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吃，酸酸甜甜的。”秋姌之抬起眼帘，温柔地一笑，如实回答。
骨节分明的纤细手指轻握着白瓷小勺，舀一勺参着醪糟红糖的汤汁，正准备再次送进自己嘴里。
“我也想尝尝。”慕瑾将手里的玻璃杯搁到了一旁，双手托着下巴，望向对面坐着的秋姌之。
“……好。”秋姌之一愣，将手里的白瓷小勺重新没入碗底，作势要将这碗醪糟红糖汤圆推到慕瑾面前。
“我要你喂我。”慕瑾放下一只手，改用单手托腮，轻摇了摇脑袋。
秋姌之的手僵在了原地，指尖轻托着白瓷碗。犹豫了几秒，又将白瓷碗给重新端了回来。
垂下眼帘，秋姌之再次拿起碗里的白瓷小勺，舀了一勺参着醪糟红糖的汤汁。微微前倾着身子，手持着勺子送到了慕瑾面前。
慕瑾也跟着前倾着身子，红唇微张，将勺子含在了嘴里。却故意停留了数秒，再将汤汁给喝进了腹中。
分明只是喝了一口汤汁而已，慕瑾偏故意舔了一下唇瓣。
恰巧这舔唇的小动作落在了秋姌之眼里，惹得秋姌之喉咙一阵发涩。连忙埋下头去，自顾自地舀了一颗红枣送进嘴里，细细咀嚼。
***
还有两天就正式投标了，秦向辰却突然将原计划的三个亿报价，改成了四亿五千万。这突如其来的改报价着实出乎了秦向晚的预料。
秦向晚隐约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报价的事，是秦董事非要改的吗？”一身月牙白衬衫的秦向晚倚靠在沙发上，抬手挤按着睛明穴，悠悠然地开了口。
“回秦总，是的。”乳白色制服套裙的年轻女秘书端立在一旁，微微欠了欠身子。
“改报价的事，还有谁知道？”
“除了秦董事和严秘书以外，就还有策划部经理。”秘书拧眉想了想，补充道。
“其他董事们知道吗？”
“不知道，除了秦董事以外，别的董事们一个也不知道。”
“对了，秦董事现在在办公室吗？”
“这个点儿，秦董事应该刚好回公司。”秘书微抬手腕，看了一眼手腕上的女士手表，答道。
秦向晚不紧不慢地起身，理了理衬衫的衣领，然后用下巴指了指不远处的挂衣架，吩咐道，“把外套给我一下。”
“是，秦总。”
秘书转身，取来了挂衣架上的深灰色女士西服外套，为总裁穿上。踌蹴数秒，终究大着胆子开了口。
“秦总！您这是……”话到了嘴边，终究没能说出口，又被自己给硬生生咽了回去。
“怎么了？”秦向晚淡淡一笑，如平时一样，这个笑容没有半分温度。
“没，没什么。”秘书赶紧垂下脑袋，谨慎不再多言。
当秦向晚来到秦向辰的办公室门口时，秦向辰正仰在老板椅上打着电话，一脸明显的不悦。
确切的说，应该是一脸的怒气才是。
“好，我同意分手，不过你可别后悔！”
冲着电话那头扔下一句话后，秦向辰“啪”的一声，将手机给扔在了办公桌上。
秦向晚立在办公室门口，本欲敲门的手停滞在了半空中。犹豫片刻后，终究还是轻叩了一下办公室门。
“秦董事。”
循着声音，秦向辰缓缓抬起了头，冷着一张脸看向门口，没好气地挤出一个字。
“进。”
虽然不清楚秦向辰为什么会如此生气，可秦向晚并不关心。眼前秦向晚只关心为什么这人要偷偷改报价，而且事先都不给自己说一声。已是敲定了一切后，才以通知的形势告知，并没有半分征求自己意见的意思。
这个项目，分明一直都是自己在负责。秦向晚心里很清楚，如果出了事，担责任的也是自己。
秦向辰这家伙完全可以撇得一干二净。
“找我什么事？”秦向辰整个人往后一仰，后背靠着老板椅。抬起眼皮，一脸淡漠的看着眼前人。
“秦董事，为什么要突然改报价？”秦向晚一脸正色，秉着公事公办的态度，不夹带半分私人感情。
“你这是在质问我吗？”秦向辰一听，一张脸瞬间冷了下来。
“我没有。”秦向晚小弧度地抬着下巴，回答。
“我TM管你有没有！”秦向辰倏地站起身来，双手撑在办公桌上，面部表情瞬间变得扭曲。
“你不过是我们秦家养的一条狗而已，你还真以为你是秦家人了！公司上上下下我一人说了算，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手画脚来了！”
“…………”秦向晚极力隐忍着胸腔内蹿起的怒火，脸色“刷”得一下变得苍白。
隐在袖口里的右手五指逐渐收紧，紧紧攥着拳头，指甲险些陷入皮肉中。
一个转身，秦向晚大步朝着门口走去，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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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上午十点, 宽敞庄严的办公大厅里, 一片肃静。
作为南城招标项目的主要负责人孙董事长, 正端坐在椭圆形办公桌的正中央，左右依次排开坐了四位负责人。
大家个个西装革履，统一的黑色西服搭配白衬衫。头发上抹着定型发油，梳得一丝不苟, 脚上的皮鞋更是擦得蹭亮。
孙卫东是上个世纪末房地产的领军人物，手上有着好几块地皮的开发权。可由于公司不懂得与时俱进, 步入本世纪后便开始走下坡路。再加上经营不善，公司苦苦撑了二十个年头，如今已是苟延残喘, 不得已要将手上的地皮开发权转出。
其中，最为吃香的就是南城这块地皮的开发权。
紧张的竞标提问环节后, 大家皆忐忑不安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待着招标商公布投标结果。
应标公司一共有三家, 除了慕、秦两家实力并驱的公司以外。还有一家不值一提的暴发户公司。
也不知从哪儿得来的消息，也企图来抢这块肥肉, 当真是胆大无畏。
慕瑾和策划部经理曾轲并肩坐在一起, 左手边坐着一身黑色制服套裙的Alisa。
正对面坐着秦向晚和一位西装笔挺的年轻男士，还有一位年轻漂亮的女秘书。
另一家应标公司也来了三个人, 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士坐在正中央，身边并肩坐着两位年轻男士，三人皆一身西装革履。
“下面，我宣布。”孙卫东缓缓站起身来, 手里拿着最终商议的结果，沉声道，“获得南城开发权的是………”
大家纷纷将目光聚焦在孙卫东的身上，屏住呼吸，期待着公布结果。
“秦氏集团。”孙卫东说着，转身冲着秦向晚露出一个和蔼的微笑，“恭喜你了，秦总。”
“谢谢。”秦向晚站起身来，微微欠了欠身，一副谦逊有礼的模样。
“谢谢孙董事长对我们秦氏的信任与支持。”
慕瑾安静地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脸上不单没有半分失落的神色，反而勾唇笑了笑。
转瞬即逝的浅笑，没人注意到。
身边的曾轲也料到了这样的结果，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更是不敢去看总裁的脸色。
南城招标自此告一段落，招标大会结束后，大家纷纷从大厦里走了出来。
慕瑾正准备弯腰上车，身后突然传来秦向晚熟悉的轻唤声。
“慕总！”
秦向晚踩着高跟鞋大步上前，疾步来到了慕瑾身后。
“秦总有事吗？”慕瑾闻声直起了腰，微微侧过身去，望向了身后的来人。
“关于南城这个标，我感到很抱歉。”秦向晚有苦难言，知道自己胜之不武，可无奈自己手上的权利有限。
“秦总这话说的。”慕瑾突然冷下脸来，语气也跟着变得冷淡，“这是公平竞争，输了就是输了，赢了自然也就赢了。”
“慕总，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合作！”秦向晚鼓起勇气，紧捏着手里的公文包，将心中所想大着胆子说了出来。
“哦？秦总这是在怜悯我吗？”慕瑾倚靠在车门上，望着秦向晚似笑非笑地扬唇反问。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用了。”
冷冷地扔下三个字后，慕瑾侧身打开了车门，弯腰钻进了豪车里。
秦向晚伸出去的手臂僵在了半空中，停滞了数秒。然后机械地收回，无声垂落在西裤的裤侧。
眸光瞬间冷了好几度，整个瞳孔变得暗淡无光。
目送着慕瑾的豪车绝尘而去，直到整个车影完全消失在车流穿梭的柏油马路上，秦向晚仍旧站立在原地。
“轰隆”一声，阴沉沉的天空划过一道白炽闪电。
“秦总，看样子要下雨了。”秘书一直安静地站在秦向晚的斜后方，瞧着天色突变，连忙疾步上前。
“我们还是先回公司吧。”
秦向晚没有作声，好看的眉宇轻轻皱了皱。缓缓仰起头，看了眼乌云密布的低矮天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