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丛洲着玄色上衣朱色下裳,上下皆绘有凤凰章纹,绣着浮金的玉带一勒,勾勒出劲瘦腰身,如青竹更如苍松。腰身下坠着双飞燕佩绶、脚穿翘头赤舄。
他既非君王又非诸侯,不能戴冕冠,非女子也不能戴凤冠。陌影亲自为他挑了黑色玉冠,头发以红缎带束之,不但精神,也格外扎眼。
见了这么多人,当当只有易丛洲能值上一句“公子世无双”,三大股票男尽管各有千秋,也都比不上他。
成亲前二人并不能说话,陌影走到他身边,用嘴型说:“你好好看。”
礼官发现了他的小动作,咳嗽一声,宣布婚礼开始。
二人都无高堂,流程简化了不少。拜了天地,喝了合卺酒,陌影解下易丛洲的红樱,取下各自一缕发丝结在一起,结发礼成。
陌影觉得这东西很有纪念意义,小心收起。他转头望着易丛洲俊朗而不苟言笑的侧脸,开玩笑道:“丛洲,以后你就是我的人啦,可不许变心,给我戴绿帽,知道了吗?”
易丛洲偏头,嘴角小幅度地勾了勾。
婚礼流程结束,接着便是封后大典。一袭白衣的蔺如尘率领祭师府的人上前,在高声唱词与百官的跪首中,将凤印递到易丛洲手上,宣读封号。
祈福祷告后,蔺如尘退场,由陌影亲自为易丛洲披上绣着凤凰于飞的大红凤袍。
“礼成!”
从此,易丛洲便是承国之后。
星空下,锣鼓喧天,琴瑟争魁。
高台之下,摆满上百颗夜明珠,穿着华贵的王公贵族和大臣分坐于两侧,祭师蔺如尘、胡月国使臣也在其中。
婚礼没出岔子,陌影松了口气,高高兴兴地准备下高台,入座主位。易丛洲在前他在后,因为不习惯戴冕冠,他扶了扶头,落后了两步。
一只枭缓慢而无声地飞近,忽然拔高,直冲陌影头上而去!
现场的乐声太过嘈杂,天色也暗了,夜明珠的照明范围毕竟有限,竟没有人发现枭的存在。
陌影正处在最放松的时候,冷不防被袭击头部,头皮被大力拉扯,上头还传来“咔吧”的可怖叫声,当场被吓得不轻。
易丛洲在枭下落时就隐有察觉,抽过旁边太监的拂尘,眼神一凝。
它的利爪连着陌影的冠冕,他不敢拉扯,脚尖点地,跃起数丈,朝枭击去!
棕黄色的枭立刻拔高,它速度极快,还想再俯冲而下。
它尖利的喙和利爪一旦落在人身上,皮开肉绽在所难免!
见它对准了陌影,易丛洲手指弹出一枚细小暗器,直刺枭身。它被击中后往下坠落,散开的尘尾接住了它的尸身,丢在一边。
他的头微微一偏,见人群中的权默拳头紧握,往桌上一锤。
易丛洲面色冷了下来。
猛禽的杀伤力非同小可,抓握力惊人,陌影的冠冕被抓得歪斜,面具在混乱中脱落了。
皇上被袭,太监宫女惊恐万分,子夕最先上前,离陌影只有一臂之遥时,易丛洲的手臂环住了陌影的肩膀。
他生生停住。
易丛洲小心地将陌影的冕冠取下,一边替他整理头发,一边问:“痛不痛?”
低头护着脖子的陌影闻声抬头。
喧闹声宛如被吸入冰凉水面,现场突兀地一静。
子夕看清他的面容,拿拂尘的手猛地握紧,拂尘轻微抖动。
“没事,就是吓了一跳。”陌影拍了拍胸膛,心有余悸,“那是什么?怎么会突然从空中飞下,还抓着我不放。”
他声音比平日更低,听起来尤为绵软。
头发散了一缕在脸颊边,他用手指一勾,将头发别在耳后。
指头、脸蛋、耳朵、发丝,都反射着盈盈光泽,无一处不吸引人。
身后的太监连呼吸都不敢,下面的大臣更像置身梦中,只有蔺如尘,扫过一眼便不再看,眉头微蹙。
易丛洲侧身挡了挡下方的视线,回答道:“那是雕鸮,昼伏夜出,常出没在西北一带。”
陌影略一思索便明白了,怕被别人听到,凑近易丛洲耳边道:“竟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气人。”
他半跪着,如瀑的柔顺黑发垂在身后。易丛洲的阴影挡住了他的脸,只能看到他小巧精致的下巴。
一动一动,无限惹人遐想。
“刺拉——”下方忽然传来尖锐的摩擦声。
权默失态地站起,情不自禁地朝陌影的方向走,膝盖撞到了桌子腿,他却浑然不觉。
听到声响的陌影朝众臣看去。
宴席仿佛凝固,不论男女,无一人眨眼,无一人说话,无一人动作。
陌影这才发现,现场安静得太久太久。
雕鸮已被杀,成婚大典应该继续。既然真面目已暴露,便没有什么遮的必要,他低声冲后头吩咐,“子夕,替朕盘发。”
子夕迅速将头发弄好,如易丛洲一样,用的黑冠红绸。
陌影任由易丛洲将他扶起,不自在地咳了几声,“诸位爱、爱卿,今日是朕、朕的大喜之日,大家好吃好喝。”
没了面具的遮挡,被这么多双眼睛注视着,陌影声线都是颤的,软糯极了。
众人如梦初醒。
禁军上前封住权默前行之路,他不甘地跺了跺脚,在东鹤的瞪视下回到原位。
虽发生了意外,到底有惊无险。陌影与易丛洲率先敬了众臣一杯酒,场面热络起来。
陌影本来做好了会被大臣灌酒的准备,特意让子夕将酒换成了水,反正大臣不敢上前,也闻不到有没有酒味。
然而情况出乎预料,竟没人上前。老臣们只管吃,年轻的倒是有不少拿着酒杯想站起的,可丞相太尉都还没动,哪里轮得到他们。
“怎么回事,他们今天怎么这么好对付。”陌影为了缓解紧张,偏头对易丛洲说话,“不过还是快点结束吧,社恐伤不起,这么多人简直要了老命了。”
易丛洲忽然夹起一筷子肉,放到陌影碗里。
经他一提醒,陌影才发觉早就饿了。眼神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他吃饭也不敢敞开吃,小口地咀嚼,咽了下去。
易丛洲见状,拿起筷子吃饭,视群臣为无物。
“丛洲,你真的好厉害。”
有他在身边,陌影的心慌削弱了不少,高悬的心也放了下来,开始认真吃饭。
小口小口地吃,斯文又可爱,吃到好吃的眼睛便微微睁大,酸的就眉头微皱,说不出的灵动。
年轻的大臣不自觉地笑起来,饭忘了吃,酒也忘了喝。
薛忠国哼了一声,从桌上拿起酒杯,起身来到陌影桌前。
他早就想好,要在封后大典上直谏,既然皇上说不降长平将军之位,他便请命让皇上放长平将军回西北!
陌影刚吃了一块桂花糯米藕,瞥见薛忠国,小小一惊,囫囵将藕吞下,含糊不清道:“薛、薛大人,你,你来啦。”
桂花糯米藕不小,他的脸颊被塞得凸出一块,急着想把东西咽下,却又不得章法。
那心急的模样,像极了自家的孙子,小时候被他捉住偷吃东西时,就算被竹片打手心,也要将东西抢着吃下去。
薛忠国面色一松,刚要开口,吃下藕的陌影抢先道:“我、我敬薛大人一、一杯。”
堂堂天子,在臣子面前竟自称我,还主动给他敬酒。
薛忠国一时心潮激动,那杯辛辣的酒竟被他吃出了甜味。
喝完,薛忠国仍杵着不动,陌影尴尬症犯了。他抓起桌边的葡萄,倾身塞到薛忠国手上,“薛、薛大人,这,这是贡品葡萄,你、你拿去吃。”
薛忠国愣愣地捧着葡萄。
老臣再待下去,陌影恐怕要紧张得逃走。
易丛洲将余光从他身上收回,别有深意道:“薛大人,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饱满的紫色葡萄被他抓在手心,薛忠国摇摇头:“无事。”
回到座位上,他才一拍脑袋,竟然忘了直言进谏了!
他正懊恼着,一位相交已久的大臣借着敬酒,来到了他的座位边,“薛大人,皇上赏赐的葡萄,能给下官吃一粒不?”
其他老臣的耳朵高竖着,闻言都坐不住了,争先恐后地上前,“薛老,也赏我一颗吧!”
“薛大人,看一下我,一粒,就一粒!”
薛忠国环视一圈,发现全场所有官员都朝他投来艳羡的目光,对那盘葡萄眼热得紧。
他哪里还记得什么谏言的事,死死将葡萄护在怀里,“这是陛下赏本大夫的,本官要带回去给孙子吃,谁也别想抢!”
那护食的样子看得陌影一阵好笑,这群老臣,怎么和幼儿园的小朋友似的。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间,宴会到了尾声。
离送入洞房的吉时还差半个时辰,陌影起身准备回去歇歇,拉着易丛洲准备退场。
他早和奉常说过,不许弄闹洞房那一套。皇帝的话别人哪敢违抗,便省去了这一环。
只等时辰一到,送了洞房,今天就算圆满结束。
然而,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才刚站起,穿着绛紫长袍,抱着白猫的元皎炎悠悠从后方走来,“本王来晚了,还赶得上宴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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