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林深本就是一个温柔的人?薛寒凌自认不太了解林深,因此也不好妄下定论。
直到看到快三分之二,最后的大高潮来临,男一心中的白月光出现,并且时常针对身为男一暗卫的男二。
男一却视而不见。在失去了暗卫最宝贵的五感之一的听力后,男二终于明白有些事情并非能够强求,他黯然离去,想要开始新的人生。
新的人生啊……薛寒凌将垂落在额前的发丝拂至耳后,昳丽的面容在长明灯橘色的烛火下,宛若陈年却依旧鲜明的工笔画。
一笔一划都如此顺畅,优美。
这也是他的新人生,想到已经避开的种种过去,薛寒凌默默给自己打气。
——一定能够改变的。
门外,林深乘着灵舟在空中飘了一会儿,才在偌大的寒峰深处找到冻成一堆鹌鹑的同窗。
林深:“……”究竟是怎么做到迷路的?寒峰可是连迷阵都从未布置过。
“是…是林深。”白水声音颤抖,忍不住又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清鼻涕变作两根冰柱虚虚吊在他鼻子下面,滑稽到不行。
寒峰都是带有灵力的雪,也是难为他们一群弟子了。
那话怎么说,在不该承受这伤害的年纪承受了不该承受的痛苦。
林深‘嗯’了一声,随手用小师尊教他的方法为诸位弟子遮蔽了白雪,才终于让一群冻得人事不省的同窗缓过来。
身体恢复温暖的弟子们纷纷松了一口气,耷拉的眼皮也抬起,这才有了年轻人该有的朝气。
“我,我们是来感谢寒凌夫子的。”白水一说到薛寒凌,整个人就来劲了。
蒲苇总感觉他身后有根尾巴,一听见寒凌夫子的名号就自动甩来甩去。
啧,和家乡小朋友最爱玩的陀螺一样。
林深瞟了他一眼,对上视线一言难尽的蒲苇。
“师尊太累,休息了。”林深言简意赅,一脸懒得多说的冷峻模样。
简直是装都懒得装了,以往的阳光俊朗消失殆尽。
被无视的白水:“……”曰。
至于这么记仇吗?!
蒲苇给了他一个‘我懂’的眼神,转身对其他几个噤若寒蝉的弟子小声嘀嘀咕咕。
其他弟子纷纷表示理解,随即撒丫子溜得飞快,他们好像瞬间打通了来自方向感的窍门,竟然从哪里来就回到哪里去了。
林深啧了两声,脚下灵舟也跟随他的动作回转。
回小屋。
……
灵海殿。
经过半个月激烈的角逐,争论了大半个月的各门派大佬们终于等到了灵海殿大门打来的日子。
今年也是一如往昔的没有任何收获呢,也不知道灵海殿将他们关大半个月是几个意思。
‘轰’的一声,大门打开,大佬们站在门口,衣着破烂缓缓走了出来……他们在灵海殿里摸鱼打架了半个月,带来的法纹衣也早已经破碎不堪,若是现在谁想将他们一锅端那可是一端一个准。
可气死人了!
第三十八章 初雪之音
“哎?”绿衣褴褛的老者刚出门就收到来自弟子滴滴滴的传讯,连忙叫住了几位走的气势汹汹的大佬。
玄音子微笑回头,长发飘飘,眯得眼睛都看不见了,“您有事?”
心情不太美好的样子。
也对,被困在灵海殿半个多月怎么会心情美好呢?况且他们作为修真门派中的佼佼者,面临的各类前来挑战的修者更是多如牛毛,没看见他们的剑都没精神了吗?!
就差一个临界点,这些个玄清门的大佬就会当场炸掉。
翠竹门的长老不自觉吞了口唾沫:“就,玄清门之前好像出事了。”
老人家大概是这次也不好受,就算他说话想要表达地快一点,身体也跟不上节奏,始终慢悠悠的。
“哦?”花漾按捺住玄音子蠢蠢欲动的手,等待下文。
翠竹门长老继续说:“好像有妖魔出现在玄清门的领域内,不过已经被薛寒凌一剑斩杀了。”他继续复述从自己弟子那里传过来的话语,说的极慢。
玄音子和花漾等玄清门大佬在听见‘妖魔’二字时脸都黑了,谁还管翠竹门长老说的那些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啊。召唤出自己的灵舟,如箭一般,他们就往玄清门所在的方向掠去。
从前玄之子等人还未闭关时就说过玄清门将来可能会出大问题,叫他们万事小心。可他们身处盛世,只将前辈的嘱托当做了一句玩笑话,并没有当真。
修行当如静水流深,持之以恒。他们以为前辈只是暗示他们不要懈怠罢了。
万万没有想到玄清门内部竟然出现了百年来都没有再露过面的妖魔,这让他们怎么能不多想。更何况……这妖魔是他们的小师弟薛寒凌,斩杀的。
掠过玄清门头顶,玄雅携各峰弟子站在门口,就那样眼睁睁瞅着他们的师尊,往寒峰去了。
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玄雅:“……”
当归:“…师尊……”
玄雅默默回头:“去寒峰,之前寒凌小师叔出了岔子,师尊他们多半就是在那里。”
一群严肃端正的弟子颔首,上灵舟往寒峰飞去。
只是他们都在想,师尊衣服都没换,乞丐一样去看小师叔,真的不会被嫌弃吗?
毕竟小师叔从来都是霁月风光,一袭白衣名动天下,还从未听说过他衣冠不整过。
经年不见人影的寒峰迎来了今年的人潮高峰,林深正在后山练剑,耳边突然炸起一系列惊天动地的响声,在那一剑差点劈到自己身上时,才堪堪停住。
林深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走到前院,就见之前衣冠楚楚的玄清门门主和各峰峰主,衣衫褴褛,若不是脸还算干净,估摸他都要想怎样将他们扫地出门了。
玄清门不收无灵根弟子,乞丐也不。
林深抱剑行礼:“掌门,各位师叔好。”
玄音子好歹管住了自己往梧桐树下乱瞟的小眼神:“咳,你师尊呢?”
林深长身玉立,不卑不亢:“师尊喝完药正在休息,前段时间除蛊雕着实花费太多精力。”
玄音子眼珠子转了两转,听闻薛寒凌在休息,他也不好去欺负小师弟了。
“他身体没事吧?”花峰主唇角上扬,就算衣衫褴褛也依旧很好看。
林深点头,一群傻乎乎跑来看小师弟的家伙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
恰好,玄雅等弟子也赶到了。
在发现自家师尊邋里邋遢没法见人的模样后,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对灵海大典的忌惮再上一层楼。
弟子们从储物袋中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衣衫,玄清门大佬默默接过就地换起衣服。
林深:“……”求求你们长点心吧。
“对了,林深,妖魔一事究竟是怎么回事?”玄音子换好衣服,半蹲着身子任由玄雅给自己束发。
他倒也不是不会自己束发,可现在实在是没有力气抬手了。
整整半个月都在和人打架!这谁受得了啊?!玄音子一想到灵海大典中他们被各门派针对的场景,就气不打一处来。
谁谁打架都找剑修?其他修者就不香了吗?
林深看着这些个‘乞丐’迅速变得光鲜亮丽,心中惊叹玄清门特立独行的同时,也将之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娓娓道来。
玄音子在听到‘初雪’时心都快化了,其他峰的大佬们也是一脸赞赏和怜惜。
“初雪啊,真令人怀念。”玄音子如今风度翩翩,一袭鎏金滚边的长袍在寒风中猎猎作响,“这是寒凌自创的剑法,他应该没有和你讲过这剑法的来历吧?”
眼见玄音子老妈子嘀嘀咕咕的劲头又要上来了,玄雅默不作声将一群人请到寒峰前面的雪地上,挥手布置出一片桌椅。
可不就是一个玄清门牌小管家。
玄雅叹气,在心中默默吐槽个不停:来来来,大家都来听玄清门掌门来讲讲那过去的故事。
林深对初雪的来历相当感兴趣,因此也没怎么拒绝,跟着这一队大佬就过来了。
玄音子喝了一口茶水,目光中全是感叹:“……小时候,寒凌刚修习剑法的时候就对师父说‘剑,真的只能以杀止杀吗’,师父听后顿悟,而寒凌握着自己刚得到的澜苍,在师父闭关的那段时间,也悟出了‘初雪’。”
薛寒凌同玄音子的师父便是上一任玄清门门主玄之子,一位剑修大能,如今也正在闭关之中,听说已经在领悟飞升之法了。
林深听的津津有味,其他人也是一脸激动,虽然不是第一次听玄音子讲这个故事,可这故事在他们心中依旧如此鲜活。
“初雪以道渡人,奇怪的是这件事只有他能做到……最后我们才发现,或许只是我们境界不够。”玄音子自愧弗如,他们也学过这剑法,可若是心有杂念,这剑法非但不会成功,还会将被度化之人彻底消除,自身也背负上因果孽业。
这也是‘初雪’不怎么出名的原因,因为仅有薛寒凌一人能用。
怀抱赤子之心,行善行之道,是谓‘初雪’。
“还记得寒凌一剑成名的那场战斗吗?”玄音子越讲越来劲,声音也越来越大,有心人若是驻足,一定能感觉到他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