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老白,这不就妥了吗,先给喂上吧。”
直接伸手从笼子里把兔子提了出来,转身朝奄奄一息的蟒蛇走去。
“欸,不是,那是我儿子……”
白须瓷小时候住在老家,朦朦胧胧的听到院子里很是嘈杂,于是揉着眼睛就出来了。
“爸爸……你们……”
蟒蛇身躯在地上爬行着,嘴里还沾了棕色的兔毛,身上的鳞片兴许是受伤了,一张一合的。
有的还细细簌簌的掉落了,露出些红肉。
视线再往前看,一小摊血渍,还有很明显的挣扎痕迹。
白须瓷怔怔的望向自己的兔子笼,空荡荡的。
……
那晚上的事,其实白须瓷现在也记不清了,反正是大人们给吓到了。
因为他干呕了好长时间。
后续倒是也解释了,说是为了救助野生动物,并且告知了他附近的棕毛兔子泛滥成灾的现象。
不杀也是会啃食老百姓的蔬菜瓜果的。
总之呢,从那以后,他讨厌一切带着鳞片的东西。
第三章 造孽啊……
白须瓷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打算回自己的兔子窝。
反正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应该没事的。
像吃人肉这种东西,他是无论如何都认同不了的。
妖怪种类繁多,有的是植物类的,有的是动物类的,有的还是吸收天地精华诞生的。
白须瓷虽然不太了解这些妖怪食谱有什么大的区别,但是可以肯定的一点是——
他们把“人”当作食物。
其实这件事也很奇怪。
无论是妖怪还是鬼魅,都极其喜欢将其化形成“人”的模样,并十分看重神态模仿。
明明是吃人的,却要扮成食物的模样。
兴许是为了引诱人上当吧,抑或是出于其他的原因。
反正在白须瓷当妖怪的这些年,他看过各色各样的……呃……“妖人”
有的变得是惟妙惟肖,有的则是一塌糊涂。
很长一段时间,白须瓷做梦都会梦到上半身是牛头、下半身是人腿的惊悚情景。
不过当兔子精当习惯了,也就看开了。
反正人不也是如此么?
对于除了自身之外的生物,一律统称为“畜生”。
还拥有种类繁多的烹饪方式。
白须瓷想到这痛苦的扶了扶额,又想起了自己被“吃”的那个梦。
真是把自己都搞精神脆弱了。
反正。
这些奇奇怪怪的事,也轮不到他考虑。
作为一个小小兔子精,他既不能在妖界当“道德警察”,也不能在人界“说三道四”。
妖怪会吃人,修道人又除妖,人又杀牲畜。
本来就是个平衡。
他能做的无非就是两点:一是不要忘了自己人类的内核;二是老实本分的苟。
苟到书中大魔头正式被主角给灭了,他再去逍遥天下也不迟。
*
白须瓷垂着脑袋往山下走,想着自己要不要再存些胡萝卜。
马上可就要入冬了……
“前面的,站住!”听着很是粗鲁的呵斥声。
白须瓷脚步一停,真是觉得自己就不应该去小溪那里放松。
就应该立马走的。
白须瓷只好扭过头来,重新走回了那两位“角马”面前。
“请问,唤我有何——”
“里面有大人传唤,快进去!”对方很是不耐烦,直接用蹄子把白须瓷给推进去了。
水膜一般的结界因为白须瓷的进入,激起了一串串的波纹……
白须瓷:“……”
这妖界的妖怎么这么不懂礼貌?
不过吐槽过后,他还是简单的打量了一下这里面的景色。
倒是和外面一点都不一样。
嗯,用手指托腮思考了一下,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
更阴森了点。
路边的装饰品都是用的骷髅头做的,甚至里面还有幽蓝色的鬼火。
守卫的人……啊不妖怪,都挺奇形怪状的。
“你就是今日来进奉肉食的小妖?”一个略微尖细,说话似风穿过竹管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白须瓷抬头一看,往后稍稍一退。
是蛇!
对方还在滋滋滋的吐信子。
白须瓷梅开二度的看到鳞片,几乎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还是强忍着不发作。
这山上就不能有点带毛的物种吗?!
“是的。”
“跟我来。”对方见确实找对人了,就拖着蛇尾朝前方走去了。
白须瓷低头看了一眼,顿时两眼一黑。
怎么最近这么倒霉……
粗壮的蛇尾在地上摩擦,兴许是因为沙砾的原因,还能听出点声响来。
“……”
还是得跟着对方走。
不过白须瓷还是有些忐忑的,因为他一个底层小妖暂时是没啥能力的。
没错,妖界也是有三六九等之分。
他曾简单的总结了一下,大抵是植物灵长系位居底层,然后就是食草系,其次是食肉系,最后就是比较珍稀的物种。
譬如说那个传说中的大魔头。
白须瓷不太清楚魔头具体物种是什么,但是他觉得估计就是那种四大妖兽之类的吧。
长长的犄角,再加上十分粗糙的兽皮。
扭曲的五官。
嗯,大概就是这样。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引路妖已经带他到了大殿了。
“进去吧,大人在唤你。”没什么情绪的吩咐声,这引路妖倒是很高傲的样子。
白须瓷其实很忐忑来着的,因为曲叁告诉他这种“供奉”都是一月有余才会轮换的,像他们这些不知名的小妖唯一期盼的就是大妖满意,最好是愿意给个赏赐什么的。
曲叁就有幸拿到过几株灵草什么的。
白须瓷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他只是想要糊弄过去。
人肉什么的……
他想起来只会觉得恶心。
不过——
白须瓷眉毛皱的很紧,觉得还是有些奇怪。
这种“小供奉”,往往只是用来在“宴席”之上,即妖怪们商议的时候。
大多时,他们是不该注意到角落的肉类的啊……
没道理再把自己叫过来的啊?
“请问,是哪位大人叫我?”白须瓷站在大殿的门口,有些不明所以。
大殿里面可谓是群魔乱舞,他怎么会知道哪个才是传唤他的“妖怪”。
旁边的花栗鼠守卫,抬起小眼睛仰头看了一下白须瓷,然后说了句:
“毛发不错。”
有几分羡慕的语气。
白须瓷:“……”
“你们兔子天生毛发这么好的吗?天可怜见,我头上的棕毛都快秃了……”花栗鼠一边这么说,一边冲白须瓷伸了伸爪子,示意他跟自己来。
白须瓷有些好奇的向四周打量,想要看清楚这大殿到底长什么样。
他自从穿书以来一直在山下的兔子窝生活,有个蝎子精当作邻居。
花了好长时间才接受了自己的生活环境,即动不动就会冒出来似人非人的东西。
但是现在——
一只青蛙精坐在宴席的桌子上,醉态明显,但依旧拿着酒杯,一副要和对面蜈蚣精拼个到底的架势。
白须瓷吞了吞口水,试图让自己镇定。
但是继续跟着前面那只花栗鼠走的时候,由于精神紧绷,一个没注意给绊了一下。
慌慌张张的稳住身形,花栗鼠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下。
“哟,注意一下。”
白须瓷抿了抿唇,略微有些不好意思。
“你刚踩到了蜥蜴大人的尾巴哦。”
“!!”
白须瓷瞳孔微微放大,想起来了刚刚踩上去的感觉。
柔软的皮肤,但是又好像有点硬,类似于尾椎骨的触感。
缓缓的低头看去。
“啊……喝……喝!”含糊不清的话。
记忆中蜥蜴的脸此刻正趴在案台上,甚至还压碎了一个杯盏。
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尾巴被人踩了一脚。
“无妨,你随我来就是。”花栗鼠朝后摆了摆爪子,一副很是游刃有余的样子。
白须瓷这才回过神来,吞了口口水,连忙把脚挪开,跟了上去。
一边走,一边克制住自己不要因为好奇乱看。
刚才那个蜥蜴……明明大的跟鳄鱼一样。
这里嘈杂的很,物种十分的齐全,但大多只是一半是人身的模样,另外一半依旧还保留着他们自己的形态。
看着十分之吓人。
弯弯绕绕的走过去,花栗鼠的步伐终于停下了,然后转身看向白须瓷。
“喏,前方就是大人所在的地方了,那里尊贵,我去不得。”
白须瓷顺着爪子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的确是与他刚刚经过的地方有所差异。
刚才下方的席位都是比较嘈杂的,酒杯和盘子上果子几乎都散开了,看着好不杂乱。
但是这里明显安静了一些,就连案台上都有着屏风。
还挺阶层分明的,白须瓷心想。
“嗯?”身旁花栗鼠抬眼看了下自己,轻声哼问道。
白须瓷连忙回头,开口说道:“啊,谢谢您,我……我以后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