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想道歉,可想起那猪头的德性,又实在觉得自己打的对,两厢拉扯,叫他不知该不该开口。
戚定风摇头,平静的说:“他的那些话于我而言不痛不痒,若是三言两语就被他挑动,我或许早就不在这个位子上了。”
阿花不痛快:“那也不能由着他们!我就不许别人说你坏话!”
他对自己显而易见的维护,倒叫戚定风笑了。
“所以,你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妖。”戚定风笑着叹息,“迟早有一天你会知道,世间许多人说的许多话,是不必放在心里的。”
“他若真能动我,也不用嘴上逞能。”
这些年戚定风在外四处征战,假如没有几分本事,以霍丞相的为人,早寻了机会在陛下面前奏他几本了,哪用得着打嘴炮。
阿花脑子不灵光,可仔细想想又觉得他说得有几分道理,他不禁嘟囔着:“谁叫他长得丑,说话难听,调|戏我还说你坏话……”
戚定风眸光微动,拧眉问:“他对你动手动脚了?”
“我怎么可能让他的脏爪子碰我?”阿花不屑,“他那帮手下也都是草包,我随随便便就都打趴了!”
戚定风见他似乎没有吃亏,心里也安定不少。
阿花气性过去脑子也清醒不少,不由小心翼翼的问:“那……那猪头的爹,是不是的确是个大官?”
“丞相大人在朝中一呼百应,自然是大官。”戚定风回他。
阿花犹豫起来,又问:“那他会报复你吗?”
戚定风觉着好笑,揶揄看向他:“你这会才担心这件事?”
阿花脸红,讷讷的不敢回话。
看他一脸愧疚,戚定风也不打算吓唬他,摇头说:“我方才说了,此事你不必忧心,我自会处理。”
“可是……”阿花还要说什么,戚定风却打断了他。
他看了看外头的时辰,起身道:“我吩咐厨房做了你爱吃的菜,你快些起身陪我吃饭。”
他都发话了阿花哪有拒绝的道理,见他真的没放在心上,以为这件事的确不严重,高高兴兴起床将烦恼抛在一边,陪着戚定风去吃了晚饭。
只是这件事后,戚定风语重心长的告诫他,以后在外行事切忌冲动鲁莽。武力能解决问题,但不能解决所有问题,没有万全之策前凡事能忍则忍,尽量不要动手落人话柄。
这些话阿花很努力的记下来,也跟他保证以后不会再随便打人,戚定风见他很听话,也放下心来。
然而这件事并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过去的,戚定风心中有数,那些让阿花不用担忧的话都是说来哄他的,怕他难过自责。
果然第二天一早上朝,霍丞相就在殿上语气沉痛的跪在地上细数了戚定风的数项罪责,说他纵容小宠当街行凶,说他目中无尘仗势欺人,最后甚至还暗搓搓的指责他居功自傲,不将陛下放在眼里。
他声泪俱下,又说起自己那伤重未愈的小儿子,昨夜疼叫了一|夜,惹得老夫人也气病了,皇后娘娘更是焦心不已。而这一切,都是戚定风的错处!
戚定风在旁八风不动围观他表演,一句话都未曾开口。
坐在龙椅上的天子目露威严看向戚定风,怒声道:“定西侯,国丈所言都是真的?”
戚定风出列,也跟着跪在地上,俯身磕头后抬首面向上位处的龙椅,掷地有声道:“回陛下,丞相所言不假。只是,事情缘由并非如此。”
“他口中所提的那位‘行凶’之人并非臣的小宠,此人乃是随军打仗的士兵,而他与国舅争执也是因着国舅对他出言戏弄,意欲轻薄,忍无可忍才不得不出手教训。”
“他此前不知那是丞相公子,当今国舅,是以下手稍稍重了些。”
霍丞相目露凶光,骂道:“你血口喷人!我那犬子怎会做出当街调|戏的龌龊事!分明是你纵容教唆手下,故意为之!”
戚定风眼神都不给他一个,淡淡道:“丞相大人,是非经过到底如何,你我心知肚明,不是谁声音大就有道理的。”
“你!”霍丞相气得脸都红了。
龙椅上的皇帝听得不耐,他其实并不是真的被丞相的三言两语哄骗住,皇后的那个胞弟是个什么德性他心中有数。他看戚定风处处不顺眼,却也不得不承认,他御下极严,确实不可能做出故意行凶的事,这事不过就是丞相咽不下这口气,故意挑拨是非罢了。
可他明知事情如何,却仍旧不想放过这样一个可以光明正大处置戚定风的机会。他忌惮戚家在朝中多年威望,尤其戚定风还手握军权,战功赫赫,没有哪个皇帝会喜欢这样的人。
因此,他选择各打五十大板。
丞相要求严惩戚定风的诉求驳回,令他家公子禁足在家半月。而戚定风则降三个月俸禄,同样在家禁足半月,革去他在巡防大营的职务。
戚定风从大殿出来的时候,抬头看了看天上的云朵,久久没有说话。
第49章 山鸡篇
四十九
阿花忽然发现,这两天戚定风在家的时间长了很多,以往晨练吃完饭后马不停蹄的就要去巡防大营操练,直到天快黑了才回来。可今早和昨天他都是待在家里,穿着常服陪他练功,再不然就在书房里不停的写字,比往常闲了很多。
他好奇去问,戚定风却只是淡淡一笑:“你不是总抱怨我太忙,如今得了空在家,怎的你又不满意了?”
阿花挠头,讷讷的回道:“我是说过啦,但、但你现在整天不出门,而且也不是很开心……”
“我没事。”戚定风温柔的摸摸他的头,转移了话题:“我听青芽说给你做了你爱吃的糖酥饼,再不去就凉了。”
阿花并不是那么贪吃的人,他看得出戚定风眼下情绪不佳,于是也没纠缠,走出书房跑去找青芽姐姐,刚到厨房门口,就听青芽唉声叹气的和厨娘说起将军被禁足罚俸禄的事,人人都愤愤不平,小声的痛骂着那只会生事的小国舅。
阿花在门外头听明白了全过程,终于晓得为什么戚定风最近不去上朝也不去巡防大营了。他垂在双侧的手摸摸握紧,转身跑远。
他心里难受得紧,想找个地方自己待着。
戚定风如今的境遇皆是因他而起,叫他怎能不愧疚自责。自下山以来,戚定风对他如何他是知道的,便是仙人哥哥也没像他那样对自己宠爱纵容,而他却给戚定风带来这样大的灾祸,戚定风……是不是对他失望了?
阿花忽然没有自信起来。
心中忐忑不安,天上恰好又开始下雨,阿花觉着这是老天都替他难受,于是索性变回原形,在雨地里到处溜达,一路踢石子踢青蛙啄蚯蚓出气。
等到天快黑,戚定风也不见阿花回来找他,出了书房准备找人。恰好青芽也急匆匆跑来,见了他福了福身道:“老爷,您见着平川公子了吗?奴婢找他一天了,饼子凉了又热几回,也不见他来吃。”
戚定风皱眉:“他中午就去了,难道竟没去寻你?”
青芽茫然摇头。
戚定风有些紧张,眼下他在京中日子不好过,又被禁足不能出门,要是平川嫌闷出去闲逛,再遇上什么危险,他一时难以赶到,岂不是会被旁人欺负?
关心则乱,戚定风几乎忘了,以阿花那个身手,真有坏人找上去,多半也是旁人遭难。
“可是刘伯说没见他出门,想来还是在府里的。”青芽小声说。
戚定风还是不放心,派了人出去寻,又亲自在府里找。天上还下着小雨,也不知平川能跑去哪里,戚定风总是不安的。
一个时辰后。
戚定风总算在将军府后院的鸡窝里找到了人。
彼时阿花正大剌剌的躺在别鸡的窝里摊着翅膀,身边围了一圈小母鸡咯咯哒,而被占了窝的花冠大公鸡则怒气冲冲的在旁边不停划拉着爪子刨地,愤怒的想要跟这个抢了自己老婆和窝窝的野鸡战斗。
阿花懒洋洋的在窝里翻个身,看也不看身边献殷勤的小母鸡们,满脑子都是他家将军的脸,越想越伤心。
戚定风:“……”
他心急如焚到处找人,没想到人家在鸡窝里怡然自得,压根不晓得自己的着急。
最终,戚定风无奈的叹气。罢了,人找回来就好。
听到他的叹气声,阿花浑身一个激灵,抬头就对上了戚定风的眼睛。
完蛋。
阿花一想起自己现在这个德性,吓得起身张开翅膀就要跑。他没忘记自己下午生气的时候在泥地里打滚刨地的事,这会儿浑身都是泥污实在不好看。
他生怕戚定风觉得自己不美了,急急忙忙准备跑路,却被戚定风眼疾手快一把薅住了大尾巴。
阿花:“……”
戚定风:“……咳。”
他把那只脏兮兮的花公鸡抱到怀里,毫不嫌弃的用袖子替他擦去那些泥土,轻声说:“跟我回去。”
阿花窝在他宽厚的怀里,感受着他的温暖,鼻子一酸,没出息的哭嚎起来。他一下午都在担心害怕,怕戚定风因此厌恶了他,会撵他走,不知多难过。
戚定风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哭起来,心里不由有些疼惜,一边轻拍他的背一边抱着往回走,顺便让刘伯吩咐人烧些热水送去他房里准备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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