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什么?”
元王却靠了过来。而且,他不但人靠了过来,另一只手也握上了周无归的另一只脚踝,而后两手同时发力,把周无归往他那边猛然一扯!
“不要!”
周无归惊得大喊一声。不敢置信地望向元王,同时额头冒了汗,只因没了蓝药水的功效,他的腿实在是分不开,而此刻被元王这样一拽,实在是太疼了!
元王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松开了周无归。之后,他一手捂住眉眼,长长叹息,背过身去,胸背起伏了好一会儿,才恢复平静。
周无归趁机忙用被子把自己的腿脚全包起来,还把被子在腿上卷了好几圈儿。十分警惕地盯着元王,尽量忽略自己此刻烫得发烧的脸,刚刚元王那个动作,不就是教习女官给他看的那本小画册上画过的么?!
那不是要到洞房时才可以行的人伦大礼吗?元王怎么可以连堂都没拜,就……就想……
这可不行!
教习女官说了,凡是不拜堂就行人伦大礼的人,都不是正经人!
这点,他可得跟元王说清楚,省得让别人以为自己不正经,于是周无归清了清嗓子,特别郑重地对着元王的后脑勺说:“请殿下稍安勿躁,待拜堂成亲后,自会让殿下尽兴。”
元王‘嗖’地回过头来,双眸幽幽地盯着他,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周无归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大概是被元王盯得实在受不住,他瞥开脸,小声‘嗯’了一声。
元王盯着他看了好久,最终却又捂住脸,转过身,叹息起来。
此时此刻的周无归是根本无法理解元王叹息的原因的,他只是盯着元王的后脑勺,看着看着突然发现,元王的耳廓和耳后的脖颈处似乎有些不正常的红。对此,周无归能想到的也不过是‘元王或许有隐疾才会如此唉声叹气’,至于是什么隐疾?教习女官说过一个男人最不能宣之于口的隐疾莫过于‘他、不、行’!
思及此,周无归默默地抱紧腿,也长长地叹了口气。他虽然是男子,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行啊!
两人这番对话,断断续续传到门外,落进先锋军副将的耳朵里,把这位堂堂七尺大汉听得脸红心跳加速的,缓了好一会儿才朗声通报。
好在有他这一嗓子,令屋里那俩走神的人瞬间清醒。
元王边让副将进门,边回头看向周无归。周无归又被他看得瞥开脸,咬着唇小声说:“殿下有事,先去忙吧。别总陪着我耽误了正事。”
元王的目光却依旧如有实质般沉甸甸地压在他身上。
这时,副将进门单膝叩拜,低着头将无人赴宴的情况一说,元王便道:“去备车辇,本王和公主立刻前往大营。”
元王的声音中竟然透着隐隐的笑意?副将愣了下,却不敢抬头,忙领了命立刻去办。他走后,周无归想着今日这个宴会本是自己为帮宋丝纤特地准备的,如今别人不来,他和元王再出城,只剩宋丝纤一人在府里,他会怎么想?
所以,元王说完,周无归就道:“殿下何不带宋都尉一起出城?”
“他要留下来守城。”
“天这么黑,我出城不太方便吧?”
“有我在,你怕什么?”元王好笑地问。
周无归觉得再这样绕下去没完没了,就深吸了一口气,直接了当道:“你要不就带宋都尉一起出城,要不就谁也别带,要不就把他带走留我在府里,三选一,很难吗?”
百羽元心想,这是难的问题吗?他盯着周无归,脸上的笑意渐渐退尽,一字一句地问:“你为何如此在意宋丝纤?”
周无归被他看得又有些不自在,刚要开口说什么,门外又响起一声‘报’!这次来的人,竟然是宋丝纤!
听说来人是他,屋里的两个人一时都没有说话。百羽元盯着周无归,这次周无归也没再躲闪,正面迎视丝毫没让。
元王对传令的侍卫道:“让他进来。”
于是,宋丝纤进门之后,一抬头就看到,撤掉了屏风的大床上,元王和公主正四目相对‘深情凝望’,那真是一幅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好景象,‘甜美’得简直羡煞旁人!
然而,宋丝纤却觉得这光景刺目得很,令他忍不住一不小心就小声说出了一个词——‘狐狸精’!
“你说什么?”
问话的人竟然是元王,他此刻正似笑非笑地望着宋丝纤,看样子是听到了宋丝纤无意间说出的心里话。
一时间,整间屋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作者有话要说:
宋丝纤:狐狸精!
百羽元:谁?
宋:你!
周无归:?
百羽元:别理他!深井冰!
周无归:所以你俩到底什么关系?
第22章 022下半场·(二)
宋丝纤要后悔死了, 一时气昏了头,竟然把心里话说出来了。现在元王问了,他能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把话题扯远, 就道:“刚才有侍卫在巡夜时受伤, 说是在府中看见一人,身法快如鬼魅,每次侍卫觉得自己要追上了, 那人就在他眼前凭空消失, 故此特来禀报。”
元王听完后,却扭头对周无归道:“你听见了?这府里现在不安全, 你确定要自己一个人留下?”
周无归心想那人说不定是萨迪, 正要点头,就听宋丝纤急急追问元王:“殿下这是要出府?”
“是出城。”
“您要去大营?”宋丝纤显得更急了, 甚至下意识上前半步:“听闻今日黑、白舫闹得很凶,在我看来却事有蹊跷, 这黑白舫主乃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怎么会无缘无故闹起来?此事恐有内幕, 还是容我带人先去查探一番再——”
“不必了。”元王示意他不必多言,又道:“藏无带人去探至今未归,此事水深,你留守城内,别让人钻了空子!”
宋丝纤嘴唇动喏动, 想说什么又忍住。之后, 他眯着眼看向周无归, 却对元王说:“城外兵荒马乱, 想必公主还是留在城内更安全!”
“他随本王出城。”
“我不——”周无归整个下半张脸都被一只大手按住, 他唔唔不能言, 元王那手捂得太紧,他打不开也拉不动,气得直瞪眼。
只听元王又道:“还是,宋都尉想违抗本王的命令?”
“卑职不敢,只是有些话想单独禀报,望殿下能移步一听。”
元王微微眯眼,也看向周无归。周无归被他捂着嘴,挣脱不开,气得想咬他。元王便笑了,也答应了宋丝纤的恳请,两人一前一后往书房走去。周无归终于‘解放’,捶胸大口呼吸,手却不禁摸上自己的唇,只觉得这唇上残留着元王掌心的温度——很烫,灼人。
书房里,宋丝纤一进门就单膝跪地,郑重恳请:“公主殿下一介女流实不该出城,再一点,她的安危涉及两国和亲大计,而城外如今形势刀剑无眼,卑职以为将公主留在城中更妥当!”
元王盯着宋丝纤,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淡:“此事无需再说。没别的事了?”
宋丝纤深吸一口气,突然换了一副语气,道:“阿元,你我一同长大,这么多年,我心里一直——”
“我一直把你当成是我最信任的兄弟。”百羽元抢先说道:“所以,我这次出城,津州交给你我才放心,别辜负咱们这么多年的兄弟情义。”
宋丝纤听他说完,脸上的表情尽数消散,最终就只剩下一丝苦笑挂在唇边。也是,他们之间这多年的兄弟情义就像是横沉在两人之间的一座山,令宋丝纤想破坏都无从下手,何况如今阿元把话都说这么明白了,他再纠缠下去就显得没意思了。
可是,为什么他会这么不甘心呢?
如今这结果,他是不是还该庆幸,好在那话他没直接说出口,不然被阿元直接拒绝,可能自己连现在仅存的这点儿理智都留不住了。
胸口憋闷,宋丝纤到底还是没忍住,一冲动就说了句:“大周的公主貌美如狐,也确实手段了得!”
他怎么也没想到,元王听后竟然冷下了脸,特别严肃地警告:“他不是你该想的人。”
宋丝纤:……
等等,什么叫不是我该想的人?我想什么了?!
这一定是有误会!
可惜,宋丝纤出神这么会儿功夫,元王已经走了。等他再追出去,那边的大殿门口,元王正打横抱着‘公主’在迈门槛。就算宋丝纤再有一肚子话想问,当着‘公主’的面也不好意思张嘴了。
元王站在廊下,看到书房门口的宋丝纤也只说了一句:“守好城。”就大步往外走去。
宋丝纤的视野内,很快只剩元王高大颀伟的背影,也因此他根本没看见,周无归此刻看似是缩在元王颈窝里实则是伸出小爪子以指甲抵在元王的喉管上,正小声碎碎念式的威胁:“放我下来,不然我就把你的喉咙割破。我说真的,我的指甲比刀子还快!”
“我死了,战争会立刻爆发,你信不信?”元王无所谓地说,又抓住周无归的小爪子仔细看了看:“嗯,是该给你剪指甲了。”
周无归觉得好气哦,他恨不得咬元王一口。但是,元王说得确实没错,若他在这时候死了,两国之战确实会立刻爆发。所以,周无归忍了,他对自己说‘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过,你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