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带不解地往上捋了捋自己的袖子,想要看看怎么回事。
结果,入目而来的就是一片星星点点。
白须瓷:“……”
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留的?
泛红的印记, 看着很是暧昧。
大殿倒是很安静,白须瓷抬眼看了下屏风,然后又收了回来。
没好气地把袖子又拉回去了。
算了,不想了。
白须瓷略带无聊地重新趴在了桌上, 心里盘算着煊俐说的话, 思考着血月什么时候来。
按道理来说,应该不会差那么多天。
对方状态看起来不是太好……
掰了掰手指, 计算了一下。
“不应该是——”白须瓷语气有些疑惑, 眉毛轻微地拧了起来。
不过他倒也没有深究这个问题, 而是重新把视线投向前方。
静静看了一会。
然后动手戳了戳那个透明的结界,几乎是瞬间就被轻柔地包裹住了,然后被“送”到了原位置。
倒是很有礼貌, 白须瓷忽然产生一种错觉。
白须瓷刚开始确实想生气来着的,但是一想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顿时又耐下心来了。
反正一开始, 不就是自己主动留在这里的吗?
慢吞吞地又盘着胳膊当枕头, 趴在了桌面上。
一眨不眨地看着前面的结界。
倒也不觉的无趣。
兴许是因为保持一个动作太久的缘故, 白须瓷觉得胳膊有些酸痛, 于是十分灵活地换了个姿势。
捶了捶自己的肩膀。
就在这时, 白须瓷眼眸微微一闪,想到了一处问题。
他趴在桌子上这才多久,就觉得胳膊肘有些酸疼,但是……
白须瓷移眼看向了外面,顿时眉毛蹙得更深了。
自己可是在桌上睡了一夜啊,怎么会一点都不难受。
百思不得其解。
*
后面的时光属实有些漫长,白须瓷早就把方才的事抛之脑后了。
也不想和梵越说心声,就这么懒懒散散地趴在桌子上玩茶杯。
扣着,然后再掀开。
假想里面有个骰子。
自娱自乐。
白须瓷玩累了,就直接把脑袋埋在宽松的衣袖上,直接闭眼小憩。
醒过来,再接着玩。
反正待在梵越身边就好,至少能够知道对方没有出问题。
白须瓷是这样想的。
所以。
他也不清楚自己在“小憩”的时间中,被拿起来“吸”了多少次。
看不见的皮肤那里又泛红了几分。
白须瓷捏着茶杯,打了个哈欠,再度想要睡一会。
也就在这时……
里面的结界不知道什么时候消散了,与此同时,一个熟悉的气息再渐渐靠近。
不过对方似乎只是站在白须瓷身侧,并没有采取进一步的动作。
但是玄色衣袖下的拳头,莫名收紧了些。
似乎在忍耐些什么。
白须瓷睡得其实很浅,眉毛轻微地蹙了下,莫名觉得有些窒息。
胳膊不由得想要抬起来,想要推开一些东西。
但是手掌刚伸出去,就突然接触到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被硬生生地塞进了掌心。
白须瓷几乎是本能地就想要扔掉,因为太凉了。
“嗯……”有几分烦躁的呢喃声。
白须瓷最终还是松开了手,推开了那个冰凉的东西。
完全没有看到一个僵在半空中的手。
以及那个——
白须瓷表情瞬间一变,把腰往后一弓,似乎是在躲什么。
但是好像迟了,那种冰凉的感觉一直在。
白须瓷感觉自己的眼皮非常沉重,无论如何都睁不开,现在就像抱个大冰块……
这到底是什么梦啊?
时间又被拉长了几分,大殿外侧的日光也渐渐变弱。
逐渐昏暗了起来。
白须瓷从桌子上突然惊醒,因为动作幅度过大,差点没直接滑地上。
有些心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胸膛。
醒过来的第一件事,白须瓷就是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自顾自地转了个圈。
想着是不是睡着的时候把茶水给扣到了身上……
但是提着衣摆,垂眸左看看右看看,也没发现问题。
“错觉么……”白须瓷拽了拽自己宽松的袖子,自言自语道。
不过他到也没有纠结多久,而是选择迈步走向了大殿门口那里,有些不安地往外看。
大殿外面空空荡荡,夕阳呈现出橘黄色。
四周的氛围莫名给白须瓷一种孤寂感,他垂眸看了看手指,才发现自己竟然还拿着个茶杯。
忘了给放下了。
白须瓷勉强压抑住心中的那点不舒服的感觉,最后看了一眼夕阳,还是回了红木桌子那里。
打算踮脚看看情况。
兴许是觉得口有些渴了,白须瓷倒也没把茶杯放到一旁,而是动手给自己到了些茶水。
茶杯不算大,琥珀色的茶水在里面打了个漩。
似乎有些不稳。
白须瓷抬手扶了扶额角,总觉得有些烦躁。
正在把茶杯放到唇边的时候,视线轻微一瞥,突然看到了屏风。
没有金色的水膜。
白须瓷动作一顿,停了动作,转而靠近结界处。
抬手去摸,轻轻往里一探。
宛若无物,来去自如。
白须瓷也忘了把茶杯先放下这一事,直接就迈步进去了,心跳突然变得快速。
进去之后,四周环顾了一下,没有找到人。
面色有些茫然。
手里的茶水也溅了好些,杯子里似乎是只剩一半了,不过白须瓷并不在意这个。
他现在只想找到梵越。
推开碍事的屏风,往大殿的里侧走去,面色不由得有些紧张。
越往里侧去,光线越昏暗。
白须瓷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和一些若有若无的水滴声,安静地过了分。
“梵越?”轻微地叫喊了一下。
但并没有回应。
白须瓷突然有几分慌张,捏着茶杯的边沿,力道慢慢加重。
但还是迈步往里面走去了,因为他总觉得。
梵越就在不远处,或者……可能就在看他。
微妙的不安感涌上心头。
直到不远处传来些沉重的呼吸声,白须瓷一下子停了脚步。
面色有些苍白。
他好像……忘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自己是不是从来都没有问过梵越的本体是什么,莫名觉得背后凉了一凉。
声音好像在靠近……
白须瓷突然觉得耳边一阵急风吹过,不由得闭上了眼睛,手都在发颤。
“你是何人?”一个略微暗沉的声音响起,没有丝毫情感。
空荡荡的大殿里,这种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似乎是要硬生生穿过每一件物品。
包括眼前这个“入侵者”。
白须瓷听到这话,脸色煞白,缓慢地仰头看了过去。
对上了一个金色的竖瞳,以及……
视线缓缓地向旁边移去,看到了一个盘旋在上空的……黑龙。
“啪嚓!”
茶杯一下摔倒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原本就不多的茶水这下是什么都不剩了。
白须瓷僵硬地站在对方的面前,一动都不敢动。
只是看着那个黑色的、犹如缎面的鳞片……入了神。
唤醒了些什么久远的记忆。
在这一片死寂中。
白须瓷用力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堪堪回过神来,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行,不行,现在……情况特殊。
“梵越,你没事——”
话还没说完,一股劲风扫了过来,白须瓷本来就没有防备,身子宛若一个纸片一样。
直接飞了起来,眼看着就要撞上那个门框角了。
白须瓷全然一副茫然的样子,不懂自己为什么为什么被推开了。
连基本的挣扎都没有。
就这么被推走了,也没有要进行自我防护的意识。
在这么一瞬间——
一个蒲团突然移到了白须瓷的腰后,挡住了背和门框的直接撞击。
不过他还是一下子瘫软在地,轻微地往前弓了弓身,衣摆散开了。
骨头有点疼。
“谁允许你直呼本座名讳的?”一个略显烦躁的声音,在大殿回响。
白须瓷身形佝偻着,勉强用手撑着自己的身体,脑子里一片浆糊。
视线开始乱晃,最后停在了那个茶杯上。
已经碎了。
白须瓷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无助地四处看了看,视线有些模糊。
一开始来大殿的难受劲突然上来了,突然极度地想要干呕,脊梁骨好像被摔断了一样。
身子好烫……
灵力开始乱窜,耳朵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冒出来了。
白须瓷慌里慌张地想要抬手按下去,但是他现在难受的要死,脑子里一直更迭着某种鳞片的画面……
翕张的,宛若活物,紫红色的。
那条被救助的蛇……鳞片都脱落光了。
思维错乱,现实与想象颠倒。
他按不下去。
白须瓷惊恐地发现自己连灵力都用不出来了,顿时不安的情绪上升到了最高峰,双手往后发狠地扯了扯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