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闻声看去，半透明的玻璃上映出了一张扭曲惨白的脸。
漆黑的眼睛如同两个巨大的窟窿，正一动不动地盯视着屋内的人。
第41章 花街夜歌
“啊啊啊！”
“卧槽！！”
厢房内的杜从心和曹和沐同时放声尖叫起来, 窗外的白脸却在二人的尖叫声中消失不见了。
“卧槽卧槽，那个雪女真的长着一张死鬼脸！”曹和沐声音都变了调，已经浑然不顾此刻正以不屑神情看向他的陈婷。
而杜从心没再说什么，他只是死死闭上了双眼, 把自己裹紧被子的身体都缩到了江知闲身旁。
感受到身边人的颤抖, 江知闲无奈, 只好伸出手臂拍了拍杜从心的背以示安慰。
躺在一旁的纪寻澈则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一幕。
厢房外恢复了安静, 雪女不再唱歌，也不再尖叫, 只剩下窗外那阵「唰啦唰啦」的声音响起。
“下雪了。”江知闲盯着窗户，只是片刻间，外面就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唰啦唰啦——
这是雪花击打在窗户玻璃所发出的声音。
江知闲站起身子，他似乎丝毫不畏惧 ，径直地走到了窗户边向外看去，整条花街似乎都被埋没在这场大雪中。雪还不停地下着, 在花街的另一个尽头, 江知闲看到了一棵巨大的樱花树。
可明明这条花街根本没有栽种过什么樱花树。
雪疯狂地拍打在那棵樱花树上，樱花树上的樱花却依旧在诡异地盛放着。
花瓣是一种极为迷幻的粉紫色。
但是雪和樱, 都是不该在六月出现的东西。
江知闲眨眼间，樱花树下突然出现了一个穿白色和服的女子。
女子背对着他，长发披散着，又黑又浓密。
“别看外面。”
江知闲的手腕突然被拉住，低沉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他赶紧回头望去，原来是纪寻澈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而就在江知闲转头看纪寻澈的瞬间, 他感到后背一阵凉意。
看向他俩的曹和沐脸色变得惨白一片。
难道说, 他的背后有什么？
“别看。”纪寻澈似乎看出了江知闲的心思, 及时地劝阻道。他清澈的眼睛始终看着江知闲，似乎有一股神奇的魔力让江知闲不自觉地听他的话。
唰啦唰啦——
背后的凉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雪花落在玻璃上的声音。江知闲看着纪寻澈，他虽然心里有了猜测，但还是开了口：“刚刚发生了什么？”
杜从心听到这句话，才颤抖着从被窝里探出头来。
“雪女在找我们。”
“卧槽！你们刚刚没看吗！她那个鬼样子完全是想把我们生吞活剥啊！！”曹和沐的脸都还在不自然地白着，他用手在自己脸上比划了几下，对着江知闲说道：“她那张嘴——有这么长！”
这下江知闲彻底懂了，那个本还站在樱花树下的雪女在片刻间就转移到他们厢房的窗外，似乎还呲牙咧嘴恐吓他们。
“我不是很怕这些。”江知闲说道。
他这句话是说给纪寻澈听的。
过去江知闲甚至是完全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但在来到这个副本世界后，他才不得不去相信这个副本世界的确有着无法用科学解释的超自然现象……只不过他还是不会恐惧这些。
刚刚纪寻澈那样做是在担心他会害怕吗？江知闲有些捉摸不透这个人。
不对，他明明很懂自己。
“她在寻找目标，你不能和她对视。”纪寻澈不慌不忙，认真地回他。
果然，纪寻澈并不是担心自己会害怕雪女。但江知闲感觉似乎有什么细节被自己遗漏了，出于某种奇怪的情绪，他又不太想直接问纪寻澈，只好嗯了一声。
地席上的曹和沐则脸色更差了：“什么？不能和她对视？”
就在纪寻澈拉住江知闲的刚才，他和窗外的雪女来了个精准对视。
雪女的脸浮肿扭曲，刷过层层□□的脸上白得吓人，那张长嘴更是让曹和沐想把年夜饭都吐出来。
纪寻澈这才回头看他：“是。雪女需要和人对视才能记住自己的目标方便之后下手……”
“卧槽！你怎么不早说！？”曹和沐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在不自觉地颤抖，嘴里还疯狂地飚出极其优美的中国话来，“我真是哔了狗了——”
纪寻澈不回他了，脸上坦然平淡的神色摆明了自己也不知道曹和沐为什么会突然看过来。
“没关系，你和我们待在一起就行——还有贺茂义光。”江知闲看出他心里正在极度恐惧，只好开口安慰道。
曹和沐自知理亏，又被江知闲这话说得稍微有些放下心来，贺茂义光虽然看起来一副靠不住的样子，但毕竟身为阴阳师，身上定是有两把刷子的。
想到这儿，曹和沐只好点了点头，他把自己的被子裹紧，只露出火红的半个头来。
“好困，我要睡了。”江知闲回到地上的凉席，他不再说话，只是暗暗回想白天遇到的武士藤原佐和阴阳师贺茂义光。
贺茂义光今天晚上似乎并没有什么行动。
江知闲躺着，视线不自觉间又投向窗户处，此时的窗户已经被雪糊上了，视野内只能看到白色。
但是雪怎么会直接糊在窗户上呢？
……
翌日清晨，刺眼的阳光撒向江知闲的脸庞，他不得不被迫醒了过来。
厢房内，其他玩家都还在睡着，而他身边的纪寻澈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么早就出去了？
江知闲感到奇怪，他收拾好地席，推开厢房门走了出去。
此时的寺庙大厅内，贺茂义光正一脸严肃地手持着那把折扇，而站在他面前的是腰挂长刀的藤原佐。
贺茂义光在看到江知闲的一瞬间，脸上表情松弛下来，恢复了往日的不正经：“早啊，小兄弟。没想到你也这么早起？”
一旁冷着脸的藤原佐只是瞥了他一眼，没有任何表示。
江知闲问道：“贺茂先生，你有看到那个比我高、穿着白衬衫的男人去哪了吗？”
纪寻澈起得早并不奇怪，但奇怪的是他竟然不在厢房内，似乎也不在寺庙里。
“啊……我对他是有点印象，不过我和藤原兄一直在这附近，没有看到过他啊……怎么？你那位兄弟不见了吗？”
贺茂义光的样子并不像是在撒谎。
江知闲皱起眉来，纪寻澈会去哪里？平常他总是乖巧地跟着自己，几乎没有在自己视线里消失过。
“好，我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好羡慕雪女姐姐的长发......（摸了摸自己稀薄的头发）（瞬间掉下一撮头发）
第42章 花街夜歌
纪寻澈现在既不在厢房也不在寺庙内, 那他多半只会在花街上。
难道纪寻澈发现了什么？
江知闲跟面前的两人打了招呼便走出了寺庙，在出门之前，他突然注意到藤原佐的佩刀上挂着一个丑丑的小布偶。
这个粗糙的小东西很明显是人手工做出来的，而且很像是一个孩子的手笔。
难道藤原佐其实已经有家室了？
江知闲感到有几分奇怪, 不过在这个年代早婚早育似乎才是大众潮流。
清晨的花街上和昨天傍晚时分是完全不一样的光景。
街道两旁的居酒屋和茶室外都有不少来来往往的宾客, 这些客人大多数都为男性, 他们身边都跟着那些衣着鲜艳的艺伎, 正带笑送客人走入屋内。
江知闲双眼牢牢盯着这些男客，里面根本没有纪寻澈的影子。
他到底去哪了？
江知闲本来还想再往前走, 手臂却突然被一个陌生的女人勾住了。
女人笑得妩媚，她的脸上浓妆艳抹，隐约还能闻到一股脂粉的香气，她鲜红的嘴唇微微张开，语气里似乎充满了讨好：“先生，我们家茶屋的孩子们能歌善舞, 让她们为您表演如何？”
“不了, 我现在没有空。”江知闲皱起眉。
虽然她身为艺伎却要这样揽客有些古怪，但当务之急江知闲只想先找到纪寻澈。
女人显然并不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他, 她勾住江知闲的手臂微微夹紧，脸上的表情则变得更加谄媚讨好，用着几乎是撒娇的语气说道：“先生……”
“……”
“哥，你找我吗？”
江知闲才思考了半秒如何找借口拒绝女人，纪寻澈就突然站在他俩面前。
而女人此时还死死勾着江知闲的手臂, 脸蛋则转过去看向纪寻澈。
纪寻澈的视线从江知闲的脸转移到他的手臂上，在看着女人紧紧勾住江知闲时他的面色肉眼可见地变得差了起来。
“哥, 她是谁？”
江知闲还没来得及问纪寻澈到底去哪儿了, 他就莫名其妙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这责问的语气仿佛是妻子看到自己丈夫出轨似的，让他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女人看着纪寻澈，又笑了起来，她终于松开了江知闲的手臂，声音娇俏：“先生，你和家兄要不要都来茶屋坐坐？”
“好啊。”江知闲回道。
纪寻澈则一脸好奇地看向了江知闲，他的眼神似乎在无声地询问着怎么会答应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