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画面猛地一颤，整个世界分成两个极端的画面，三百六十度地高速旋转后，镜子中的自己抬眼，对他扬起一个诡异的笑。
那双眼睛的形状与他如出一辙，却泛着暗红色的微光，这个颜色很熟悉………明凌强迫自己回忆，终于想起了…
贾斯汀的眼睛也是这样暗色的红。
“阿凌！”
挚爱之人的声音在耳边撕裂成碎片，幻境中，天使的羽翼化灰烬被卷入狂风，他被困在逼仄的血色空间之中。
面前是无限大的镜子，身后是无垠的血色混沌。
“你是谁？”事已至此，他反而能静下心，面对镜子中诡异的另一个自己。
“我是你。”镜中人笑着，嘴角的弧度渗人，暗色的瞳直勾勾地盯着明凌的眼。
果然如此，明凌早有预料，心中的黑暗非常态下滋生，一定是恶魔巴尔搞的鬼。
他微眯着眼，黑瞳变为明亮的天空之色，那抹蓝成了这片空间唯一的亮色。
“你不是我，我也不会让你得逞，我们走着瞧！”
放完狠话，他立刻闭上双眼，将体内的光之能量调动而出，举起右手，手心对着镜子中的自己，用光照亮一切。
蓦然间，血色的一切扭曲成模糊的残影，两秒后一切恢复如常。
心跳平缓下来，身体被郑开紧紧拥抱着，炽热的体温包裹着他。
“叮——”到达地下一层，电梯门如常打开。
“小开，我们去找艾伦。”明凌呼吸平稳，汗水浸湿衣服，终于冷静下来。
郑开缺心有余悸，轻轻松开手，冷意侵袭全身。
“阿凌…”
“我心里有数，一定是恶魔巴尔对我做了什么，我们得直面他……小开…我不想自己变成另一个恶魔…”明凌挺直身体，目光坚定，尽管自己的样子很狼狈。
郑开眉头紧皱，“阿凌，我和你一同面对，千万不要一人强撑。”说着，便带着明凌去了艾伦的禁闭室门口。
地下一层的防护级别最低，这是鉴于艾伦还有理智的情况下，但现在的情况来看，恐怕要提高禁闭等级。
“我们趁现在带他去十八层监牢，那里会安全些。”郑开打开门锁，同时给明凌递上装备。
明凌接过装备，快速穿上后，进去禁闭室，只见艾伦背对着他们，席地而坐，无声无响，一动不动宛若雕像。
明凌将冲锋枪横在身前，一步一步走近艾伦，蹲在艾伦身后一尺处，轻声问道：“艾伦？听得到吗？”
“嗯。”
艾伦竟然回应他了？！
他连忙扭头看向郑开，眼中满是惊讶和疑惑。
郑开耸耸肩，也很不解，“他既然回应了，在多问几句吧。”
明凌喉结滑动，紧张地回首继续问道：“你还认识我吗？”
一秒…两秒…三秒……数到第十秒时，艾伦终于再次开口。
却没有正面回答明凌的问题。
第145章
“Run.”（快跑）
“什么？”明凌勉强听得懂这简单的单词，可却不理解为何艾伦的意思。
正当他疑惑不解时，郑开拉他起身，退出了禁闭室，道：“阿凌…我和副队长押送艾伦去十八层，你先回避。”
“……我明白了。”他看着郑开眼中的那抹忧色，沉重地点下头，退到一旁，默默看着艾伦被带走。
虽然经常觉得自己很笨，可直觉却从未错过，艾伦让他跑，绝对不是随口胡言。
可跑不能解决问题，恶魔巴尔对艾伦的影响不会消失，此刻回想起辛西娅地下车库那时，恶魔巴尔俯身的艾伦与他也对话过，除了黑暗危险到窒息的气息以外，他也并未受伤。
也许精神上受到负面影响，可只要不被立刻秒杀，他就不会放弃寻找希望的曙光，直到生命终结之前，恶魔休想控制他！
电梯井中深幽无光，隔着层层钢板，直达地下千米之深。自上次杨犽突破十八层监牢救出维拉后，地下禁闭室与牢狱都进行了加固，最外层设置万伏电网和激光网阵。
可以说是插翅难飞，哪怕是一粒飞尘也出不去。
郑开一路押着艾伦，枪口抵在后心处，轻声问道：“现在是清醒状态吗？刚刚为何让阿凌快跑。”
艾伦这次没再沉默，只是反应慢了半拍，眼角血迹猩红，灰蓝色的眼眸蒙上一层薄雾：
“我现在醒着…...恶魔的一部分回到我体内，海神的宝石在我心口，抵抗了大部分的恶念，但遇到光时，恶魔的力量会失控，很难压制。”
“所以你让阿凌快跑？可一味地躲避不是办法。”郑开在这方面和明凌的想法一致。
艾伦轻叹一声，每个尾音都在颤抖，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额角青筋暴起：
“目前来说没有办法，让我一个人呆着，若海神之力也无法压制，我会进行自我了结，但恶魔不会消失，失去我这个本体容器，会更肆无忌惮，无影无形。”
郑开垂下眼帘，电梯门打开了，他们没有再对话，一路穿过数十个安全防护关卡，来到了最深处的禁闭监牢。
这是一个百平米的空间，中间立着10m×10m×15m的方形物体，外层由五层耐酸钢五层合金陨铁加固，涂料是全吸光的纯黑色，密不透光，内部装有全角度摄像监视和人工智能系统。
这是奥罗拉博士和郑开一同研发的全新收容禁闭监牢。
“进去吧。”郑开举起枪对准艾伦，银狐副队在一旁打开机关，黑色立方体瞬间分解出一个入口。
里面一无所有，只有黑暗。
艾伦沉默着迈开步子，进去监牢中后，四肢扣上镣铐，处决环锁在脖颈上，其中央红色的指示灯是黑暗中唯一的光源。
“等等。”在禁闭监牢关闭前，艾伦突然开口。
郑开皱眉，抬手制止银狐副队启动机关的动作，对上那片黑暗中的灰蓝双眸，谨慎地问道：“什么事？”
“恶魔生于地狱，巴尔只是由我之身化形，所有恶魔都源自无光的深渊，来自远古宇宙的黑暗……
除了杀死拉弥亚让契约结束，还有另一个办法——打开地狱之门，我的身躯堕入深渊，将恶魔重新拉回地狱。”
郑开沉默了两秒，点了点头，看似平静地道：“我明白，只是地狱之门开启的代价恐怕我们负担不起。”
处决环的红光染红了艾伦的脸，嘴角微微上翘着，“你是天使，只要燃烧自己就能打开地狱之门，二十年前外星人入侵之事，就与恶魔之主撒旦有关，曾经的天使就亲自打开地狱，拯救堕入地狱的人类。”
曾经的天使？
没等郑开多问，艾伦主动要求银狐副队关闭禁闭监牢之门。
视线中的红光淡去，只剩一个方方正正，如同积木的黑色立方体。
“叮——”电梯门指示灯亮起，明凌算好时间，来到地下紧闭监牢。
他一身黑衣全副武装，经过密码与视网膜扫描双重验证后，一路通过机关防护门，来到深处与郑开汇合。
“小开，艾伦的情况如何。”明凌走到郑开身旁，轻声问道。
郑开仍沉浸在艾伦刚刚所说的话中，所以反应慢了一点，“他还好，阿凌，你随我来。”
明凌点点头，跟着郑开去了角落的看守区坐下。
“小开，你在想什么？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他与郑开对视着，那双眼睛满是深沉的思虑，如水的光泽湮没于黑色的眸子中。
“阿凌…艾伦想打开地狱之门，堕入深渊后他会将巴尔一同拉回地狱，这样…所有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那声音低沉，扣在明凌心头犹如狂风卷起点点星火，心急如焚，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反对。
“我们有更好的办法，他不需要牺牲。”明凌坚定地说道，可额角分泌出细密的汗珠，心中底气不足，毕竟想杀拉弥亚，必须克服沉睡巨蜥的问题。
“阿凌，你心里也清楚，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哪种方案风险最小……我们都清楚。”郑开不忍心，却还是狠心挑明一切。
“……可是……”手攥紧成拳，骨关节“咔嚓”得响着，拳头狠狠砸在钢制桌面上，他抿紧双唇，眼中的光芒淡去，但却不愿屈服，“小开…还有那个预言不是吗？光之子降生后，恶魔会被驱逐，我们不需要任何人做出牺牲！”
郑开轻叹着拉起明凌的右手，指尖划过手心的笑脸图案，细微的金光轻闪着。
明凌看着手心，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满是期许的光芒，他说道：“已经有一大半了，昨夜在索旦的地下王城，那些被囚禁的人类得到自由，应该是他的给我的能量吧，很快…很快一切噩梦都会结束的。”
郑开垂下眼帘，眼下投着模糊的黑影，两手交握，指缝间的暖意化为无力的微风，细碎钻过。
“阿凌，这不是游戏，没有重开的机会，也不能一条路走到黑。”
第146章
明凌反握住郑开的手，微风吹进死胡同，他倔强地反驳道：“你该相信我，给我点时间，很快就能收集满能量，光之子降生，一切都会好起来，你不相信那个预言吗？”
“不是不信，只是这不是童话，是现实，阿凌，我好几次差点失去你……那感觉有多痛你明白吗？”郑开声音颤抖着，风卷起他们的碎发，异能因为情绪的激动，而有些失控，但又立刻平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