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茜微安慰他:“其实你音色很好的,只是调子奇怪了一点,我陪你多练几遍,然后再开始学舞。”
她觉得谢情的表情很奇怪:“怎么了?”
谢情:“没什么,就是觉得世上只有妈妈好。”
祭神的礼服和本地的特色服装非常相似,只是样式更复杂华丽,幸好旅行团里有个会做衣服的,会缝补衣服的也不少,大家一起努力,总算是赶出了一套礼服。
是一套非常漂亮的……
裙子。
大家只能真诚的希望,看在绝世美人穿着漂亮大裙子的份上,神可以原谅他的歌喉,顺利降下神力。
第101章 养生温泉酒店二(8)
来到养生温泉酒店的第二天。
后院的雪被铲干净了, 温泉池冒着热气,天空阴云密布,又干又冷的风刀子刮得人脸疼。
人们一边吹气暖手, 一边不安地在原地走动,希望能让冻僵的脚热起来, 也是在发泄心中的不安。
祭礼马上就要开始了。
男人们把餐厅里的长桌抬了一张放在院子里, 摆上十花十酒。
冬季本来很难凑齐十种花,幸好酒店里有制作特色民俗书签的项目, 收藏了不少干花, 再加上酒店里有的仙客来, 梅花,山茶,勉强凑齐了十种。
十种酒倒是好凑齐, 他们这个酒店也承包团队会议和团队疗养,售卖的酒类远超十种。
长桌上除了十花十酒,还摆放着一整个蒸得烂熟的猪头, 一条红烩鲤鱼,一只烤鸡。
这是他们这里祭神的民俗菜色。
谢情猜测这大概只是当地人把自己喜欢的菜色献给神明, 而后成为习惯。
他实在想不出来宴无咎吃蒸猪头的样子。
桌上还挂着一幅画, 是谢茜微画的黑暗之神。
这也是祭礼的一部分,在《古今祭礼参考》里详细绘制了祭神需要的画作, 谢茜微有绘画功底,酒店里有绘画工具,她花了几个小时就等比例复制了一张。
画上的神和宴无咎毫无相似之处,面孔更类似于佛像, 身上的衣物又有本土特色。
谢情盛装打扮,为了契合他穿的裙子, 孟星眠建议让他化点淡妆。
化妆品是女同志们提供的,眉笔睫毛膏粉底口红腮红眼影一应俱全,孟星眠自告奋勇要给他化妆。
只是手上拿着眉笔比划了半天,也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这张脸实在完美,不用任何增减。
最后孟星眠还是不甘心,说谢情唇色太苍白,担心黑暗之神看了不高兴,硬是给他上了一层口红。
涂口红的时候孟星眠离谢情很近,她涂着涂着就看呆了,被情臣扯开才回神。
情臣打算接过孟星眠的任务,但也是涂着涂着人就晃神了,谢情干脆把口红拿过来对着镜子一抹。
抹完嫌弃唇色太艳,他用纸抿了抿,这才满意了。
总是上翘的漂亮唇瓣染上轻红,像被人吻肿了一样。
情臣越发魂不守舍。
到了下午三点,祭礼的准备尽数完成,谢情盛装华服出场。
虽然穿的是裙子,但在他身上,也没有任何违和的地方。
并不是说会把他误认为女人,任何衣服在谢情身上都只是衬托他的工具,不会抢夺属于他的注意力。
无论他穿的是什么,最后人们都只能注意到他本人,而不是外部的装扮。
谢情已经把祭神的歌舞背得纯熟,他光着一双雪白的脚,在未干的地上辗转。
情臣看他秀气的脚趾上泛了紫,知道是被冻的,心里蓦然难受起来。
谢茜微的教学成果非常出色,谢情虽然时不时还是有些走调,但大部分调子都能勉强合上。按理说绝对称不上好听,但不知道是因为祭歌的特殊性,还是人们紧张的心情所致,亦或是有了舞蹈的加成,竟然觉得谢情的歌喉有一种迷惑人的味道。
祭礼的歌舞很长。
在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里,人们没有说话,没有动弹,就那么静静的看着谢情。
仿佛这是天下第一重要事。
只有情臣心中着急。
对他来说,祭礼成功与否本是无所谓的,只是因为谢情在意,所以他才在意。
他知道谢情身体不好,但也不怀疑谢情能坚持到最后,只是难免担心谢情太勉强自己。
在这静默的冰冷空气中,谢情终于跳到了最后一个动作。
他不停地旋转着,直到唱完最后一句歌词,然后盘腿蹲下,上身倒地,模拟祭神者为神明献出所有的姿态。
就在这时,一道神光劈开阴云,如浩荡光柱笼罩了谢情。
所有人都意识到,祭礼成功了,神力已经降临在谢情身上。
光柱只存在了几秒就消失,但阴云已经散去,天空放晴,高原特有的酷烈阳光倾倒下来,不需要多久就把人们的头顶晒得发烫。
谢情仍旧没有动,情臣像弹射过去的子弹,他轻轻拍了拍谢情的脸:“谢情,谢情!”
语气很紧张。
谢情闭着眼睛,声调懒散:“没死。”
他太累了,不想动弹。
情臣把巧克力喂到他嘴边,谢情想也没想就张口吃了。
一块一块的喂了一整条巧克力,谢情才觉得自己又活回来了。
天知道他跳到最后的时候已经难受得快晕倒。
谢情扶着情臣的肩膀站起来。
随着他的动作,人群中陡然弥漫开一种紧张的气氛。
神力已经降临,现在就要找出谁是被魑尾附身的人。
他们激动又紧张,害怕自己是那个倒霉鬼,也害怕其他人是那个居心叵测的附身者,猜疑弥漫在刚刚还团结一心准备祭礼的小团体中。
谢情扫视一圈,认认真真把所有人看了一遍。
孟星眠和秦政紧张流于面上,赵立峰倒是沉得住气,安静等待。
不一会儿,谢情收回目光,人们紧张兮兮地看着他,等他开口,又怕他开口,有些谨慎的已经悄悄拉开和周围人的距离。
谢情摸了摸下巴:“什么都看不出来。”
诶?
人们的脸上都是明显的质疑,像是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谢情再次重复:“我什么都没看出来。”
“怎么会这样?”秦政不想相信,“我们都看见神力降临了啊。”
他瞬间想到一个可以解释当前状况的可能性:“难道被附身的人就是你,所以你才看不出来是谁被附身,因为你不能看自己!”
孟星眠立刻反驳:“如果他被附身,神力降临的时候一定会有反应,毕竟神力是可以驱逐魑尾的,可刚刚他什么异常都没有,不会是他,一定是我们还忽略了什么东西。”
谢情坐在桌上,他的脚底沾着污泥,情臣打来温泉水,帮他把脚洗干净了,然后仔细擦干,穿上鞋子。
“忽略……”谢情一直念叨着这两个字,他也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
回想昨天从大巴上醒来,情臣就坐在旁边,下车咳嗽,遇到了谢茜微,他的亲生母亲。
然后从人群中识别出气质格格不入的三个收债人,又看到了还年轻的熟人陆翊笙。
嗯?
陆翊笙。
谢情如梦初醒。
陆翊笙是他在第五研究所的主治医生,也是他现实中唯一可以称得上好友的人。
他在前台登记的时候看见陆翊笙,心里还有些欣喜,但后来这个人就消失了,而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陆翊笙不见了,就连他也是现在才发现这件事。
陆翊笙是在哪个节点从他的记忆中消失的呢?
谢情长眉微挑,嘴唇上翘的角度增加些许。
他想起来了,是在孟星眠说她闻到了血腥味时开始,陆翊笙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孟星眠闻到的血腥味,就是六楼的案发现场散发出的。
“导游,”谢情找了除他之外最应该记得陆翊笙的人,“你记不记得陆翊笙?”
女导游扶着肚子,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忽然“啊”地一声,随即惊恐地瞪大双眼。
“怎么了?”赵立峰问。
谢情:“旅游团里有一个叫陆翊笙的游客不见了,但是我们都没有意识到他消失了,直到刚刚神力降临后我才想起来。”
导游摸着汗毛直立的手臂:“我今天点了三遍名,居然都没有察觉到他不在。”
事实至此再清楚不过,陆翊笙就是被附身的头号嫌疑犯,因为魑尾作祟,所以大家都下意识忽略了他不在这件事。
赵立峰:“我们该去哪里找他呢?”
谢情:“他的房间。”
“房间?”赵立峰疑惑。
情臣比他先明白:“附身后的魑尾有了实体,反而更容易被发现。既然他要让我们忘记陆翊笙的存在,那就说明他藏在一个很容易被发现的地方,要不然就不必费这个事了。”
谢情眸光闪动,情臣时刻注意着他,问他:“你是不是又想到什么了?”
“没什么。”谢情摇头,“先去他房间看看吧。”
根据酒店的登记名册,陆翊笙的房间在六楼,就在凶杀现场旁边。
情臣拿着钟爱国给的备用钥匙打开门,房间内空无一人。
他在床上摸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