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这几人是不是故意的,她坐着的这根板凳是最矮的。
又拉了一下往下掉的衣摆,苏清也对着景汐说:“不然我们换?”
景汐毫不犹豫的摇头,用生菜包起一块烤好的五花肉,咬了一口说:“才不要呢。”
顾锦央却认真的问:“要不要和我换一下?”
她看着苏清也坐在那里,整个人都是蜷着的,一幅委屈又弱小的样子,让她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苏清也摇头,“不用,这样挺好的。”她说着就朝顾锦央的腿上靠去,手肘不偏不倚,正好搭在女人的大腿上。
其实也没必要换,毕竟这么晚了,几人也坐不了多久了。
而且她也舍不得让顾锦央来坐这么低矮的板凳。
施挽柠晃了一下手里的空酒瓶,正想在去冰桶里拿一旁时,就被坐在一旁的季星洛用力拍了一下手背。
她拧着眉,表情很严肃的说:“一瓶。”
施挽柠收回手,搓了搓被打红的手背,脸上表情稍微怂了那么一小下,然后她又伸出了手,抓向了一旁的橙汁。
又用最怂的语气说出了最理直气壮的话:“打我干嘛,我拿橙汁呢,都给我打红了,痛死了。”
季星洛轻哧了一声,她道:“别以为我没看见,那是你自己搓红的。”
苏清也靠在顾锦央腿上,仰起脖颈望向了深夜的天空。
月亮蒙着一圈光晕,朦胧不清。深夜的星星很少,应该是深冬天气的原因。
只有几颗零零散散的罗列排布着,一闪一闪的,就像即将要熄灭的灯。
远处,还有一簇亮光有规律的闪动着,它正缓慢移动着。
那是一架飞机。
苏清也看得很认真,就连一直捞着的衣摆掉地上了都未曾察觉。
夜晚的风带着凉意,吹在脸上,卷走了丝丝困意,又从围巾里灌了进去,在脖颈处肆意漾开。
搭在顾锦央腿上的小拇指轻颤,苏清也垂下头,重新整理了一下漏风的围巾。
顾锦央从身后伸出手,替她整理着围巾,又捞过垂到地上的衣摆,低声问道:“困了吗?”
苏清也摇摇头,“还不算困。”
而另一边,施挽柠一直小口小口抿着手里的橙汁,直到一瓶橙汁都喝了近一半下去,她才放到一边。
顾念笙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欠,她将五花肉烤上,用着一副语重心长的语气说:“你本来就该少喝点酒。星姐那是为了你好,也不知道是谁那天喝一杯就倒了,然后满屋子跑。”
施挽柠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季星洛,磨了磨后槽牙,说得咬牙切齿:“要不我也给你调一杯,你要不一杯倒让景汐跟你姓。”
景汐默默地往后缩了些,安静的吃着顾念笙才烤出来的五花肉,试图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那一杯特制的调酒,纯粹就是她瞎调的,哪样顺眼顺手就加进去了,这种就适合慢慢品,结果她是怎么都没想到,施挽柠直接一口闷了。
一口闷,你不一杯倒才怪。
没有真材实料,还非学武松那三碗不过岗的本事。
顾念笙挑眉,“为什么不是你跟我姓?”
施挽柠磨牙,“这个你要去问妈妈她同不同意了。”
“……”
又再前院坐了一个多小时,几人才熄了碳火,收拾好残骸,准备回房间休息。
三更半夜的天,碳火一熄,周边的冷空气就快速席卷了上来,冷意袭来,又混着慢慢升上来的困意,让人越发的昏昏欲睡。
穿过前廊,苏清也慢慢呼出一团白雾,她揽着顾锦央偏着她认真的听她说着以前在这里住过时的事情。
施家是以前的宫廷太医,后来又慢慢有了私人医塾,成了现在施家医院的前体。
而施宸和顾亦落两人之间的缘分得从高中时代说起。那时候社会对同性之间的爱还没有现在那么宽容,依旧认为那是病态,受人排挤的。
高中时的略有好感,相互暧昧,直到奔赴不同的大学,分别数年。
再遇时,一个听从父母的安排,已经选择家族联姻;而另一个正准备接手医院的相关事情,同时还有一个订婚对象,是施宸父亲安排的得意门生。
相顾无言,太多的话堵在喉咙里,想说的太多,又不知从何说起,对视良久,只吐出了那个生疏无比的“嗨。”
“嗯。”
以及“好久不见。”
后来当顾亦落收到施宸亲手递给她的结婚请柬时,才知道什么叫慌了。
差点直接上演抢婚,抢新娘的戏码。
不过还好,在前一天的单身晚宴上,两人正大光明的私奔了。
顾亦落的联姻对象也姓顾,只是两人并没有真实感情,只是合作关系,约定好各玩各的,互不干涉。
而施宸纯粹是为了刺激顾亦落,才搞的结婚这一出。
有时候,不这样逼对方一把,可能就要相互躲在壳里,不断探须试探了。
那时候为了安抚双方家长情绪,顾忌到面子,依旧选择了合约婚姻,除了圈里仅有的几位知情人知道真相,其他的根本不会把两人联想到这种关系上去。
兜兜转转耽误了七八年,这两位才真正的在一起。
顾倾落,顾倾宸,还有施予笙。
其实三人都没有血缘关系。除了顾倾落和顾倾宸。
之后便是施予笙和顾倾宸两人先斩后奏,出国一趟有了施挽柠。
顾锦央指着后院的秋千说:“那时候,我一回来这边,就最喜欢去那边玩秋千了。”
苏清也抬眸顺着顾锦央所指的那个方向望去,那是一个看着很有年代感的木秋千,有些生锈的铁链系在粗壮的树干上,下面的木板随着夜风慢慢晃动,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视线里,苏清也仿佛看见小时候的顾锦央坐在秋千上,晃着小腿,笑得开心。
“然后是我妈咪在后门帮我推着秋千,奶奶她们就坐在另一边品茶。”
画面感好像一下子就出来了。
苏清也看着顾锦央,薄唇微抿。突然一只手轻轻搭在了她的头顶。
顾锦央笑着说:“想什么呢?那时候我才四五岁。”
你出都没出生,怎么会有印象。
苏清也撇嘴,垂眸拢了一下大衣,之前衣摆垂到地上,上面沾染的灰倒是被顾锦央拍得差不多了。
顾锦央别开头,打了一个喷嚏。
苏清也眉头紧拧,抬脚一步迈到了她身侧,替她挡住了不断吹过来的冷风。
“走吧,回房间了。”吹了有一会的冷风,她的嗓音也带上了分不怎么明显的沙哑感。
“回房间吃药。”
顾锦央点了点头,咳了一声,说:“知道了。”
回到房间,苏清也就倒好温水,连同药一起递给了顾锦央。
顾锦央捏着水杯,喝了一口,就将手里的药放到了一旁,“我想先去洗澡。”
苏清也拿起药片,又重新放到了她的手里,督促着说:“吃了再去洗。”顿了一下,她又说:“我先去放水,里面温度不高,感冒本就没有好,不然明天又加重了。”
顾锦央这才犹豫着把药咽了下去,同时还嘟哝道:“我之所以会感冒,还不都是怨你。”
苏清也在浴室门口停下,她挑了挑眉,只是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然后进了浴室。
老话说的好,一个巴掌拍不响。
所以,这不能全怨她。
等收拾完,熄灯睡觉,已经是半夜四点的事情了。
难得的懒觉,再加上昨晚的晚睡,成功让两人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十一点过。
顾锦央小心翼翼的迈下床,故意用力拉开了窗帘。
正午刺眼明媚的阳光透着窗户直接打在了床铺上。
苏清也抱着被子翻了一个身,她伸出手在旁边枕头上摸了摸,最后悬在了半空中。
阳光透过指缝渗了出来。
她蹙着眉转了一下手腕,然后慢慢虚握成拳,试图将阳光抓住。
几秒后,还在泛迷糊的人突然坐了起来,她捂着被子,睡眼惺忪,问道:“几点了?”
顾锦央伸了一个懒腰,慢悠悠地说:“十一点十五分。”
苏清也:“???”
所以她设的闹铃呢?还有第一次来这边就起得这么晚,真的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想了一下还是简单交代一下上一辈的事情。
至于那三位,别问问就是试管。
第122章
“你在发什么呆?”看着坐在床上,沉溺于思(生)考(无)人(无)生(恋),许久没有动静的苏清也,忍不住开口问道。
苏清也狠狠地蹙了一下眉,又很快的舒展开来,她捏着被角,有些怀疑自己昨晚到底有没有设闹钟。
“嗯?”见发呆的人依旧没有反应,顾锦央又“嗯”了一声催促着。
苏清也转了转眼珠子,目光最后投向了天花板,低喃道:“我在想,我昨晚到底有没有设闹钟。”
顾锦央:“……”
闹钟?
苏清也手机的密码她倒是知道的,昨晚要睡觉的时候,她也注意到苏清也在设闹钟,明明那会已经是很晚了,结果这个女人还设这么早的闹钟,什么心思,她一猜便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