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呈,你终于来了!”江郁很高兴,一把抱住青年,小脑袋在他肚子里拱一拱的。
青年托住男孩的身体,音色清冷而沉静,语气却是温和的:“看过笔记了?”
江郁一愣,诧然仰头:“你知道笔记?”
之后想到了什么,江郁突然一拍脑袋:“我就说白天在小店里看到的那只猫尾巴,果然就是江拉快!解呈,你当时就在吗?那你是因为白天人多,怕被人发现,所以才晚上出现的吗?”
江郁东张西望一番,小心翼翼的问:“那这里安全吗?我们要不要找个更隐秘的地方接头?”
青年眸底闪过轻笑:“不用。”
江郁机警的点点头,又举起手上的笔记:“那这个笔记是你给我的吗?我看上面有我的名字,是你专门让白天小店的男人给我的吗?那个男人又是谁?”
“左觉。”解呈说出一个名字。
江郁歪了歪头:“左觉?”
解呈挑眉:“不记得他?”
江郁摇头:“他是谁?”
“你最得意的学生。”
说到这里,解呈音调里带了些冷意:“是你把这本笔记,寄给他的……”
“诶?”江郁错愕:“我寄给他?我什么时候寄给他的?”
“十年前。”
解呈说着,抿了抿唇:“你不是寄给我,是寄给他。”
江郁:“?”
解呈与江郁对视:“地址写的,首都医学院男寝308,左觉收,但我也在那间寝室住。”
江郁:“……”
“那是双人寝,同一个地址,你没写解呈收,写的左觉收。”
江郁:“…………”
江郁看解呈一副秋后算账的架势,有点无辜:“我都不记得了,解呈……”
“我告诉你。”解呈说得很细致,显示着他一笔一笔的旧账都记得一清二楚。
末世发生,金元市封闭,解呈是在封城的一个半月后,才终于进入金元市的。
他找遍了整座城市,也没找到江郁,但他在江郁学校的职工宿舍,发现了这本被包裹得很好,但是恐怕永远寄不出去的笔记。
笔记封面包着牛皮纸,牛皮纸上就写着左觉的名字和地址。
解呈不知道教授是指望谁能发现这个笔记,但教授似乎是知道自己会消失,他仿佛交代遗书一般,把自己在金元市这一个多月的研究报告,都写进了这个笔记里,并希望将来有一天,这个笔记能落到他的入室大弟子,左觉手上。
解呈原本不想把笔记给左觉,但教授失踪了,他怕笔记里面有教授和左觉才懂的暗号,他想知道教授的下落,于是还是把笔记给了左觉。
可左觉并没有在里面有任何发现,这只是一本手札,里面记录了老师在末世初期,对整个末世环境的一些小发现,和小猜想,可这些发现和猜想,国家医学院也有。
左觉认为这个笔记并没什么价值,他更多的是把笔记当做一个纪念品,好好珍藏着。
直到这次解呈告诉他,教授回来了。
教授回来了,但失忆了,这本笔记,或许能帮助他记起更多。
于是,笔记重新回到了江郁手上。
包括今天旅游的出行路线,解呈也是干涉过的,就是为了让左觉亲自见一面他的恩师,亲手把东西还给教授。
江郁听完解呈的解释,才知道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他皱眉道:“可是我今天看这个笔记时,发现里面的很多观点,都和现在的末世不一样,这些东西真的都没有用吗?”
解呈抿了抿唇:“理论行得通,实践行不通。”
江郁明白了,他能想到的东西,末世后肯定也有别人想到了,但是经过证实,那都不可行的,所以他笔记里写的,基本上都是废稿……
江郁叹了口气,他今天还看了一天呢,原来都是没用的东西。
小男孩有些失望,脑袋低垂下来。
解呈不关心笔记里面的内容,他只关心教授的状态:“看过笔记,想起什么了?”
江郁摇摇头,沮丧的道:“我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不过,解呈,我见到我大哥了,老师说那就是我大哥,但是我完全记不得他……解呈,我以后不会一直都这样吧?”
青年冷冽的眉头蹙了起来,他蹲下身,与男孩平行,道:“不会,你只是需要时间。”
“那到底还需要多少时间?我好想记起来,我好想见我的家人……”
“哐当!”江郁话还没说完,身后的顶楼大铁门,突然被踢开了。
牧殊一手拿着GPS定位,一手拿着自己的激光枪,满脸冷意的闯进来。
一看到牧殊,江郁下意识的展开双臂,挡住解呈,结结巴巴的道:“小小小小牧,你你你你吓我一跳!”
说着,江郁疯狂的撅屁股,去拱身后的青年,让解呈赶紧走!
解呈扶住小孩的背,免得他一撅一撅的把自己摔倒。
而后他站了起来,清浅的月光打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他五官冷硬,漆黑的双眸中,噙着淡淡的冷意与沉默。
牧殊突然呼吸急促起来,他定定的看着前方的解呈,仔细的打量着对方的每一处皮肤。
已经过去十年了,坦白说,牧殊原本都有些忘记他这个同父异母哥哥的脸了。
但如今再见,过去的回忆疯狂涌入,一会儿是小时候,他们一起上课的画面,一会儿是成年后,解呈出柜被父亲鞭打的画面,一会儿又是末世后,他掉进峡谷,醒来却周身半点伤痕都没有的画面。
解呈救过他,牧殊这么想着,掐成拳头的手指,紧了紧:“果然是你!”
解呈没说话,眼神宛如看一个陌生人一般,凉淡的看着牧殊。
牧殊抬起手,激光枪的枪口,对准了解呈:“跟我回去接受调查!”
解呈一动不动,肃冷的双眸中,夹带着几缕漫不经心:“调查什么?”
牧殊开门见山:“最近各大基地附近,出现高级丧尸,各大基地内部,出现攻击性异兽,这些是不是都是你干的?”
解呈没有作声。
牧殊咬了咬牙:“国家对所有异能者进行招募,但凡是异能者,必须登记在册,否则一缕视为国家的敌人,你还活着,为什么不来基地登记?这些年你生活在哪儿?你跟近两年出现在国境边缘的外国幸存者群体有没有关系,你叛过国吗?”
解呈仍旧没有作声。
牧殊眉头皱死:“你现在接近我们西基地的特殊异能者又想干什么?你想对江郁不利?还是他身上有你能利用的东西?否则消失了十年的你,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牧殊噼里啪啦的一串问题,跟审犯人似的,显然,西基地的保卫队长,哪怕不是在审讯室里,职业病也改不掉。
江郁企图替解呈说好话:“小牧小牧,你别冲动,解呈不是坏人。”
牧殊看着江郁,脸色很差:“我跟你说过什么,不要跟陌生人单独相处,还不滚过来!”
江郁想说解呈不是陌生人。
结果他还没开口,对面的牧殊突然“啊”了一声。
短促的痛呼声,和刚才在房间里一样,仿佛被人揍了一样。
江郁不解:“小牧?”
牧殊感受到着后背再次冒起来的火辣辣的疼,他瞪着解呈道:“你有完没完!”
解呈面色阴沉,眼神里透着凌冽的杀意,他警告道:“对他,客气点。”
牧殊一愣,他看向江郁,而后蹙眉:“客气?他不听话,我还不能说他两句……啊!”
牧殊额头开始冒汗:“解呈,你别太过分了……啊!”
牧殊气的发抖!
解呈淡漠的下令:“以后对他,用敬语。”
牧殊:“?”
江郁:“……”
江郁有些尴尬,伸手拽了拽解呈的衣角:“解呈,我没关系的。”
“我有关系。”青年说完,又看向牧殊:“说。”
牧殊气笑了:“对他说敬语?不可能说,还想打我是不是,我的异能罩……啊!”
悄悄用异能将全身严防死守保护住的牧殊,感受着异能罩碎裂后,再次袭来的鞭打,浑身突然开始战栗:“你……”
解呈面色很冷:“说!”
牧殊咬牙:“你跟他什么关系,你们……啊!”
“说!”解呈不想听牧殊废话,只想教会他该有的规矩。
感受到后背已经冒血了,血液将他的皮肤与衣衫黏在一起,牧殊企图用异能修复伤口,但是根本没有用,无论多少异能打进伤口,都仿佛泥牛入海,异能没了,伤也没好。
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牧殊心里很清楚,他的哥哥很强,强到他根本无法想象的地步!
恨恨的瞪着解呈,牧殊最终还是道:“江郁小朋友,请您过来一下。”
江郁抬腿走过去,走了两步,又回头看向解呈。
解呈与他目光相对,轻和的道:“去吧。”
江郁忙问:“解呈,你要走吗?那如果我之后想找你,怎么才能找到你?”
解呈神情带着温意,他音色低沉:“想我,我就会来。”
江郁一愣。
那边的牧殊干呕起来:“yue……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