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情瞟了她一眼,转回头观察着两具尸体,继续道:“尸体身上没有伤痕,没有反抗和搏斗的防御性伤痕。”
他抓起两个人的手指端详,“指甲缝很干净,没有皮屑残留,我猜测两个人没有和凶手肢体冲突,死者嘴角上翘,似乎是笑着的。这个表情应该是凶手在他们死后刻意摆出来的,目前意义不明。我想凶手要么拥有瞬间制服两个老人的手段,也有可能采取了下药之类的手法,使受害者丧失了反抗能力,但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想,这里没有检测的设备,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需要等法医通过检测才能得出结论。”
“我知道凶手是谁。”
苏爱玲颤抖着说。
“不好了!”
钟爱国跌跌撞撞跑到门口,対着苏爱玲说:“电话打不通,电话线被人剪断了。”
苏爱玲打了个寒颤,喃喃道:“看来真的是他。”
“谁?”赵立峰问。
只要一想那个名字,苏爱玲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爆了起来。
“梦魇。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他的外号叫梦魇杀手。他会先用药物将人麻醉,然后割开他们的大动脉,用受害者的血液在房间里画上大量的意义不明的符号。这个人在十年前就已经被抓获了,我曾经做过他的系列报道。虽然他被警方抓到了,但是警方始终不知道他作案的动机,也不知道他的名字、来历。”
赵立峰紧皱眉头,开口问:“你是说这个酒店里有一个梦魇杀手的模仿犯?”
苏爱玲摇摇头,她不停地搓着自己的胳膊,试图把竖起来的汗毛抚平,顺便也抚平自己惊恐的情绪。
“不,他因为有严重的精神疾病,一直被安排在位于煦阳湾的第三精神病院治疗,我采访过他的医生,和他成为了好朋友。前几天我从他口里听说,梦魇从精神病院里逃跑了。这个消息还没有见报。”
苏爱玲结结实实的又打了寒战,颤抖着问:“他该不会是来找我的吧。我看过很多国外连环杀手的报道,他们似乎会把报道他们的记者当成和这个世界的联系,会主动寄自己杀人的战利品给记者,如果他们认为记者的报道发生了偏差,还会対记者发出威胁,或是和别的记者合作。
“难不成梦魇觉得我的报道有失偏颇,所以要来报复我?”
赵立峰看她害怕得紧,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放缓声音道:“你别怕,你确定这个杀人现场和梦魇杀手一致吗?”
苏爱玲急促地点头:“一样,所有的细节都一样。虽然我看不懂他画的符号,也不记得那些符号具体的样子,但无论是现场的样子还是尸体的摆放方式,都一模一样。我虽然写过他的报道,但报纸上又没有刊登过这些细节,这些资料都在警方那里,如果不是我们报社和警方有合作,一般人根本看不到这些警方的内部材料。所以凶手一定就是他本人。”
谢情站直身子,若有所思。
情臣:“你想到什么了吗?”
谢情低声道:“那个长触手的大眼珠没有名字,但它的存在让我想到梦魇,所以我在心里给它起的名字就是梦魇。”
情臣惊讶道:“你不是说系统把我们送到这里来就是要杀他的,难道这个梦魇就是你说的梦魇?”
谢情不能确定。
按照他的认知已经情臣从赵立峰那里听来的说法,现在这个噩梦里人还不是NPC,他们都是噩梦侵入时被吞噬的现实世界的居民。
也就是说,苏爱玲知道的那个杀手也是现实世界中的杀手。
但这个杀手会不会就是那个它呢?很有可能是。
噩梦中发生的事情,不能全部以常理而论,何况它在这个噩梦里,这个噩梦已经不能用普通的噩梦的逻辑来推断了。
孟星眠似乎想起了什么,说:“我想起来了,我记得这个报道,你是凤城周报的记者吧?我有定你们报社的报纸。”
苏爱玲点点头,漂亮的脸蛋因为过度的惊恐而变得苍白扭曲。
钟爱佳这时和秦政一起跑了上来,她不像钟爱国似的喘得那么厉害,急声道:“哥,不好了,我想开车下山去找个电话报警,却发现家里的车轮胎都被放了气。而且外面开始下雪了,我们被困在山上了。”
情臣忽然一拍手掌,没头没脑地说:“我看过这样的侦探小说,一群人来到一个山庄后开始死人,这种模式似乎被叫做……”
他抓了抓脑袋,有些想不起来。
谢情轻声道:“暴风雪山庄。”
情臣笑起来的样子像大狗狗撒娇,如果他有尾巴,现在肯定在拼命摇:
“対,就是暴风雪山庄,谢情,你真聪明。”
在场的气氛已经压抑到了极点,情臣的笑显得格外不合群。
谢情轻轻叹了口气:“在这种时候,你不应该笑得这么轻松。”
情臣不明白:“为什么?”
谢情:“因为大家都在担心下一个死亡的就是自己,因为人死是一件悲伤的事情,如果被人杀死,那就即悲伤又恐怖了。”
情臣眨了眨眼睛:“那又怎么样?反正有我在,你不会有事,我也不会有事,至于其他人,死不死和我有什么关系?”
情臣的话惹来一片侧目,他却一无所觉。
在他心里,这些人全都不算什么,唯有谢情至关紧要。
谢情面无表情地掐了一把情臣的脸:“有关系。我不希望别人死。”
情臣似懂非懂的想了一会儿,道:“如果是这样,那我会尽量保护他们。”
赵立峰蹙了下眉头,他直觉这两个人并不是医生和实习生,有点怀疑他们是噩梦侵入的玩家,但又觉得情臣的气质不太像玩家,想来想去没有答案,只是肯定了一点,如果想保护好所有人,他很可能会需要这两个人的帮助。
他対苏爱玲道:“记者姑娘,你放心,有我们在,你们不会有事,我们三个都是……”
孟星眠立刻接口道:“警察!”
秦政:“対,我们是出来休假的警察,面対这种恶□□件我们是很有经验的,请相信我们。”
谢情冷眼打量着他们三个,别的不说,赵立峰身上的确有一种不动如山的气质,看他的坐姿和站姿,应该当过兵,那是一种刻入骨髓的下意识的挺拔。
“我们需要向大家说明情况,并且排查凶手。”谢情道,“苏小姐,你知道梦魇杀手的详细体貌特征吗?”
苏爱玲摇了摇头:“我没有见过他,他被抓获的时候年纪还很小,只有十四五岁,而且又是个精神病人,警方和精神病院的医生都没有向外界公布过他的长相,现在什么样子就更不知道了,我只知道他应该是个二十四五岁的年轻男人。”
在这个旅游团里,二十四五的年轻男人有六七个,酒店里这个年纪的服务员也有五个,考虑到二十四五的人看起来十七八或者三十多也都合理,范围就更大了。
也有可能这个人并不在酒店和旅游团里,而是隐藏在某个地方。
谢情问钟爱国:“酒店里有能藏人的地方吗?”
钟爱国想了想,笃定地摇了摇头。
“我们这儿在山上,出门不方便,楼里除了客房就是给员工住的宿舍,没有空房。”
“储物间呢?”
“储物间每天都有员工进进出出,而且你们是我们最后一批客人,接下来就要冬休了,储物间里没有多少东西,根本没有遮挡,完全藏不住人。”
谢情垂眸沉思,没有说话。
赵立峰发现在不知不觉之间,谢情就已经掌握了主导权,他想事情的时候,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沉默,等着谢情发言。
谢情抬眸,道:“钟经理,你们有新来的员工吗?”
钟爱国想了想,苦笑道:“其实我不是经理,我爸妈才是打理这间酒店的人,但是他们俩出门旅游了,我和爱玲还有我妹就是过来顶几天岗的。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情。这有没有新员工,我也得找人问问。”
“没有。”钟爱佳语气笃定,“我和哥哥半年前来过,那时候的员工和现在完全一样,没有增减变化。”
钟爱国:“爱佳说没有那就是没有,我妹妹记忆力很好的。”
谢情点了点头。
“这样,情臣,你和他们下去,把酒店里的人集中起来,问一下大家的不在场证明,特别是男性的不在场证明要多加注意。”
情臣点了点头。
谢情看向赵立峰:“这位警察大哥,我们俩在这里分析现场,你的两个同事和我的实习生一起去问口供,你看这个安排怎么样?”
赵立峰想了想,道:“你和星眠看现场,她的观察力和分析能力比我强,我和小秦下去分组问口供。”
谢情点头表示同意。
“等一下,我能参与吗?”
一个女生站在门口,不用回头谢情也知道是谁,那是只有十几岁的谢茜微,他的妈妈。
面対这么血腥的凶杀现场,谢茜微不仅不害怕,眼睛里反而流露出好奇的神色,她看起来完全是个漂亮乖巧的女学生,就连申请参与调查时也下意识举起手。
“我是个民俗迷,対各个邪神和小众宗教都有一点点研究,我刚刚听见你们说的话了,这个现场很可能是教徒祭祀的场景,说不定我可以帮上你们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