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是见任祺安带回家的omega都是那副小白花模样,凌子夜才心甘情愿自降身段、戴着面具来到任祺安身边,却未曾想过这层面具会在他和任祺安之间添上一层无形的信息不对等阻碍,在任祺安眼中他柔弱无骨,只不过是一个用来玩赏的床伴,不配与自己一起面对那些事情。
但他并不是弱不禁风的娇花,他不仅有保护自己的能力,还有保护任祺安的能力,尽管力量微薄,但聊胜于无。
可是如果他想要保护任祺安,就要亲手撕毁这张纯白无害的面具,露出骇人的獠牙。
且不说任祺安肯留在身边的是不是那个戴着面具的凌子夜,倨傲如任祺安,断然不能轻易接受别人的欺骗,到时不知还会不会再留他。
但不论如何,他首先要任祺安和大家平安。
一路上任祺安都一言不发,只是抓紧凌子夜的手闷头往前走,回到酒店就坐到沙发上点起一支烟,折起一只手叠在脑后,靠着沙发背。
见凌子夜有些无措地站在一旁,他招招手,凌子夜便很快走过来,跪坐到他脚边,他却突然一把掐住了凌子夜的脖子。
“以后还敢用要走来威胁我么。”
凌子夜可以发誓,他根本没有要威胁任祺安的意思,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要走这件事对任祺安而言能构成威胁。
任祺安没施力,只是用虎口卡着,虚张声势的威吓压不着凌子夜,也或许是这座城市让他精神压力有点大,亟待一个出口,他突然就想看看自己如果不顺着任祺安了,任祺安能把他怎么样。
“还敢。”
但这也是实话就是了。如果任祺安要再把自己从他身边推开,他就还敢。
话音未落,他掐着自己的手瞬间用力了些:“你就这么想走。”
“是任先生要赶我走…”凌子夜被迫使着仰起头,通红的眼睛凝起水光,攥紧了他的裤腿,“我只是想一直留在任先生身边…”
任祺安手松了松:“还想做我的omega么。”
“我一直都是您的,只是您的…”凌子夜仰望他,纯白无瑕,殷红的唇吐出的字句却仿佛无数道符咒,迷乱人心,那双手伸出的那一条条藤蔓则像提线一般把人缠死,变成任他摆布的傀儡。
“所以别不要我……”他缓慢地站起身,跨到任祺安身上,“您答应过我的。”
任祺安扶住他脊背,有些恍惚地看着他,没说话。
“不论发生什么…都不可以食言。”
或许是隐隐察觉了其中的陷阱,这次任祺安犹豫了片刻才答:“——嗯。”
凌子夜像是不满他那为时两秒的迟疑,突然攀着他的肩膀倾身,在他后颈轻咬了一口,留下淡淡的齿印。
“现在不止在外面敢给我脸色看,”任祺安一手捉住他腰,一手扣着他肩膀把他按倒在沙发上,“尖牙利齿,还学会咬人了。”
他无可反驳,只是讨好似的凑上来讨吻,但今天任祺安憋着气不想给他,便偏头避了一下。
他瘪瘪嘴,有些沮丧地垂眼,却猝不及防被任祺安一把拽了/。
“你有没有什么时候——”任祺安把沾湿的手指伸到他眼前,“是脑子里没在想这些的。”
“嗯……”凌子夜抬腿抵上他,勾唇,“任先生不也是一样。”
任祺安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没说什么,但凌子夜能感受到他的情绪,什么准备都没做,一股狠劲儿,弄得他很痛。
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别人把手放在自己爪子之上的猫科动物,倨傲、专横、以自我为中心,亦不能容忍别人的违逆和挑衅。
不过不知怎么,发现任祺安即便气得牙痒痒,龇牙咧嘴一副要把人撕成碎片的架势,最后也就是亮个爪子不痛不痒挠自己一下的时候,凌子夜突然就体会到了逗猫的乐趣所在。
只不过摸不得屁股的老虎,真咬起人来还是会痛的。
任祺安把他翻过身去,他腿撑不住,任祺安索性拿沙发靠枕垫在他腰下,一手支着他脖颈,一手摁着他脊背俯身,利齿嵌入他后颈的腺体,强化那个源于易感期没有意识的临时标记。
凌子夜的呻.吟被碾碎在喉咙口,只有身体还在抑制不住地颤栗,陷在柔软的沙发里麻木。
他甚至已经不求这一次临时标记是出于爱,即便是因为一时膨胀的占有欲,只要任祺安是清醒的,他就觉得足够。
说到底,占有从来都是爱的开端。
也是终点。
任祺安似乎不是很喜欢这样,标记了他之后便很快又把他抱回身来。
但很快,凌子夜发现任祺安只是喜欢看刚刚随意挑衅他的自己失控哭叫的样子。
他有些意识模糊,本能地抓住任祺安扣着自己肩膀的手臂:“不要了…”
“不可以说不要。”
这是他第一次和自己求饶,但任祺安并没有心软,心说他挑衅自己的时候就该考虑后果,这会儿倒是蔫巴了。
看他刚刚那副嚣张的样子,任祺安简直怀疑如果现在自己轻易放过他,他立马就要满眼嘲讽地对自己嗤笑出声:“就这?”
因此任祺安没有给他任何再嚣张的机会,只是过分凶狠地把他那点叛逆的小苗头连根拔起。
窗外冰天雪地,但房间里很暖和。被任祺安从浴室抱回床上,凌子夜即便全身酸软也还是不忘撑着爬起来跟任祺安讨了一口烟。
“任先生…”他有些脱力地斜倚到床头,许是意识有些涣散,他没有考虑许多,开口问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
“如果…我不是您心里想的那样,您会……”
“你是什么样的,凌子夜。”任祺安微眯起眼,隔着朦胧的烟雾看他,“我好像从来没有看清过。”
他是青涩或是轻佻的、乖顺或是倔强的、坚强或是脆弱的,藏着几个秘密、埋着多少心思,任祺安已经看不分明了。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你。”
凌子夜愣怔片刻,随即弯起眼睛:“喜欢任先生的,就是真实的我。”
任祺安沉吟片刻,抬手拨开了烟雾,那双眼流泻的眸光不论怎样绚烂虚幻、如雾如电,其中赤忱的热望都从未有过更改。
他忍不住抬手轻轻磨着他眼尾:“不论哪个你,都是我的。凌子夜,没有我的同意,你哪儿都去不了。”
任祺安讨厌别人的离开。
他可以接受从未曾相识,可以接受流水落花淡淡擦肩,甚至可以接受反目成仇彼此纠缠,唯独不能接受有人进入他的生活、成为他的习惯,又突然消失,再也寻不回。
凌子夜看着任祺安,一遍又一遍宣示主权的他神情淡然,目光却有种脆弱的执拗,像明明害怕被主人遗弃,却永远不可能拉下身段乞求的高傲猫咪。
只是后来凌子夜才明白,任祺安终究不是什么高傲猫咪。
虎,唯我独尊的森林王者,容不得任何人冒犯挑衅,只要认定凌子夜是他的所有物,就势必要为凌子夜刻上他不可磨灭的前缀。
因此,他不会低声下气地说“可不可以不要走”,也不会像猫咪一样高昂着下颌故作洒脱:“要走就永远别回来。”
他只会把自己的猎物牢牢按在爪心,下不容置疑的令:“你是我的,就算是死,也永远别想逃。”
作者有话说:
【张叶蕾《害怕孤独的动物》
作词:李粟】
第48章 渐渐我什么都不想知道
第二天凌子夜在任祺安怀里醒来时任祺安已经醒了,见他睁眼便故作严肃道:“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凌子夜立时被他这一问吓得清醒了些,很快收起了缠着他的枝条:“几、几点了…”
“下午一点了。”
“真的吗…”凌子夜看看窗外,天灰蒙蒙的见不到太阳,也判断不出时间。
但他昨天晚上太累了,一觉睡到这个点也不出奇。
“骗你做什么。”任祺安支起脑袋眼帘微垂,看不出情绪,“他们都去吃午饭了,我很饿。”
言下之意,都是因为凌子夜用枝条缠着他,还一直睡着不醒,才让他到这个点还饿着肚子。
“对不起,任先生…”凌子夜很快撑着爬起来,却因为动作太猛一下子扯到了疼得快断的腰,他倒吸一口凉气,一时动弹不了。
“怎么了?”任祺安手抚上他后腰按了几下,愿意是想让他少难受点,但下手没轻没重的,只弄得他更疼。
凌子夜抓住他的手,婉拒道:“……可以了,谢谢任先生。”
任祺安以为他又在跟自己客气,没理他,只是拨开他的手,正要继续,他立马一把拽过被子捂住自己:“您不是饿了吗…?”
“您自己去吃吧…”凌子夜又趴回了床上,“不用管我了…我没事的。”
“……”任祺安哽了一下,顺手拿起床头的手机点了个药店外卖,刚刚点好手机就突然响了。
“我接个电话。”任祺安说着,接起电话走出了房间。
见任祺安出去,凌子夜也披上睡袍翻下床摸出自己的手机,却赫然看见屏幕上显示的时间:上午九点二十。
凌子夜嘴角抽了抽。
以前怎么没发现任祺安这么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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