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开始还是小雨,顷刻间变成中雨。
雨滴落在火堆上,产生了更多烟雾。
西南的雨一下,到处都是雾气,青绿的树与砖红色的瓦片藏在烟雨中,格外宁静。
视线受阻碍,元镇北周围的护卫伸长脖子去看陌影,将最脆弱的地方暴露在盾牌之外。
阴雨吸收光芒,雨声掩盖声音,蔺如尘飞出细针,竟无人察觉。
悄无声息间,元镇北四周持盾的护卫全部倒地。
元镇北大惊失色,连连后退,他身后的护卫赶忙上前,以身体为人墙做防御。
蔺如尘手掌往亭子梁柱上一拍,一跃数丈,衣摆在雨中翻飞,落在元镇北面前。
护卫上前抵挡,他们身手了得,短时间内无人能近身。
蔺如尘忽然后退,右手的剑一收,左手再度甩出细如牛毛的针,趁护卫躲避时,他把剑往上方一抛。
右手扔出数条蛊虫。
注意力在细针上的护卫反应不及,蛊虫附体,惨叫一片。
蔺如尘右手抬高,将空中下坠的剑重新握在手心。
动作一气呵成,毫不凝滞,全然看不出他重伤未愈!
“蔺如尘,你想干什么!”元镇北慌了,一边后退一边命令,“放箭!快!”
蔺如尘闪身到他面前,二人距离极近。
弓箭手瞄准蔺如尘却不敢放箭。
元镇北无人保护,腿软跌倒,蔺如尘剑尖一扬,一剑封喉。
在场之人无一不被他的大胆与果断惊住,全部忘了动作。
元镇北的弓箭手们面面相觑,无头苍蝇般失了主意。
“谁敢背叛我,和元镇北一个下场。”蔺如尘冷冷地扫过围墙上方,杀气极重。
弓箭手与包围的士兵愣在原地,完全不敢动作。
“嘭!”重重的敲击声吸引了陌影的注意。
玄衣卫统领本领过人,在蔺如尘击杀元镇北的空隙,竟找出了两把斧头,正往子夕脚上的铁索上劈。
元皎炎的人也不甘示弱,同样拿了斧头劈砍。他们身边,蛇血横流,蛇尸一片。
陌影看得反胃,闭上眼睛。
最后一眼,是蔺如尘提剑,杀气腾腾飞来的画面。
元镇北已被解决,三个股票男重新争夺。
这一战,只有两种可能。
若蔺如尘比较快,铁索未被砍断,死的会是元皎炎与子夕。
若蔺如尘不够快,铁索被砍断,他纵然有蛊虫在手,也很难以一敌二。
陌影这才明白蔺如尘此前说一定要争,弱肉强食的世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围墙边缘响起几声急促的短叫,紧接着,沉闷的破风声响起。
仿佛心灵感应,陌影猝然睁眼。
一条长鞭从围墙之外飞来,卷住蔺如尘小腿。
他就势在空中旋转几圈化解攻势,落在外侧。
长鞭放开了他,往亭子中的玉床而来。
是丛洲,丛洲来了!
陌影一把掀开被子,长鞭便缠住了他的腰,大力将他带离玉床。
“嘭!啪!”玄衣卫统领劈铁索的速度愈来愈快,猛烈的一顿砍之后,铁索断了。
子夕上飞,挡住易丛洲退路,前后脚的功夫,元皎炎的长剑也到了易丛洲面前!
易丛洲极为灵活地往侧面一闪,不退反进,从二人攻击的空挡穿过,鞭子一扔。
双脚踩在玉床上的同时,陌影已被他紧紧抱在怀里。
“丛洲!”
“我来晚了。”
“易丛洲,那夜的人果然是你!”
“易丛洲,放下小竹子。”
蔺如尘与元皎炎的话一同响起,易丛洲从腰上抽出软剑,如灵蛇往元皎炎的方向而去。
围墙上嚎叫一片,另有无数身穿青衣的蒙面人飞入,缠住了蔺如尘。
易丛洲抱着陌影,单手持剑,趁子夕与元皎炎被软剑所挡,将软剑脱手,无数暗器被他捏在手心,利落一甩。
不仅元皎炎与子夕被逼退,想上前抢人的玄衣卫也无法靠近。
死士飞速上前,阻隔开来,挡住所有人。
易丛洲右手摸了摸陌影的小角,盖住他的双眼,毫不恋战,眨眼便飞出府邸。
一匹快马在外等候,他落在马上,策马奔腾,不见踪影。
马上颠簸,自然是不舒服的。
陌影靠在易丛洲怀里,听着对方略快的心跳,却感觉到难以言喻的舒畅。
宛如在大海上迷途数天的船,弹尽粮绝,经历了无数风暴,在希望丧失时忽然回到了出发的港湾。
劫后重生的喜悦让他眼眶酸涩,流下泪来。
并没有发出声音,只打湿了易丛洲的布衣。
“安全了,没事了。”易丛洲勒住马,指腹擦去了他的泪痕,轻柔地拍着他的背。
“快走,他们可能要追上来。”
“追不上来的。”
易丛洲平日话少,此时却不吝惜语言,“我麾下的人将他们阻挡,蔺如尘有伤,元皎炎与子夕脚上有铁环,不是对手。阿影,你脸色这么白,还不舒服是不是?等到了落脚的地方让大夫给你看看,不仅有中原大夫,也有精通蛊毒的,什么都不用担心。”
他的音色低低的,关切与担忧藏不住,如阳光温暖着内心。
“我没事,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力气。”陌影抚了抚易丛洲的脸,“倒是你,听说子夕围剿你,你受伤了,没事吗?”
“不是我,只是替身,让他们麻痹的幌子罢了。”
陌影重重呼了口气,噩梦消散,终于可以不再担忧。
“丛洲,都是我太大意了,你说过关于他们三人的事,什么都要和你说。那天晚上魅影打探到蔺如尘受了重伤,我把他当朋友,怕他出事,所以想去救他。谁知他设了一个局,就等我自投罗网。”
“不怪你,蔺如尘心思狠绝,为了抓你自伤八百,很难看出破绽。”易丛洲捧着他的脸,把他散乱的头发用发带绑好,擦去他额头上的雨水,“怪我思考不周,让他钻了空子。你放心,以后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我不会再把你置入危险境地。”
尽管易丛洲说得克制,陌影还是听到了他的颤音。
雨渐渐停了,周围极为安静,青翠的山林与田坎中雾气缭绕,空气清新极了。
这便是天地一双人吗?
陌影不停摸着易丛洲的双颊,试图用皮肤的接触给对方带去安全感。
自己失踪了这么多天,自家小魅魔肯定吓坏了。
“我也向我们家丛洲保证,以后绝不做危险的事。”
易丛洲低头凝望着他,忽然凑近,亲了亲他略略干涩的嘴唇。
把陌影亲得直往他怀里缩,他眼中的阴翳才散去些许。
重新起航,快马带他们一路往东,天黑时分,他们抵达了目的地。
热水早就备好,易丛洲给昏昏欲睡的陌影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干净衣服,拍拍他的脸颊将人弄醒,带他去见大夫。
他的小角无法收起,易丛洲给他戴着帽子,看不出来。
等待许久的大夫给陌影把脉,神情都有些古怪。
“如何?”
西南大夫道:“没有中蛊毒。”
中原大夫道:“只是忧思过重,饮食不调,造成四肢乏力,需要静养,好好补身。”
易丛洲见他们神色有异,还想再问,被陌影拉住了。
“送大夫回去吧。”
等人离开,陌影小声道:“咱俩都不是人,人和魅魔的脉象不一致很正常,问了可能没用,误诊都有可能。别管他们啦,既然他们说静养,那便养着呗。”
他窝在易丛洲怀里,“就在你身边,哪儿都不去啦。”
易丛洲眸色柔和下来,“困吗?”
陌影哈欠连天,“困。”在蔺如尘那里,心里有事,总是睡不安稳,精神才会那样差。
他拉着易丛洲的手进入卧房,脱了衣躺在床上。
滚了一圈,爱上棉被柔软的触感。
“丛洲,怎么你准备的床,每次都这么软,睡起来好舒服。”
“自然要让阿影睡舒服的地方。”
其实是那次陌影收了池霖的魂之后,被反噬睡不好。
易丛洲没意识到感情之时,便把让他睡得舒服这一条放在了最重要的位置。
在京城可以让岳黎去偷被子,在外面,就给陌影打造最舒适的床铺。
让岳黎去找最好的棉花,最软的丝绸与棉布时,那憨憨都惊讶得合不拢嘴。
“奖励丛洲一个爱的抱抱。”陌影极短地抱了下易丛洲,在他没反应过来之前撤到一边,假装正经,却被眼角的笑意出卖。
易丛洲哪能让他得逞,将人整个抱过来,紧紧搂着。
这样的夜晚,贴得这样紧,心跳与温度都能互相传染。
陌影脑中忽然开起车来,很想老司机地问易丛洲一句:想我吗?
等易丛洲回答想之后,就接着问:在床上想吗?
啊,达咩达咩,不要挖坑给自己跳,易丛洲那方面的精力和能力他是知道的,要是他引火自焚,明天别想下床了。
陌影心里闪着各种不可描述的想法,易丛洲毫无察觉。
“你的手脚怎么这样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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