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凌点点头，搂紧外套，将自己缩成一团，暖意渐渐遍布全身。
一想到艾伦，他心底就一阵无奈，艾伦对他真的照顾，可巴尔却又那样……
轻叹一声后，明凌不再多想，望着眼前的草叶纷飞，遮天蔽日下，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射而下，在黑泥地上投下朦胧的光点，光点像是星光，却晃动得如同飞舞的萤火。
风骤然停下，一根黑色的羽毛飘落而下，落于明凌的鼻尖，遮挡住了他的视线。
他心猛然一缩，眼头一酸，看着熟悉的身影落在身前，挡住那片星光萤火，给他投下一片沉闷的阴影。
泪在眼眶里打转，明凌却抬起头，让泪蒸发，不想落下。
他颤声道：“小开…”
紧接着的是一个令人窒息的拥抱，郑开带着一身疲惫，在明凌耳边轻声厮磨道：“阿凌…十二魔侍已经解决了，我们回家吧。”
明凌闭上眼，没有回应。
“阿凌…回答我好吗？”郑开痛苦地祈求，心底满是愧疚，慌成一团荆棘丛生，刺痛自己，也扎入明凌的血肉，每个字都是一根尖刺。
明凌睁开眼，却侧过头，看向艾伦的方向，故作镇定地推开郑开，走向艾伦的同时，背对着郑开，轻声道：“回去再说吧。”
说着，他先一步走近同样地下基地的入口，脚步沉重，一步一步地深入而下，身影没入黑暗。
艾伦为眯起眼，眼中带着怒意，盯着愣在原地的郑开，冷声道：“走吧。”说完，便扭头追向明凌。
郑开握紧拳头，他早该猜到这个结果，忍着心痛，他收起黑羽翅膀，心口的恶魔之眼暗淡下来，变回人类状态快步追了上去。
错乱的脚步声在狭长的通道里回荡，明凌越走越快，最后成了发泄般的奔跑，像是在逃离什么危险。
为什么，小开回来了，他不该高兴才对吗？
眼泪止不住地流着，他越发心慌，害怕自己被小开和艾伦追上，自己这样狼狈的样子暴露于他人眼前。
心底的那扇门，被郑开狠狠打开，深处掩藏的一切负面情绪喷涌而出，迫不及待想让他的心彻底沉沦。
不行！明凌喘着气，跑的浑身是汗，脚步慢了下来。
他不需要别人，自己就可以做到！
他要做自己的守门人，无论小开是否爱他，是否在乎他，或是伤害她，或是不告而别……
他都不要再这样崩溃了，那扇门是自己创造的，也该由他自己打破！
因为跑步动作幅度太大，艾伦的外套从他的肩头滑落，停下脚步，明凌弯腰捡外套的功夫，艾伦和郑开已经追了上来。
“明凌！”
“阿凌…”
他们同时喊道，后又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戒备。
明凌蓦然回首，收敛了外放的情绪，眼中风平浪静，面上带着微笑，轻声道：“你们太慢了。”
说着，他将外套扔给艾伦，见艾伦接住后，看了一眼郑开，又立刻转过身，向前继续前行着，只不过这次他并不急着加快脚步，而是慢悠悠地走着，没有错过身后每一声急促难安的呼吸。
空档的通道内，除了脚步声以外，只剩紧张的心跳，和沉重的呼吸。
明凌是故意不与郑开亲近，不是不爱了，而是太爱了。
他必须要让小开想明白，做出改变才行，不然他们这幼稚青涩的爱情，终究会渐渐消逝与日渐增大的隔阂里。
他在心底默默祈祷着：
小开，你不会死。
我相信你会涅槃重生，和我一样抛去过去，不再患得患失，信任彼此。
说好的同生共死，不只是爱情的承诺，更是身为战友该有的决心。
十五分钟后，一路相伴而无言，他们顺利抵达地下基地。
艾伦为他们打开通道尽头的大门，基地内部设有高强度防御系统，四面墙由太空钛合金制成。
基地中央停着数十架直升机，银狐小队士兵分布在四周守卫。头顶的天花板满是白炽灯，将黑暗的地下照耀得亮如白昼。
明凌跟着艾伦上了其中一架直升机，坐在前排副驾驶座。
他偷偷回头撇了眼郑开，见郑开一直紧跟着他，一同进了机舱坐在后排，悄悄松了口气。
艾伦对他说道：“先戴好安全带，我们断后离开，再等十分钟吧。”
明凌点点头，拉过安全带扣上，背靠在座椅靠背，视线正中央恰好是后视镜，可以看清郑开的身影。
他眉头微皱，心揪在了一起。
镜子里的郑开同样凝望着后视镜，看着他，眼中满是忧愁，和化不开的愧疚自责。唇紧紧抿着，成了一条僵直的线，线的末端微微下垂，充满苦涩悲切。
明凌下意识闭上眼，不敢再看。
良久的沉默后，郑开终于忍不住开了口，手轻轻穿过座椅的缝隙，搭在明凌的肩头，他轻声道：“阿凌，你看到短信了吗？”
第176章
明凌睁开眼，故作轻松地回道：“看到了，谢谢你，还愿意回来。”
郑开听出了这句话背后的怨意，微微垂下脑袋，“阿凌…是我不对…”
明凌抿了抿唇，抬手抓住郑开的手，紧紧握住，声音微不可查地颤抖着，“小开，不对就该改正…可我很难再信任你。”
郑开的脑袋垂得更低了，他们的手明明紧紧相连，心却越来越远。
“阿凌，我该怎么做，才能…挽回你…”郑开说得断断续续，握着的手突然颤抖起来。
心痛吗？小开……明凌心想着，他也很痛……没有痛过，怎会懂得珍惜？
明凌轻笑一声，泪花在眼中打转。
艾伦担忧地看着他，想对他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想让他开心起来……可明凌却对艾伦摇摇头，拒绝的话没有说出口，艾伦却明白了。
“小开。”明凌叹了口气，鼻音重了些，哭过似的说道，“我一直都在，只是你在选择逃避我，比起问我，不如问问你自己。”
郑开抬起头，眼中弥漫起茫然的云雾，“问我自己？”
“对。”明凌继续说道，“你愿意回来，是因为撒旦之眼保住了能力和性命，我都知道了，别觉得惊讶。我只想问你，若没了撒旦之眼，死亡的威胁没有消失，你还会回来吗？还会挽留我吗？”
说到最后，明凌已经放弃伪装，摘下淡定的假面，回过神，直勾勾地看着郑开的双眼，眼神锐利明亮。
他不容许在有人欺骗他，哪怕这个人是小开。
郑开没有躲避明凌的视线，却也未立刻回应，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明凌皱紧眉头，想收回与郑开紧握着的手，却在此刻被郑开拉回，终究没逃过这掌心的温暖禁锢。
轻叹一口气，心想着算了吧，给小开多点时间考虑，他刚想开口转移话题，却被郑开拦住了话头。
只听郑开的声音低沉有力，每个字都深深刻在明凌心头：“阿凌，我清楚撒旦之眼的威胁，也不愿被贾斯汀控制，这次任务后我会扔掉它，哪怕变回最脆弱的样子，哪怕会死去。”
“你想清楚了吗？”明凌的目光凝重，“只要向阳异能突破，就可以保住你的命，但…你会失去你的能力，变回以前的样子。”
郑开勾起唇角，温柔的光在眼中流转，“阿凌会嫌弃我吗？过去那个脆弱不堪的我。”
明凌扭过脸，别扭地哼了一声，微微撅起嘴，闷声道：“你觉得呢？这么多年了，这还用问啊！我倒宁愿你变回原来的样子。突然强大起来，反而让你变得固执己见，与我不再交心……”
“阿凌。”郑开紧握着明凌的手，像是要把他永远抓在手中，再也不放开，“我会证明给你看的，我还是最初的自己，不会再误入迷途，我们还要继续并肩作战！”
明凌轻×点了头，没有多说太多，只是扬起一个微笑，挑眉道：“并肩作战吗？我等着，不过想让我原谅你可没那么容易。”
“阿凌……”郑开抿了抿唇，心中突然一慌，“我不会走了，你不要离开我好吗？”
明凌看着郑开真的“痛苦”，心里释怀了些许，尽管互相折磨是不对的，但太过轻易原谅，总觉得不安心。
哼，他可不是宠物，哄哄就能摇着尾巴到倒贴上去…而且就算是宠物也不该被随意抛弃，小开真是让他气得快吐血了。
“看心情喽——”
明凌松开了郑开的手，坏笑着回道。
接着他撇了眼一直沉默着的艾伦，对艾伦招了招手，凑过身去笑说道：“艾伦，把外套借我吧，有点冷。”
坐在后排的郑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艾伦面露喜色，将外套脱下，亲手给明凌披上，而明凌则亲昵地拍了拍艾伦的肩膀，双手抓着外套，将自己紧紧包裹在温暖之中。
这个画面太过扎眼，郑开轻叹了口气，无奈地双手抱胸，躺在靠背上。
他也没办法，天使状态时习惯光着上半身，想脱外套给明凌也没有啊，只能将无奈化为尖锐的目光，狠狠刺向艾伦。
艾伦嘴角的笑容一僵，感受到郑开灼人的视线，不知为何，也许是男人争强好胜的本能，他回过头，对郑开道了句：“你别担心，我会照顾好明凌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