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林挣脱手腕的钳制,双手捏着迟鸣卡在他脖子的小腿,使用蛮力硬生生挣开一个口子。他捏着迟鸣的双脚脚踝,把虫狠狠甩了出去,随后双手掌心拍在擂台地面上,猛地起身,瞅准呈弧线下落的迟鸣。他的目标是迟鸣的脚踝,他想要掰断迟鸣的脚踝,来报方才的仇。
迟鸣飞在空中难以维持身形,擂台赛虽然允许使用骨翼,但他并不想过早的迈入到这一步。
约林追上来的攻击倒是给了迟鸣机会,他右手握拳砸在擂台边角竖起围栏的柱子之上,整个人在空中转了个圈,再次对准约林的脖子,用了十足力气踩在他头部两侧。
约林身体素质很高,常年在角斗场缠斗,经验不会比迟鸣少,迟鸣只有顶准相对脆弱的头部和颈部,才有机会在战场战斗中取胜。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约林硬生生吃了这一击,双腿扎着马步双脚在地板上生生踩出一双脚印,也没有倒下。反而是立刻抬手双手捏住了迟鸣的右脚脚踝。
约林脸色发黑手上使出几乎要捏碎骨骼的力道。
脚踝处传来的疼痛让迟鸣皱眉,他抬起左脚照着约林的额头、脖子、鼻梁狠狠踢了三脚,才将对方的动作逼停,从近身退出来,落在远处站定。
短短几个照面,他就险些被对方废了一条腿,迟鸣不由得沉下心。
这一战比他想象的更加艰难。
约林抹了把鼻尖,啐出一口鲜血。
“我倒是小看你了。小子,你是A级?”
迟鸣点了下头,算是回答。
台下的观众早在两虫第一次交锋时的尖叫过后,就全然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
过去见多了约林秒虫的战绩,今天这种势均力敌的战斗还是头一次,大多数虫都已经目瞪口呆了。
第二波进攻立刻就袭来,约林没有等待,而是仍然主动攻击,他和迟鸣缠斗在一起,双方打的难舍难分,间或有谁被踢中或者打中,退开后仅仅一瞬又继续,速度逐渐快到一些等级低的虫跟不上,眼前只能看到重影。
“这真的是我们在角斗场能看到的吗?”
“不是,那个虫难道不是一直带着雌奴颈环?!”
“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他雄主不想要他了,现在看来还真是有两把刷子啊!”
“啧……有点后悔全部压了约林了,应该分出来一部分也压给这个虫的!”
刺啦——
众虫下意识的捂住耳朵。
刺耳尖锐的声音在擂台上响起,钢铁般的骨翼在地面划出一道三指宽的痕迹。
伴随着另一侧骨翼从对方手臂上带出的血珠的,是约林低沉的怒吼。
他的右手臂被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口子,正汩汩的向外流着血。
迟鸣的状况也不算太好,他率先用骨翼夺得了先机,约林的双腿和右手臂都被他的骨翼划伤,双腿的伤更重一些,依稀能够见到森森的白骨,但他自己也为此付出了断掉两根肋骨,左腿几乎骨折的代价。
双方都是雌虫,这些可怖的伤害正在强悍恢复力的作用下逐渐恢复,但到底是需要时间。
为了比赛的胜利,双方都不打算给予对方彻底恢复的机会。
约林被彻底惹恼了。
他留在角斗场一部分原因是为钱,另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取乐。
过去他以打赢每一个挑战者为乐,以每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虫被毫无尊严的脸贴着地践踏为乐。
他想要迟鸣像过去的挑战者一样,奄奄一息的在擂台上攀爬,浑身沾满血迹的爬着从围挡的下方钻出去主动承认失败,然后被主虫带来的虫急匆匆的架走,而不是他自己在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虫面前,颜面扫地。
擂台赛胜利的判定方法只有两个。
其一是其中一方主动或被动的离开擂台这个比赛区域;
其二则是其中一方被打死。
很好判定。
约林过去都曾给每一个挑战者活命的机会,看着他们丧家犬一样的爬走。
但面对迟鸣,他突然不想那么轻易的放他离开了。
反正对方的雄主都不在乎,雌奴颈环都不摘,不如他就了了那个雄虫的心愿。
约林也亮出自己的骨翼,两个近乎半残的雌虫,驱使着灵活且坚韧的骨翼继续战斗,任何一方都没有放弃。
两虫唯一的区别就是,迟鸣只是想要攻击易伤的部位逼迫对方认输,而约林是真的想要迟鸣的命。
战斗进入到白热化阶段,包厢中的顾渊盯着屏幕看得心急如焚。
约林招招致命,每一下不是盯着喉咙、心脏,就是照着后脑勺、太阳穴下死手,任谁也看得出来怎么回事了。
“艹!”顾渊猛一拍桌子,恶狠狠的瞪着图克:“今天迟鸣要是,要是……在这儿,我肯定跟你没完!”
顾渊没敢把那个字说出口,他怕自己真的说中了,从此就要失去他的心上虫。
他还没有给迟鸣最好的,还没有带迟鸣去玩过,甚至还没有跟迟鸣表明心意,他们还什么都没有开始!
图克被突然暴怒的顾渊吓了一跳,浑身一个激灵,梗着脖子半天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他的确是想质疑顾渊对一个玩物太过上心,死了就死了大不了再找一个雌奴就是。但顾渊那仿佛要吃了他的表情让他人不住缩了缩脖子。
擂台上。
迟鸣心知约林是不可能主动认输跳下台子,但他又不可能拿出要杀死约林的想法。不论是顾渊还是图克,都更希望看到活着的约林,而不是一句不能交谈的死尸。
迟鸣的战斗逐渐开始受到限制,他不能下死手,但对方却每每用即使不要命也要拼上来攻击迟鸣死穴的劲头战斗。
不多时,迟鸣便落入了下风。
骨翼已经从攻击为主变成了保护他为主,被动的阻挡着每一次的攻击。
擂台上已经满是鲜血,血腥味飘荡在不是非常大的角斗场,非常明显。
观众的表情早已没有最初的振奋,取而代之的是恐惧、害怕,不寒而栗。
迟鸣吐出一口鲜血,将自己身前的衣服染成红色一片。
约林的骨翼顺着他的左肩照着脖子砍下去,入肉三分,他觉得自己的脖子都要断掉了。
迟鸣将两边的骨翼交叠在一起,脊背顶着地面,单方面的承受着约林的殴打。
他的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左腿骨折、右臂骨折、右脚脚踝踝骨被捏的粉碎、腰腹一道深可见骨的刀口,就连头上鲜血也顺着额头流到右眼,使得那只眼睛没有办法睁开。
逐渐消失的体力和模糊的意识发出警告,迟鸣知道自己只有最后一次机会了。
迟鸣忍着五脏六腑的剧痛,做了两个深呼吸。
在约林又一次的攻击袭来时,迟鸣用骨翼顶开,然后整个虫在地上滚了一圈,忍着双脚的剧痛在地面借力,整个虫扑了上去,将不比他受伤轻多少的约林扑到,然后左手卡着对方的脖子,欺身坐在约林的腰上用体重将雌虫压制在身下。
他的骨翼正一遍一遍的用不带利刃的那一边,敲打着约林的头。
约林被使出全部力气的迟鸣压着动弹不得,甚至对方还用已经被他废掉的双腿死死压制着他的双臂。
渐渐的,呼吸开始困难,意识逐渐模糊,眼前迟鸣头破血流的模样都闪过重影。
头部被一下下的撞击,饶是身体素质惊虫的约林,也终于是在多次撞击和脖子的窒息感之下,陷入了短暂的昏迷。
迟鸣摇摇晃晃的全身,用尽最后的力气,提着约林的衣领,将虫扔下了擂台。
现场是死寂一般的沉默。
别说在场的观众,就是裁判虫和主持虫也愣在了原地。
迟鸣强忍着全身的酸痛,维持着站立的姿态。
他要等到宣判胜利才能倒下。
否则,这场战斗会被判为平局,那么他所做的努力就全部白费了。
突然,B-33号房间的单向玻璃墙被打碎。
伴随着哗啦啦的声音,碎裂的玻璃崩的到处都是,站在B-33号房附近的观众虫都忙不迭的捂着头逃窜。
从那个包厢中跳下一个漂亮的金发雄虫。
雄虫怒目瞪着裁判虫,眼神似弯刀,仿佛要将裁判虫身上的肉一刀刀刮下来。
“裁判!宣判啊!”
顾渊大吼着使用了他过去两年都没怎么用过几次的精神力,勉强让自己能够摇摇晃晃的拂过在场的观众,踉跄的落到擂台上。
“你他妈的快点宣判,再耽误一分钟我要了你的命!”
第26章 判?还判个屁!
随着擂台赛进入到尾声, 顾渊是越看越心急如焚。
隔着转播的大屏幕都看得到迟鸣的伤痕累累,失血过多让雌虫脸色发白, 纵使他本身的恢复治愈能力极其强悍, 也已经跟不上。左腿和右脚踝上的伤就已经消耗了巨大的精力去恢复,更别说浑身上下其他的小伤。
顾渊简直目眦欲裂。
在此之前,他没有对原书中“重伤”二字有过多的解读, 他总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真正亲眼目睹时,他仍然是无法接收的。
这可是他心仪的虫!
是本该好好的和他度过美好周末的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