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原佐点了点头：“从未见过。”
“那就对了。”江知闲轻飘飘地说出这句话，却让藤原佐莫名生出几分违和来。
他为什么要这么说？难道雪女真的是自己认识的人？
在他家院子里找到的纸团以及自己曾经送人的玉石……藤原佐再也无法欺骗自己了，这个案件中的雪女也许真的是自己认识的人……
他还想再说什么，但嘴巴却始终打不开，最后只是沉默了下去。
“如果再见到她，你会认出来吗？”江知闲问道。
如果再见到她，自己会认出来吗？藤原佐低下头，他感到一阵晕眩，随即便倒了下去。江知闲没想到他会晕倒，赶紧扶住了藤原佐。
而丽子只是木楞地看着这一幕，她的眼里有藏不住的讽刺：“你们回不去了。”
天上的雪被倾盆倒下，和前几晚的不同，这次仿佛是发了疯似的狠狠砸在他们身上，让江知闲感到刺骨的寒冷。
“先去茶屋吧。”丽子冷冷道，随后她背对着几人，走向了花街外。
这次，江知闲不再出声阻止她。
雪下得太大了，纪寻澈的声音都在这样的雪中变得模糊起来：“哥哥……我扶着他，你赶快进茶屋……”
江知闲点点头，他知道纪寻澈力气比自己大，便直接把晕过去的藤原佐交付给他，自己抬腿走到茶屋中。
刚走进茶屋，他就赶忙回头看向身后的纪寻澈，似乎在害怕他又在下一瞬消失一样。
“哥，你在担心我消失吗？”纪寻澈扶着藤原佐，跟在后面走进了茶屋，他在看到江知闲脸上的焦急后轻笑了一声，道。
江知闲的表情恢复了平时的样子，连忙道：“不，我是担心你带着任务目标一起被雪女带走。”
说完，他俩带着昏倒的藤原佐一起走进了茶屋内厅。
此时的内厅亮着昏黄的烛光，二人走近一看，不远处正坐着身穿黑色和服的女子。
女子注意到三人的到来，抬起眼来。
但是江知闲很快就注意到，她的身后并没有影子。
第51章 花街夜歌（13）
明明烛光照射在女子淡雅的脸上, 但她的身后却没有影子。
纪寻澈很明显也注意到了这个，但他还是面不改色地走了过去，将藤原佐放置到一旁的墙上。
“你好，又见面了。很抱歉我们今晚突然造访。”江知闲依旧平静地开口道。
女子淡淡地笑了笑, 回道：“没关系。你们刚刚在外面看到丽子了吧？”
“是的。”
江知闲对于丽子承认自己杀害直子的事情只字不提。
面前身着黑色和服的女子始终微笑着, 她将手中的烛火放置在身旁的矮桌上, 站起了身：“我好像还没有向你们自我介绍过, 我叫赤坂礼奈。”
礼奈站起身后径直走向靠在墙边的藤原佐，她从手袖中掏出一张手帕, 细心地帮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江知闲看着礼奈行云流水地做完这一切，又转向了自己：“先生们今天要在这里过夜吗？”
要是杜从心此刻在这里的话，他一定会被没有影子的礼奈吓得不敢多呆，但是江知闲和纪寻澈不一样，他们想要留下来，毕竟这间茶屋一定和花街雪女有着什么必然联系。
“好, 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礼奈笑着回答道, 她不再跟二人说起丽子，而是走到一间厢房前, 在把房门推开后告诉二人：“今晚请先睡在这儿吧。”
这是之前江知闲和纪寻澈呆过的房间。
“多谢。”江知闲对着纪寻澈使了个眼色，他便带着墙边的藤原佐走了过来，三人一起进了厢房。
这是他俩在茶屋度过的第二个夜晚。
礼奈看着三人安顿下来，转头就走了出去，却被江知闲叫住了。
“赤坂小姐, 请问小林小姐不在茶屋吗？”
从进这间茶屋时江知闲便发现，好像一直只有赤坂礼奈守在这里。如果说直子被丽子杀害, 而丽子也不再待在这儿的话, 那小林呢？
江知闲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小林时, 就已经发现过她没有影子了。
那是来到这个副本第一晚，明明天色已经差不多黑了下来，小林却敢直接走到寺庙找宽德和尚讨要烛火。
那时，昏黄的烛火也照射在她的身上，可那面对应的墙上却没有半点影子。
也就是因为这个，江知闲看到礼奈没有影子时丝毫不感到意外，并且也早就有了这个猜想。
雪女，其实是这个茶屋里的某个人……
如果是已经死去的人，却还装作普通人的样子生活在活着的人身边，这个想法确实有些离谱，但似乎就是他们一直想知道的答案。
赤坂礼奈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回答道：“不知道呢，也许和丽子一样吧。”
和丽子一样，是什么意思？
江知闲本来还想继续问下去，赤坂礼奈却明显并不想继续回答了，她走出厢房，便拉起了房门：“衣服在衣柜里，祝你们今夜好眠。”
房门逐渐合上，江知闲最后看到的只有赤坂礼奈那双漆黑的眼睛。
和这里的长夜一样，阴森渗人。
“哥，你先换衣服。”纪寻澈把藤原佐放到床边，直接走向了礼奈说的那个衣柜旁，他拉开衣柜，里面果然放着好几件同色的男性和服。
江知闲接过纪寻澈递给他的和服，有些奇怪：“为什么茶屋会有那么多件男性和服？”
“……”
纪寻澈沉默下来，他突然把手放到自己腰间，迅速地把自己身上的和服脱了下来。
这是什么发展？
江知闲没想到纪寻澈竟然毫不介意地当着自己的面脱起衣服来，他瞳孔地震，赶紧伸出手来：“等等……你要干嘛？”
“哥，这里的衣服不能穿。”
“啊？”江知闲不知道他是从何得来这样的答案，他转头看向衣柜内摆放得整整齐齐的衣服，“就算是这样……那你脱衣服干嘛？”
“给你。”纪寻澈停住了手上的动作，一字一句地回道。
啊？？
江知闲愣住了，纪寻澈这是担心自己穿着湿透的和服会有感冒的风险，但把他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自己穿，也太极端了吧？
现在外面可是在下雪，这个天气纪寻澈难道打算光着身子？
“我穿衣柜里的。”纪寻澈从江知闲的表情里读懂了他的想法，开口解释道。
江知闲不懂了：“可你不是刚说这里面的衣服不能穿……”
纪寻澈低下头：“是不能穿……这是死者的衣服，也许会沾染上什么东西。”
“？”江知闲傻眼了，他凑到衣柜面前看，这些和服干净整洁，江知闲实在看不出纪寻澈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可下一个瞬间，纪寻澈便彻底解开了身上的和服。
和服「唰啦」的一声从纪寻澈身上滑落，江知闲一脸震惊地看着面前这个男人，而他在注意到江知闲的视线，耳朵瞬间红了起来。
“哥，你，你先别看……”
这语气竟然有几分娇羞，而且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好像在对着自己撒娇一样。
不过江知闲确实没有看别人裸体的兴趣，他转过身，听着身后的纪寻澈从衣柜内拿出一件和服穿上了身。
不过他刚才已经看到了不少，纪寻澈的肩宽腰细，身上的肌肉线条也恰到好处，似乎经常锻炼的样子。
“哥，我好了。”
听到这句话，江知闲才转回头，面前的纪寻澈拿着那件从他身上脱下来的和服，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对着江知闲说道：“哥不要嫌弃……”
江知闲知道他说的应该是自己穿过的衣服，但既然都在这样的情况下，哪怕是有汗味，他肯定也是不会嫌弃的啊。
“不会。”
江知闲淡淡道，接过了纪寻澈递来的衣服。
但在他穿上这件和服时，江知闲才发现这和自己想的截然不同。
这件和服上并没有任何异味，反而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似乎是纪寻澈身上所带来的，既像皂角的味道却又让江知闲莫名想起冬日里的雪松……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近地闻到别人的味道。
而且，还是自己死对头的味道……江知闲说不上自己心情是什么样的，但还是有些别扭地拉了拉衣领，似乎想让这股若隐若现的味道离自己远些。
“睡吧。”
注意到纪寻澈的目光，江知闲轻咳了一声，说道。
“对了，你穿的……衣服不要紧吧？”
看着面前纪寻澈就这么听话地躺在床榻上，江知闲有些于心不忍，生硬地关心道。
纪寻澈听到这话，那双清如泉水的眼睛都亮了几分，他乖乖答道：“如果有哥哥在的话，我就不要紧的。”
这是什么话？江知闲被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语给搞昏了，他瞬间不想管纪寻澈了，只是追问道：“那你是怎么看出来这是死人的衣服的？”
“我猜的。”纪寻澈回道。
江知闲突然无语了。
搞半天，其实这家伙根本不确定吧？
亏自己还以为纪寻澈是不是有什么大发现呢……江知闲有些失望，但也不再说什么，只是闭上了眼睛，希望今夜也快一些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