨中，彻底毁灭自己吧。
“明凌…”
听着艾伦在呼唤他的名字，明凌勾起唇角，却不带笑意，泪划过眼角，他从痛苦的低吟中拼凑出破碎的音节：
“艾伦…小开在哪…他在哪…告诉我，他…的情况…咳…”
血从嘴角溢出，化成一条触目惊心的红线，在苍白的皮肤上延展。
下一秒，明凌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腾空而起，艾伦横抱起他，快步离开了此处。
他猛然惊醒，拼命挣扎起来，喉间溢出破碎绝望的痛吼：“放开我！小开在那，我要把他带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