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养员看他这样心里就烦躁,想眼不见心不烦,拐到病房那边想图个清净,结果一推病房门,又看到校医翘着二郎腿甩着尾巴舒舒服服瘫在椅子上,狼种一个打着绷带的病号,板板正正的坐在床边,正举着小刀削苹果,削完切小块递给校医吃。
关键校医还真就好意思吃,他吃,狼种就看着他吃,还在旁边高兴的偷偷摇尾巴。
饲养员脑仁顿时更疼了,犬科的‘忠诚‘他属实搞不懂,他从病房退出去,顺着长廊往外走,走到拐弯处,一抬眼,就撞见了出任务刚回来的雪豹。
雪豹看着不像出任务的高阶半兽,看着像是在外流浪无家可归的野猫,身上带着伤,毛发乱蓬蓬,见到人不会跑也不会过来表示亲近,就原地站着,视线别别扭扭的落在饲养员裤腿上。
饲养员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从他面前走过去,走过去又退回来,忍无可忍的伸胳膊扯了一把他歪掉的武装带,然后动作麻利的给他拆下来,再在腰上系好。
雪豹倔强着不肯看饲养员,饲养员心里也带着一股无名火,系带的时候手重了,勒了下雪豹的腰。雪豹抿着嘴不吭声,饲养员沉着脸给他调整了一下再重新系上。
雪豹耳朵尖儿颤了一下,一直绷着的脸没绷住,扁了下嘴又绷回去,然后小声说:“我不用你管。”
“闭嘴!”饲养员眉头皱得死死的,烦心地重复道:“闭嘴吧你!”
第28章 毛茸茸即正义 段27
几天过去,战斗队对兽群的追击任务始终没有取得什么大进展,兽群一旦被战斗小队抓到踪迹,立刻就向山林深处撤退,一点儿恋战的意思都没有,而且这山林地势复杂,地形多变,又是对方的地盘,给战斗队的追击任务带来不小的难度。
总负责人和几个领队商议过后,基本掌握了兽群的撤离方向,于是决定带队深入山林,开展大型的追捕活动。
战斗队的半兽全员出动,队内的所有饲养员也紧随其后,随时做好辅助工作。支援队的新人们都留在据点,要确保受伤人员的人身安全。
大姐头本来也算伤员的,但她在二线待不住,手臂上打好绷带,直接穿上战斗服,就要骑上她的山地四轮摩托出发。
饲养员抱着胳膊跟旁边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跟她队里其他人要了合身的装备,边往身上套,边俯身去检查他准备骑的摩托车车况是否良好。
大姐头屁股靠在车上,朝他一挑眉:“你上战场?你连半兽都没有,你跟谁打配合?”
饲养员蹲在那儿默不吭声的检查轮胎,查完起身掸掸手套,扭头怼回去,“你有?”
大姐头大咧咧撩了把头发,乐哈哈的正要说话,狼种从旁边探出头,“我也去吧,我伤都好差不多了。”说着就往大姐头身边凑。
大姐头手里拿着护具呢,抬手就往狼种胸口上拍过去,狼种立马侧身躲了一下。
“你不好了吗?好了你躲什么。”大姐头懒得理他,大长腿一跨,翻身上了车,“臭小子,别在这儿添乱。”
校医跟在狼种后面,背着医疗箱,慢慢悠悠的也走过来,站到饲养员身边,拍拍车后座,说:“我跟着去吧。”他说话也没啥精神头儿,抬眼看了看头顶大太阳,又往边上错了错,让饲养员给他挡太阳。
“你跟着瞎凑什么热闹。”饲养员跟着上了车,挺无奈的瞅着校医。
校医浑身还是那个半死不活的劲儿:“我跟着还能帮个忙,我又不是没上过战场,你操心什么?”
校医曾经确实是战斗队里医疗组的成员,随队上过不少前线的,后来因为一些个人因素退下来了,近几年才转去基地的学校里当的校医。
但退出战斗队就是退出了,饲养员没答应带他,最后和大姐头两个人出发的。
他俩出发的比其他人稍稍晚了一些,坠在整个队伍的队尾,车上载了物资和一些必要设备,速度开不快,慢慢就和队伍拉开了一定距离。
大姐头的车上有通讯设置,时刻和总队那边保持联络。半兽们在队伍的最前方,一直顺着兽群留下的行踪线索做追击,整个队伍的行进方向始终都在变化,同时山路崎岖,饲养员和大姐头也需要根据地形随时调整前行路线。
他俩在路上还聊起了兽群。
两个人都是带着高阶半兽出任务的高级饲养员,或多或少都接触过兽群,跟如今的人类半兽和平相处的社会原则不同,这个组织最终追求的是兽人至上的信条理念。他们崇拜纯种,推崇彻底释放野性,在组织成员的身上,要做到根除‘人性’,在传闻里,兽群的最高首领甚至是一只兽首人身的纯种异兽,完全保留了野兽力量的同时,又完美继承了人类的智慧。
首领的真正面貌至今没有被外人亲眼见证过,在各地带头实施暴行的都是兽群的小头领——他们大多都头戴异兽的面具示人。
“这次袭击我队伍的,打头的就是一只戴着面具的半兽,看不清脸。”大姐头皱眉回忆,“本来我们完成任务已经准备归队了,他们突然出现……一群疯子。”
“你们这次的任务对象不是他们?”饲养员有些意外,他一直以为大姐头的队伍就是奔着兽群里那只兽首去的,没想到是对方主动挑起的争端。主要基地和兽群之间虽说早有恩怨,但迫于基地各方面的实力,兽群其实很少会选择直接上来硬碰硬。
可也不好说,就像大姐头说的,一群疯子,完全没法用常理去推测出对方的行事动机。
“他们攻击了狼种,但是没杀他……”饲养员想起狼种胸口上的伤,很重的伤,但对高阶的半兽来说并不能一招致命,就这一点,他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对,所以等来你们的救援以后,我又和基地申请调来了支援队伍,我觉得他们可能盯上了狼种。”大姐头的车开在前头,此时半侧过脸,迅速看了饲养员一眼,“那只兽首拿走了狼种一样东西。”
饲养员对上她的视线,问:“什么?”
“身份卡,”大姐头重新回过头去看路,“我们救回他时,他戴在脖子上的身份卡不见了。我不确定是不是被攻击他的兽首拿走了,如果是的话,我不清楚原因,但我觉得他被对方盯上了。”
饲养员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开口问:“那个兽首,我知道你看不到脸,但其他地方有没有比较明显的特征?比如……”饲养员皱皱眉,“比如伤口?旧伤。”
大姐头降慢了车速,犹豫片刻:“他耳朵上有一处豁口,像是撕裂造成的旧伤口,在他的——”
“左耳。”饲养员停下车,从兜里摸出手机,试图跟支援队的领队联络。
大姐头也停下来,十分诧异的看着他:“你怎么会知道?”
“对方盯上的不是狼种。”饲养员电话拨不出去,这块地方信号不够强,他又去联络册里翻狸花,“我没记错的话,狼种戴脖子上那个不是他的身份卡,是校医的。”
校医从前线退下来以后,原本的身份卡就没用了,编号开头的字母会变,他换了个新的,旧的就被狼种要走戴脖子上了。
饲养员迅速给狸花发了个信息,让他想办法跟在校医身边,点了发送也不管发没发出去了,抬头跟大姐头说:“快点跟上队伍,我不太放心那边,把物资送到我得回去一趟——”
话未说完,大姐头侧后方的山石间突然窜出一只高大半兽。
电光石火间,饲养员一轰油门,猛地驱车挡了过去。那半兽撞击上摩托,又低吼着被惯性甩了出去,饲养员就地一滚,也翻了出去。
大姐头本来要过来拽他,这时有更多的半兽陆续窜出来,一只冲向饲养员,一只冲向大姐头,饲养员翻身起来,朝大姐头做了个‘跑’的口型,大姐头绷紧神经迅速做出判断,掉车头驶离,一只半兽瞬间化形追了上去。
另一只从身后接近饲养员,用手肘锁住他脖子往后拖拽。饲养员用小臂挡住了锁喉,可双方力气悬殊过大,他只能顺着对方的施力方向猛地往后一倒,同时用力蹬在树干上,借着腿劲儿和全身体重带着对方向后一砸。
那只半兽被他垫在身下这么一倒地,顿时一懵,饲养员察觉到钳制松开,赶紧想翻身逃开,结果翻身的过程中,后颈忽然被一股大力瞬间按压住。
他额头撞在地上,脑子嗡了一声。
他还没缓过神,握着他后颈的手往上一提,他被迫抬起脸,视线里先是有个令人熟悉的小银牌在晃,银牌上的编码他很熟,和他的编码差不了几位,ID他更熟,刻着的就是校医的名字。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一道声音从他上方传过来,还带着笑,“你还记得我吗?”
有血顺着眼角留下来,饲养员闭了下眼。
一只手伸过来,帮着擦了擦血,饲养员撑开眼,眼前是一张戴着面具的脸,两只耳朵从面具后面竖起来,左边那只的外轮廓上有一条豁口。
“对不起,对不起,我也不想一见面就动手的,多年没见了,场面应该更温情一些,我哥教过我的,要有礼貌。”戴着面具的半兽还在笑,“但是我没有耐心了,刚才那支队伍里也没有,你们把他藏哪里去了?你们,把我哥,藏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