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什么事?]
塞西莉亚有些疑惑圣女的慌乱,她回头,看见一个银色长发的青年缓步而来。他面容清雅俊秀,嗓音温润,看起来非常像一位古代的世家贵公子。
[霍朝殿下让我把这个带给你。]
那是一本有关于瓷器的古文记载录,还有一个改制的小型翻译器,特地用瓷料做了表面外观,是一只非常可爱的猫咪造型。
“……嗯。”
白悯非常冷淡地应了一声,作为使徒,本来是该塞西莉亚去接的,但是白悯先一步去拿了东西,然后就带着她快步离开了。
塞西莉亚很奇怪:[悯悯,不喜欢那个人吗?]
说着她回头望了一眼江烬生,有些意外道:[我还是头一次见长发的alpha。]
毕竟,在塞西莉亚的认知里,alpha都是野兽,他们天性凶残,霸道,攻击性极强,因而大部分都是利落的短发。
但江烬生完全不同,温柔,礼貌,典雅,亲和力极强,虽然留着一头银色的长发,却完全不显女气,反而有种古代翩翩公子的感觉,几乎让任何人第一眼就心生好感。
不过塞西莉亚对alpha没什么感觉,因为过去的阴影,她对任何一个alpha都有着极强的防备心。
塞西莉亚的问题让白悯步子一僵,她把书深深抱进怀里,别过头:
[不……不喜欢!]
似乎觉得这个否定不够,她还抬起下巴,非常坚定地补了一句——
[谁,谁会喜欢长头发的alpha啊!!!]
这样激烈的反应是塞西莉亚未曾见过的,她回头,深深看了一眼银发青年,粉色的眼眸逐步阴暗,将对方的脸牢牢记在心里。
[那,莉亚也不喜欢他好了。]
其实那时候,塞西莉亚只是单纯以为白悯不喜欢江烬生,所以自己也跟着产生了无理由的反感。但那仅仅只是淡淡的反感而已。
哪怕是后来江烬生偷走了教会的很多科研机密资料,成为教会的眼中钉,这对塞西莉亚而言也并没有什么影响。
江烬生对她而言,不过是一个不太喜欢的低级alpha罢了。
真正产生恨意的时候,是在很久很久之后——
霍朝死了。
裴长云推翻联盟建立帝国,帝教双方摩擦矛盾异常激烈的时候,江烬生标记了白悯。
虽然只是临时标记,但也足够让教皇感到震怒和耻辱。圣女跟教皇之间爆发了前所未有的争吵,甚至于圣女对教皇还做出了足够处以死刑的冒犯和顶撞。
也是在那个时候,塞西莉亚才发现圣女殿下一点儿也不讨厌那个alpha。
相反,她的悯悯……喜欢那个男人喜欢得要命。
而后来,白悯的的确确是为了那个男人,丢了命。
所以塞西莉亚憎恨江烬生,恨到极点。
“悯悯……”
“悯悯……”
时间回到这一刻,塞西莉亚的左肩几乎被军刀完全刺穿,可身体似乎完全感觉不到疼痛。
她抚摸着江瓷的脸,粉色的瞳孔几乎放大到极致,并在激动的泪雾中不断细微地颤动着,仿佛要生生透过江瓷,去捕捉另一个人的影子。
其实江瓷从五官上来讲,他的确很像白悯,有五六分相似,尤其是把银色的长发都藏起来的时候,就更像了。不过细微的比例位置关系,又添了几分男性特有的冷冽和俊秀感。
“为什么……为什么要喜欢那个男人!”
但这一刻塞西莉亚仿佛陷入了自己的世界,狂喜和激动让她的表情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颤动,仿佛在这一刻完完全全把江瓷当做了白悯,
“哪怕是霍朝呢……哪怕你跟霍朝在一起……”
塞西莉亚心中,如果非要找一个alpha,那这个世界上只有霍朝配得上白悯。
因为霍朝有能力保护她。
“那个江烬生算什么东西!一个B级的alpha……弱得要死,根本保护不了你啊!”
“莉亚明明告诉过你……跟他在一起会死的啊!”
“莉亚明明……明明都跟你说了……为什么,为什么不听莉亚的话呢……”
为什么不听莉亚的话呢?
为什么不听莉亚的话呢?!!
为什么要为那个男人赔上自己的性命呢?!
“——白悯!!!”
这样怪异的反应让江瓷呆滞了一瞬,尤其是,对方口中疑似还在喊着他母亲的名字。但这种时候,对方在他眼里显然只是一个精神不正常的疯子。
江瓷猛地回神,抽刀,然后单手一撑,将压在身上的女人踹飞了出去。
砰——!
虽然理智还没清醒,但塞西莉亚的战斗本能还是让她立刻做出了应对,她瞬间稳住身体,停在距离江瓷三四米远的位置,只是方才喜悦又激动的表情忽然僵在了脸上。
因为江瓷站起身的时候,兜帽滑落,银色的长发散出来,于昏暗的光线下泛着细致的辉光。由于继承了江烬生的发色跟瞳色,所以这时候乍一眼看上去,他又有一点像是江烬生。
江瓷抬手用力蹭了一下刚才被摸到的侧脸,眉头紧蹙,绯丽的眼瞳在这一刻显得格外冷酷而燥郁,
“——你是谁?”
“……”
这一瞬间,无论是对方的面容,动作,话语,还是语气,都像是一盆刺骨的冷水兜头浇下,瞬间熄灭了塞西莉亚方才所有幻想和疯魔的火焰,把她纷乱的思绪一把拽回了现实。
女人的嘴唇张开了一点,微微颤抖,然后又倏然闭上,咬紧。
不是……悯悯……
塞西莉亚呆滞地眨了一下眼睛,垂下眸,密密的睫毛遮住了眼瞳中风暴般狂乱的思绪。她的语气有些飘,仿佛深陷于梦魇中的人初醒后的恍惚。
“啊……忘记了,圣女殿下早就死了才对。”
她懊恼地敲了一下头,仿佛浑然不在意被血湿透的左肩,
“没想到,小阿瓷你竟然和她长得这么像,连我都差点认错了。”
“……”
江瓷眸光一滞。
他知道对方口中的“她”是指谁。
作为父亲的江烬生在他的脑海里,好歹还有些模糊的印象,至于母亲,那就是一片空白了。因而这一刻,江瓷说不出听到这句话心里是什么感受,只觉得闷,脸上并没有什么太多的表情。
“真是无情,好歹江烬生听到她死掉的时候,也会露出几分要哭的样子呢。”
“你……”
江瓷绯色的瞳孔倏然收紧,
一阵危险的疾风迎面而来,手中的军刀迅速变形成银枪,跟那把巨大的黑色长镰发生悍然的碰撞。
铛——!
他们的视线同时撞在一起。
这时江瓷看见塞西莉亚竟是笑了,红唇咧开一种格外恶劣的弧度,
“知道吗,小阿瓷?”
这一刻,她的心里仿佛产生了某种自虐般的快感,
“——她就死在你出生的那天呢。”
“……”
江瓷瞳孔紧缩。
下一秒,他的余光里擦过一道暗紫色的身影。
砰——!
塞西莉亚毫无准备,被突然撞飞出去。
她的身体在空中迅速翻转卸掉大部分的力气,黑色的长镰在地面拉出一串刺目的火花。最后略显狼狈地落地。
诺拉恼怒地扯掉了身上的光带,手臂上焦黑的伤口却没能愈合。她迅速查看了一下江瓷,发现他完好无损之后,才总算缓了一口气。
王的命令,是必须要完美执行的。
——这是虫族镌刻在基因里的本能。
塞西莉亚微微偏头,略显凌乱的长卷发遮掩了她此刻的表情,这时金色的圣痕从她的心脏处蔓生出来,就像是莲藕里面的细丝一样穿梭在她的血肉里面,然后倏然拉紧黏合了刚才被军刀洞穿的伤口。
她漫不经心地活动了一下肩膀,仿佛已经没有了任何不适的疼痛,如果不是因为半边肩膀处那刺目的血迹,甚至看起来好像刚才的伤口从未出现过。
女人眸色阴暗,看见了守在江瓷身前的诺拉。她注意到了对方不属于人类的竖瞳,发出一声轻轻的嗤笑——
“这么快就挣脱了,看来那捕捉器,还是得再改进改进。”
捕捉器?
江瓷抓住了对方口中的关键词,听起来那像是专门针对虫族的武器。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可意外的,教会都可以将那么多虫族关起来做实验,而诺拉之前也是被囚禁起来的,教会自然肯定有一套专门对付虫族的武器。
但这时候还没等江瓷理清思绪,面前的虫族少女就已经对敌人发动了攻击。由于神经液被常年抽取,在加上能量补充不足,诺拉现在的实力几乎只有原本等级的五分之一。
但即便如此,在最初的两分钟进攻的时候,她依旧是死死压着塞西莉亚打。
砰砰砰!!!
双方交锋的时候,几乎就只能看见残影,只有不断塌陷击碎的地面能够大概推测出那些攻击可怕的力度。
诺拉不是人类没错,但是开启圣痕后的塞西莉亚的动作,几乎也表现出了一种超越人类的迅猛。
白泽焦灼提醒道——
“阿瓷!趁现在!”
江瓷深深看了一眼诺拉,然后扭头,迅速朝着能量反应堆跑过去。他不知道为什么塞西莉亚会早早埋伏在这里,但是既然对方已经看穿了他的路线和目的,保不准外面还有更多的伏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