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小熊拉到身后,邢律看着蜷缩在地上的变种人:“名字,职业,说!”
“名字……刘宁…放映……我他妈为什么要告诉你啊!”变种人神情恍惚了一瞬,又瞬间暴戾,整个人突然爆起扑向邢律!
他的速度非常快,比之前快上好几倍,几乎是眨眼间就扑到了邢律面前,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邢律就像早有预料般举起了枪。
呯呯!
两声枪响,扑到邢律面前的变种人瞬间没了半个脑袋,飞溅的血液洒了小熊他们一头一脸。还好大家都全副武装,皮肤没有沾到一点血迹。
众人呆若木鸡间,变种人的身体开始倾倒,邢律淡定地错开一步,连衣角都没让他挨着。
采集样本,收拢焚烧遇害者,又扑灭了所有明火,直到离开商场前往汇合点,小熊才恢复语言能力,语气既兴奋又震惊。
“刚才那个变种人的速度赶得上子弹了吧?距离又那么近,我他妈‘副队’两个字刚到嘴边,副队就把他头盖骨给掀了,也太他妈帅了!”
达子也忍不住追着邢律问道:“副队你怎么知道他要攻击你?那么短的时间你怎么做到举枪射击还那么准的?有什么诀窍吗?”
大宇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只是目镜后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看到什么盖世英雄一样。
面对队友们的追捧,邢律只沉声说了两个字:“感觉。”然后便看向自己握着枪的手,眉头微皱。
在变种人扑过来的瞬间,他忽然产生了一种独特的抽离感,就好像自己和其他人之间的时空在那一瞬间被拉长,感觉有点像电影特效,让他有时间从容思考对策,然后举枪,扣动扳机。
回忆起那种奇特的感觉,邢律握紧冲锋枪,抬头看向街道尽头的装甲运输车,薄唇抿成一条肃穆的直线。
他不知道刚才那一瞬间是天赋觉醒,还是偶然迸发的灵感,亦或是……变异诞生的能力,他只想尽力抓住那种感觉,熟悉它、运用它……
然后,保护想保护的人。
***
和其他三支小队汇合并交换情报后,他们继续探索笠阳市,陆续发现了更多的变种人。他们虽然是被同一物种污染,表现出来的特征却不尽相同,但共同点都是精神状态的不稳定。
比如有一个被污染的女人,下半身完全变为梧桐树根,根茎穿透楼板,直接扎入那栋建筑物的地下。见到前来搜索的特种兵,她一会哭一会笑,既埋怨他们来得太迟,又质问他们为什么要来,最后同样是爆起攻击被击杀。
还有个外表看着像是正常人类,大约十几岁的少年,在看到他们时表现得十分激动友好,却几次试图劝特种兵们摘下目镜和防毒面罩,引起了纪文成的警觉。
在发现无法诱导他们摘下保护措施后,少年勃然大怒,怒斥特种兵不识好歹,言语间尽是灭世、新生、诸神之类的中二言论。同时他身上飞速长出梧桐树枝,枝桠间梧桐果成熟崩裂,喷出大量梧桐絮,妄图污染特种兵们。
除了这些变种人,他们也陆续发现了一些幸存者,但人数很少,而且位置特别分散。据他们所说,人多的幸存者聚集地都被变种人袭击了,他们不敢抱团,只能各自躲藏,言辞间充满了对变种人的怨恨与排斥。
特别是其中一位幸存者的经历,引起了特种兵们的注意。
那是一位面容憔悴的年轻女子,独自一人躲在家里。她说自己原本和家人躲在附近一个超市里,除了她还有几十个人都躲在里面,因为物资丰富,大家一直相安无事。之后陆续有人变种失败死亡,人
心惶惶之际,有一个女人变种成功了。
“她的眼睛变成了绿色,头发越来越粗……一开始她表现得很正常,但渐渐地她开始不吃东西只喝水,人也越来越神经质……有一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突然就发疯了!说我们都觉得她是怪物,不喜欢她想杀了她!然后她就……她就……”
女人没再说下去,只是掩面痛哭,嘴里呢喃着“她就是怪物”“他们不是人”之类的话。
特种兵们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记下她的联系方式,留下足够的食物,嘱咐她关紧门窗,保持通讯畅通等待救援便离开了。
驾驶装甲车前往下一条街道时,小熊突然开口道:“话说……你们有见过秦博士吃东西吗?”
漫长的沉默后,达子摇摇头:“没有,她虽然会陪卫院士去食堂,但是基本只喝汤。”
又是一阵沉默,纪文成低语道:“……喝汤也好,至少比只喝水有营养。”
没人接话,小熊透过装甲车狭小的窗户,看着窗外还算完整的街景,以及无处不在的梧桐树,自言自语般呢喃着:“如果把这些梧桐除掉,是不是就能收复笠阳了?变异人都死得差不多了,只要清理完变种人,这里能安置好多人吧……”
邢律低声道:“除不掉,火烧的话笠阳也保不住。”
“化学农药呢?”小熊追问。
邢律无声地叹了口气:“研究院最新下发的资料有提过,变异物种本身基因极不稳定,应尽量避免使用化学药物及生化武器,以免刺激它们的基因再次变异,发生不可控的变化。所以对付变异生物,最好采用物理手段。”
“物理手段……”小熊沉默下来,没有再说什么。
许久之后,不知是谁低语着念了一句诗。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笠阳,终究是没了。
***
邢律他们因所见所闻情绪低落时,苏则所在的基地也笼罩了一片阴翳。
坠毁的飞机犹如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所有人的心头,而跳伞幸存的驾驶员也带来了一个坏消息——飞机失事的原因,是在一万五千米的高空撞上了鸟群,发动机因卷入飞鸟而损坏,最终失去动力坠毁。
其实飞机撞上飞鸟这种事,在末世前就屡见不鲜,但这些事故基本都发生在离地面一百至一千米、飞机起飞和降落的阶段。而且由于机场各种驱鸟设施的不断完善,近几年这样的事故已大幅减少。
然而今天发生的这起事故,却是发生在一万五千米这个鸟类绝对不可能抵达的高空里。
徬晚的食堂嘈杂却压抑,各种低语声汇集在一块,犹如一片深沉且浓厚的乌云,死死地压在每一个人的头顶。
“有其他基地的消息吗?他们那边是什么情况?”
“我第五军区的战友说,他们有架直升机坠毁了……也是因为飞鸟撞击螺旋桨,好在机上人员及时跳伞,没有伤亡。”
“我听说中都飞往第七军区的运输机起落正常,没出什么事。”
“第三军区也没有飞机失事的消息。”
“搞什么?第五军区和我们就隔着一个长陵山吧?是巧合还是……”
“这到底是怎么了?先是直升机在长陵山坠毁,又是笠阳…现在又出了这种鸟事!”
“诶诶!卫院士来了!”
嘈杂声渐渐停歇,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推门而入的卫风棠以及秦瑜身上。林修竹跟在他俩身后,面对这样的情景,一时有些茫然。
“怎么了?”
这一整天他都呆在三营,配合着做各种实验,包括但不限于抽血、口腔粘膜等样本提取,全身体检及体能测试,甚至还包括心理检测,可以说是他长到这么大做过的最全面
、最完善的检查。
卫风棠只在最开始的样本提取阶段在旁边看着,后面不知发生了什么,他打了个招呼就表情严肃地带着秦瑜匆匆离去。直到下午他们才回来,脸色难看眉头紧锁,仿佛心里压着什么千斤重担一样,忧心忡忡,又坐立难安。
卫风棠没有回答林修竹,而是沉默地迎着那些如有实质的目光,步履沉重地走到打餐台。看着不算丰盛的晚饭,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拿起餐盘,打好饭菜。
回头寻找座位时,他难以避免地正对那些殷切的面孔,却不敢和任何一个人有视线接触。直到看到苏则他才悄然松了口气,端着餐盘快步走了过去。
苏则这个时候已经啃完包子正准备离开,见卫风棠他们三人过来,他又不动声色地坐了回去,招呼道:“卫院士、秦博士。”
卫风棠放下餐盘,对他点点头,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疲惫和焦虑。秦瑜的脸色比他好不到哪去,唯有林修竹搞不清状况,茫然又焦急地问着:
“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苏则看了卫风棠一眼,想了想好心回答道:“今天有飞机坠毁在西山上。”
“西山?”林修竹愣了一下才想起,西山就是基地西面那个小山包,惊讶地问,“怎么坠毁的?该不会是……被打下来的吧?”
苏则摇摇头:“不是,是因为撞上了鸟群。”
“鸟群?”林修竹慢慢张大嘴,终于明白为什么大家表情如此严肃了,“可是为什么啊?”
苏则沉吟一会,缓缓道:“不知道,不过以前也有飞鸟撞击飞机的事故。”
“但那些不会发生在一万五千米的高空。”秦瑜低着头,看着自己面前的碗,语气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